正文 冥河領航員 — 冥河領航員 第二十一回:【我乃……暴坊閻魔?】

随着外面的时代不断进步,冥河这一头的生活水准也不断改良,娱乐产业是变化最明显的众多项目之一。

「你们这里有没有电视啊?」

自从某位客人提出这个疑问後,整个冥河都开始讨论「电视」是什麽东西的热潮之中,保守派认为所谓的「电视」,就跟锅子或炉灶一样,只是原始日常用品的名词变化过程,大可不必加以理会;改革派认为「电视」绝对是一种全新的产物,没有这东西的话就没办法让来报到的亡灵产生亲切感,必须立刻在冥河全体加以设置。不过两派讨论到最後还是没得出结论,因为没人知道电视是什麽东西。

直到後来某位领航员代表冥河全体向另一位客人提出「电视是什麽」的问题後,这个问题才获得了完美的解决。

客人的回答是:「电视啊?就是一个箱子里有画面会跑的那种东西,大部分都是娱乐性的戏剧或运动之类的,也有增加新知见闻的节目啦……对了,没有电的话是没办法用的喔。」

保守派对此回答的说法是:「运动我们已经有了,演戏也有了,增加新知是我们一直在进行的,电这种东西太不切实际了,所以可以忽视。」

改革派对此回答的说法是:「这种全新的综合物品有必要引进,请拨出建造新器材的预算。」

结果?结果?

结果冥河的说书人得到了全新的观念,不再延续过去坚持一口气把故事说完的传统,而是一周七天各有不同的说书内容,中间不忘穿插附近摊贩的广告。

至於电视,改革派在背负了整个冥河的期待做出了一台只能当观光景点的大箱子後就全面垮台了,没人继续关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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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点是七天前,小町去拿新作好的镰刀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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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人?』

『蠢物!忘了余之容颜吗?』

打铁店外的说书人灵活地操作着箱子里的布偶,变化着各种腔调演出故事,小小的阎罗王四季映姬跟年龄相近的一群孩子蹲在一起,抬头看着说书人手中的故事入迷。

『将……将军大人!』

『土藩家老、恶德商人香霖屋,汝等恶行已全然曝光,速速切腹自裁。』

『哼,就算是将军大人,死在这里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浪人罢了!出来!出来!给我杀!』

伴随着不甚雄壮却很有气氛的背景音乐,映姬紧张地盯着箱子里的布偶各持刀剑大打出手,一阵砍杀之後,只剩下将军大人与两个恶党的布偶依然活动着。

『制裁!』

『呃啊!』

『嘎啊!』

两个身穿黑衣的忍者布偶突然闯进箱子里,一左一右把两名恶党诛杀。将军大人虽然是布偶,却做出了漂亮的振血收刀动作,帅气地结束了这一幕剧情。

「喔喔喔喔!」映姬激动地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经扛着新镰刀等在後面的小町拍了拍映姬的头:「好了四季大人,好孩子的故事时间结束了,该回家了。」

「不要随便拍我的头!我可是你的上司喔!是阎罗王喔!」

「是是是,好孩子该回家了。」

「今天的故事就说到这里,各位小朋友我们明天见。」说书人的谢幕词巧妙地补充了小町嘴角的轻蔑之意。

「小町你这家伙!」映姬一跃而起,却被小町一把揪住後领,像拎小猫一样把大叫大闹的映姬顶在肩膀上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不准小看我!我可是阎罗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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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後,映姬收到了一封信。

【我乃……暴坊阎魔?】

「参观见习?」小町打磨着新作好的镰刀刀刃,旧的那把在广藿香书车压境的时候损毁还忘了拿回来,由於修复旧的实在太麻烦了,小町索性订做一把新的,更锐利、更顺手、更不易磨损,至於旧的那把就当作没这回事吧。

「对,要去别人那里参观见习老头阎罗王审判的过程与内容,因为我太小就当上阎罗王,那些蠢才看我不顺眼,所以要求最高审判会让我在到达一般阎罗王的年纪以前都要定期进行参观见习。」

「之前我没听说过耶。」

「我也没听说过,好像是最近才被确定的。」

「那您慢走啊。」

「你在胡说什麽啊,你也要一起来。」

「啊?」

「上面说我太小了,必须有随行的领航员当监护人。」映姬一脸不爽地把最高评议会寄来的信翻面给小町看:「真是气死人了……审判会那些老头,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欺负人,我才不需要什麽监护人呢!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参观见习的!」

「这上面预定的行程,起床时间很早呢。」

「是啊。」

「没人叫的话,四季大人绝对起不来吧。」

「罗唆。」

「搞不好连衣服都不知道怎麽换了呢,我平常好像真的太溺爱你了。」

「你什麽时候帮我换过衣服了啊!」

「咦?昨天晚上我们不是……」

「不要捏造不存在的事实!」

「既然是事实的话,就算不存在也是事实不是吗?」

「不要把逻辑导向奇怪的地方!」

於是,小町与映姬乘着小船往第一次的参观见习地点出发。

「唷唷,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阎罗王四季映姬吗?果然跟听说的一样可爱呢。」略显福态的当地阎罗王(中年大叔)与书记官(年轻大姊)一起迎接小町与映姬,小町刚进门就被一旁排队等着送亡灵进殿受审的当地领航员们抓去大聊特聊,好像还有签名盖章,於是映姬只好自己一个人面对身高是自己两倍以上的敌人。

「不要罗唆,快点把该让我参观的东西看一看做一做,先告诉我房间在哪里,我要放行李。」

「放行李这种小事让我来就好了。」书记官手才刚伸出去,阎罗王就抢先一步把映姬连行李一起拿走:「不行不行,小映姬可是阎罗王呢,应该由我这个阎罗王亲自接待才对。」

「小是多余的,还有你的手很油,不要碰我。」

「果然跟听说的一样,嘴巴很厉害呢。」

「快放手,我不想浪费太多肥皂在我自己之外的油脂上。」

映姬转头看了一眼在当地领航员群中如鱼得水的小町,哼了一声自己拉着行李跟着大姐姐书记往房间过去,负责这次参观见习的大叔阎罗王搓着手心不知想些什麽,小町一边跟领航员们聊着自己与师傅的的传说事蹟一边漫不经心地观察每个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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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映姬坐在本地阎罗王的旁边,用极近距离体验见习那些年纪比自己大的阎罗王如何进行审判。至於小町则是从昨天晚上就不见人影。

「那家伙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跑去玩了吧……」

这个地方的亡灵很多,带着亡灵上殿的领航员姐姐们一个接一个排成长长的队伍直到殿门外,队伍不断前进,後面也不停有人补上来,这已经是本地阎罗王处理亡灵的效率极限,没办法再更快一些。

「天堂。」

「天堂。」

「天堂。」

「天堂。」

「天堂。」

「地狱。」

映姬无聊地看着发福的本地阎罗拿着大印碰碰碰碰盖个不停,一二三四五,第六个下地狱,一二三四五。映姬实在受不了这种无聊的作业程序,不小心就提早进入每天必备的午睡时间。

「映姬?小映姬?起床喽。」

「不要吵……小町……」

「今天叔叔办了三千七百三十四件案子,大家几乎都上天堂了,我很有同情心对吧。」

「哈噫?」

映姬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福的大脸笑眯眯地与自己十分接近。

「很恶心耶。」

「我最喜欢嘴巴厉害的小女孩了。」

「我才不要你喜欢。」映姬揉揉眼睛,发现这个地方跟刚才自己睡着的阎罗殿不太一样,没有长长的队伍,也没有办公桌,从有整面墙的纸门这点来看比较类似日式风格的私人房间;映姬自己也不是趴在桌上,而是被人用设计相当奇妙的轻飘飘华丽布巾绑在软绵绵的大圆床里。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不要那麽惊讶嘛。」中年发福的阎罗大叔很自然地在映姬面前宽衣解带,映姬在心里呐喊着「快给我住手!眼睛会烂掉的!」,嘴里却说出:「你想做什麽!我可是阎罗王喔!是来参观见习的喔!」

「我也是阎罗王啊,放心,一般阎罗王的生活起居也是参观见习的一部分喔。」

「我才不要被绑着做参观见习!快点给我放开!」

「啊啊,那可不行喔。」中年发福阎罗大叔拿着一把看起来很锐利的小刀,阴森森地笑着穿上白色的外袍:「只要嘴巴厉害就够了,多余的部分就……」

「不要!你想做什麽!快给我放开!我可是阎罗王喔!会判你下地狱喔!」

映姬努力地挣扎乱动,一不小心就看见了昨天笑眯眯迎接自己的大姐姐书记居然也穿了很好笑很奇怪又很变态的衣服,拿着不知什麽东西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老是当好人我也腻了呢,刚上任的时候判了太多地狱,结果现在被逼着天堂的比例要达到九成五才能打平,我很辛苦的。」

「你辛苦干我什麽事?」

「所以啦,阎罗王也需要娱乐,这也是参观见习的一部分。」

「我才没有把别人绑在床上的变态娱乐!」

「没关系,我有。」大概是为了气氛的因素,中年发福阎罗大叔灭掉房里的主灯,换上小小的蜡烛照着自己的脸与锐利的刀。

「小町……!」相当不妙的阴影笼罩了映姬的心,在变态大叔变态的笑容与映姬的尖叫即将爆发的瞬间,一只用毛笔写着「正义」的长篙电光石火般穿破房间的纸门,将变态大叔持刀的右手贯穿在墙上,带着不均匀黑色的血液与惨叫声一起从断裂的手腕静脉里飞散。

「啊啊啊啊!」大叔惨叫着将长篙从手腕里拔下。

「什麽人!」笑眯眯的大姐姐突然变成罗煞脸,凶巴巴地瞪着窗外黑暗的月光。

扛着镰刀的小町微笑着从黑暗里缓缓现身。

「你是什麽东西!」罗煞脸大姐姐指着小町大喝,小町挑挑眉毛,不疾不徐地说:「我只是天下的过客。朱雀巷阎罗代,兼书记辰巳屋女将,汝等藉阎罗职位鱼肉此地居民、独惠非正派的玄武桥领航公司、排挤本地正派经营的清流领航同业公会,汝等恶行尽为余所悉,速速自审,下地狱去吧。」

「混蛋!」变态大叔按着还在喷血的右手,勉强夹着小刀踢开纸门冲上走廊:「你以为这里是什麽地方?能让你这样嚣张!」

「蠢物,忘了余之容颜吗?」小町往前半步,让月光落上自己的脸,变态大叔跟罗煞脸大姊看了半天,根本不知道小町是谁。

「等等……当初她们跟我说的好像是露出背上的黄泉雨刺青?」

「管你是什麽东西,给我杀!出来!出来!通通出来!」

在变态大叔的命令下,一堆不知为何躲在那里的领航员各自拿着磨利的船桨踢开纸门、踹破窗户从四面八方涌上,将小町团团围在中央。

「这家伙是打算暗杀阎罗王的刺客!给我杀了她!」

「不知自爱的东西。」小町甩开锋利的镰刀,镰刀的刀尖在月光下划出漂亮的弧度後砍进地面愈半,小町的手上持着无锋无刃的行船用长篙。

小町轻轻地哼了一声,长篙一旋,稳稳握在手里成剑道动作里的八相姿势。

「给我杀!」

锐利的船桨纷纷往小町的头上招呼,小町只是站在原地,长篙一举就定住了所有的攻击。

「什麽!?」

「执迷不悟。」长篙一扫,所有被小町架住的打手领航员通通飞了出去,小町的眉毛倒竖,闪电般的目光盯的恶徒胆战心惊。

「喝啊啊啊啊!」实力只够当杂鱼的打手吆喝着涌上,却一个接一个地被小町轻松击倒,被绑在床上只能看的映姬不由自主地在脑袋里帮小町配上了不甚雄壮却很有气氛的背景音乐,随着小町的动作与眼神加强、重复、进入高潮。

随着映姬脑内背景音乐的过去,大半的打手都被击倒,变态大叔与罗煞脸大姊只好拿起小刀与奇怪道具毫无技巧地往小町冲过去。却被小町轻描淡写地拨打开来。

「制裁!」

小町一声令下,两个穿着黑衣不知何时躲在一边的领航员各拿着一只轻便短桨飒然而过,将变态大叔与罗煞脸大姊一桨了结後,收回短桨在小町面前恭敬地跪下。

小町将长篙旋过半圈收在身後,慢条斯理地说:「到此,制裁完毕。」

映姬脑袋里的背景音乐也跟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一起完毕。阎罗王的住处堆满了被打倒的打手与两个穿着可笑的恶徒屍体。

【於是,在那之後】

结束了参观见习,小町与映姬回到了幻想乡的阎罗殿继续过着懒散的生活。

「小町。」

「嗯?」

「参观见习的时候,我看见你一个人打倒三百人,是真的吗?」

「您在作梦吧?」

「可是隔天那个假阎罗王跟假书记都被抓走了不是吗?」

「那不是假阎罗王,是临时顶替的阎罗王跟书记啦。」

「那还不是假的。」

「不是啦。」

「小町。」

「嗯?」

「那两个假阎罗王跟假书记……本来不是被你挂掉了吗?」

「她们的桨上涂了强效麻醉药,只是看起来很像被挂掉而已。」

「咦?」

「您说书听太多了,四季大人。」

「罗唆!我可是阎罗王!快点把你的真实身份给我从实招来!」

「我?我只是普通的冥河领航员,现在要去上工了,就是这样。」

「胡说!你一定说谎!说谎!快点招出来!」

小小的映姬追不上手长脚长都超过自己的小町,今天的阎罗殿依然和平,感谢暴坊领航员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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