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少了,郁紫诺心里的不安和担忧也渐渐地退去,远远地终於看到了那一座熟悉的破庙轮廓,心中一喜,急忙喊道:「小喇叭,停一下。」
「主子,还没到呢。」
「本宫知道,本宫要方便一下,来的时候,喝水太多了,赶紧停下。」郁紫诺口无遮拦地说着,就要起身,忽然身子僵了一下,表情极其尴尬。
流霜,芯如依然捂住小嘴,还没有从那句「本宫要方便」的好笑中回过神呢,忽然听到一声沉重的扑声,像是闷雷,又像是……是有人放屁!
两个可怜的丫鬟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一股强烈的恶臭顿时从周围弥漫开来,瞬间就将她们包围。
「嗯,嗯……呕……」芯如捂住嘴巴,小脸憋得通红,顾不上不礼貌,急忙一掀车帘,跳到外面呕吐去了。
流霜更惨,差点没有被薰晕过去,捂住嘴巴,都快窒息了,眼泪都憋出来了,指了指郁紫诺想说什麽,还没等开口呢,最後一个跟头也栽出去了。
「哎,哎,你们怎麽回事啊,主子还没下来……」小喇叭好奇地看着两个在路边,弯腰狂吐,然後拼命唤气的丫鬟,不解地问着,手随意地挑开车帘,刚往里一探头,面色顿时变得异常难堪,鼻子眉头全皱得变形了,急忙用手拼命地捏着鼻子,身子摇晃了几下,最後还是没站稳,直接摔到外面喘气去了。
郁紫诺那个尴尬啊,脸都红到脖子根了,真後悔,虽然早饭是丰盛了点,但吃那麽多干嘛呢?
暗暗直掐自己的大腿,痛得一咧嘴,赶紧松手,冲破恶臭薰天的包围,挑开车帘,红着脸对属下们说:「你们都到一旁休息休息吧,本宫,本宫自己处理一下。走吧,等本宫叫你们,你们再回来,不然,哼!」
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丫鬟太监像赛跑似的,撒开脚丫子就朝破庙後面的绿荫处奔去。哇,新鲜的空气真是清香无比啊!
郁紫诺看着那几个欠揍的背影,脸色一拉,黑惨惨地好不可怜。忽然一皱眉,诧异地盯着棉绒卧榻,不带好气地说:「喂,出来啦,趁他们都不在,你赶紧跑吧,越远越好。」
可是,整个马车内一点动静都没有,郁紫诺的火顿时就起来了,跳过去,用脚踹了一下卧榻,卧榻微微动了一下,竟然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哼!
「还不起来是吧。」郁紫诺狠狠地说着,忽然冷笑一声,用威胁的口吻说:「再不起来的话,本宫又要放……」
「别,别……」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赶紧开口了,然後就看到卧榻竟然从一旁掀开了一条缝,先露出了一只手,然後就是一个人有气无力地爬了出来。
缓缓地转过脸,呵,清秀的面容一脸惨澹,无精打采的霉相,让人看了就想忍不住再踹一脚。
没错,他是祁轩,夕蕾的驸马爷祁轩!
「拜托,娘娘,我祁轩好像和你没仇吧,为何接二连三地陷害我呢。」祁轩满脸痛苦之色地说,俊朗的双目上全是惨澹不堪的愁云。
「晕,我这是救你好不好?怎麽这麽糊涂的啊!」郁紫诺不满地纠正。
「昨天夜里,衣柜薰得我现在还没喘过气来呢,刚刚你放屁的时候也不打个招呼,我……」
「Shutup!」郁紫诺脸一红,厉声喝住。
「你说什麽?」有人懵了。
得意的冷笑,郁紫诺故意抑扬顿挫地曲解:「就是让你,继续,继续说下去。」
祁轩半信半疑地盯了她一会儿,夸张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轻轻一笑,感慨地说:「多谢,今日一别,以後我希望我们会以另一种身份再见面。」
「另一种身份?什麽身份?」
祁轩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郁紫诺,眼睛里竟然都是别样的柔情。
马车内,虽然气息依然不太好闻,但是却有了一丝微妙的旖旎之情。
「我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的好,每次都害得我很惨。」郁紫诺真的很不适应这种微妙,故意大大咧咧地打破这种暧昧。「那个,夕蕾公主知道吗?你不和她留什麽话吗?」说完故意不看他,随心所欲地浏览着外面并不好看的风景。
祁轩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又有些伤感,眉头微皱,秀气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凝重,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说:「希望她忘了我。」
「什麽?我没听错吧?」郁紫诺吓了一跳,指着祁轩惊恐地说:「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早知道这样,我才不救你呢,让皇上把你砍了才好呢。」
「真的?」祁轩的反应有点怪,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而是喃喃地反问:「你真的希望我被他杀了?」
「我?」郁紫诺顿时语塞了,感觉祁轩哪里不太对劲,不解地问:「你怎麽了?我就是觉得你对公主不公平,你不能这样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啊。」
祁轩凄惨一笑,愤愤不平地说:「真情?身为帝王之家,还有什麽真情可言,都是谎话,大话,空话,痴话!」
「别把自己整得像个愤怒青年似的,总之我不管,人我是救了,你欠我一个人情,你把它还给夕蕾吧。赶紧走吧。」
「我和她注定不可能的。」祁轩的神情出奇的平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算了,不和你说了,你赶紧走吧,我总觉得今天太顺利了,不太像皇甫类的作风,赶紧走,免得夜长梦多。」郁紫诺有些心慌了,越是风平浪静,心里就越不踏实。
祁轩显然也有同感,面色一紧,双手抱拳,眼神灼灼:「後会有期。」说完转身跳下了车,消失在一片茫茫尘海之中。
终於完成了一件漂亮的事,郁紫诺开心地迎着朝阳美美地做了个深呼吸,然後跳下车,刚一转身,「啊?!」一声惨叫,整个人直接摔到了地上,顾不上臀部钻心般的疼痛,郁紫诺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怔怔地仰视着面前的一座瘟神,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