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去处,荷衣真没有想过。突然间,君钦涯放她自由了,她还觉得有些不适应。毕竟她处心积虑地想要摆脱他。不料,这麽容易就从他手里获得了自由。
娇娘看到荷衣一脸的茫然,问道:「我知道岳姑娘是不会再待在这青楼的。」
荷衣没想好,「阮妈妈是在下逐客令吗?」
娇娘快言道:「不,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是说从今以後你自由了。等你伤势好了後,你要去哪里,我帮你准备。」
自由了?这麽快?今後的路不再会与君钦涯有关系。荷衣觉得缺少了什麽。一下子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倒轻松得有些不自在。就像生了一场大病,突然莫名的好了,让她倒觉得不健康了。君钦涯自从那日决定放荷衣自由後,就再没有来过。中途,山间来探望她好几次。
荷衣坐在明镜前,端详自己脸上的伤疤。一道疤痕划过整个左边的脸蛋。她用手触摸那道明显的伤疤,心生不爽。好端端的一张脸,弄得这般难看,叫她以後还要怎麽见人?她可是万分地在意自己的容貌。虽然不去奢望国色天香,但至少要有一张标致乾净的脸蛋。这一道疤痕,却让她连标致都称不上。
「妹妹发什麽呆?」兰香不知何时从外面进来,打断了荷衣的沉思。前几日,她们被五个白衣人追杀时,兰香丝毫没有受伤。倘若五个白衣人一直跟她打斗下去,她不但救不了荷衣,也保不了自己的性命。幸好钦涯和阮娇娘及时赶到,否则她们俩早已经下了地府。
荷衣起身对兰香苦笑,这脸上的伤能不让她发呆吗?
会意到荷衣的烦恼,兰香忙问道:「妹妹有没有用颢琰王留下来的那瓶甘露?」
说到甘露,荷衣几日都没有擦过了。这样深的疤痕就是在她前世那个医学先进的世界,也很难除掉。除非要做美容整形手术。郑水清再厉害,就只凭一瓶甘露,也未免能让她的伤疤完全复合。她深有体会露娇人药效後给她带来的痛苦,服了郑水清的甘甜仍旧不能让她减轻。她还指望什麽除疤的甘露?
「又没擦?」兰香质问道。
荷衣摇头。
兰香不高兴了,「郑神医的甘露在哪里?」荷衣指着明镜前的化妆盒。兰香在里面翻出那瓶甘露。为了不传染细菌,兰香专门跑去用清水洗了手再为荷衣上药。
「妹妹,这郑神医的药很有效。擦了不会有坏处的。你要是不愿意上药,每天就由我来帮你。」兰香一边为荷衣上药,一边叮嘱。
「擦了这个药就能好?」荷衣疑问。
兰香答:「当然,试了你就知道了。」
「姐姐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再过一两天我们就从这里离开。」荷衣问道。对於古域国,她知道的地方不多。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八年,她还没有去过蜀都城以外的地方。
兰香答道:「没有,去哪里都可以,只要能和妹妹在一起。不如我们回将军府吧?」
将军府?再回去将军府还有什麽意义?那里留下的只有对父兄的回忆。兰香曾经给荷衣提到过,将军府在外人看来什麽都跟以前一样,每日都有仆人进进出出。无人能察觉到岳一飞和岳家四少将被刺的事实。荷衣猜想这是君钦涯幕後安排的,再回去不是又活在他的阴影下吗?所以,她不会再回去。
「不,姐姐,我们去别的地方。再过几日就去跟阮妈妈告别。」
「可是你脸上的伤……这样子出去多难看。」
「不碍事,又不是跟谁比美,也不是嫁人,怕什麽难看。」
有兰香监督这几日,每天都为荷衣脸上的伤疤上了药。每一日清晨醒来的时候,都会有奇蹟发生。荷衣脸上的伤疤逐渐变浅,一日复一日。到第四天的早上,兰香见到荷衣的时候大惊。
「妹妹你还说郑神医的甘露没有效果。你自己照照镜子。不仔细看,跟本看不出来你脸上有一道疤痕。」兰香惊奇道。
荷衣摸着自己的脸蛋,半信半疑地走到明镜前坐下。那一张脸又回来了,真是不仔细看就跟没有伤痕一样。
兰香高兴道:「妹妹现在信了吧?昨天还有一道清晰的疤痕,今天就跟没有一样。这瓶甘露得带在身边每天擦,直到伤痕完全没有为止。」
甘露真的很神奇!这前前後後加起来才四日,那道疤痕就快消失了。若不靠近荷衣,仔细盯着她的脸挑毛病,没有人能看出来。倘若是在早几日荷衣就坚持涂抹,这脸蛋肯定完好如初。荷衣在心底惊叹。
「妹妹,你是说明日我们便去跟阮妈妈告别吗?想好去哪里了没有?」兰香问道。
荷衣若有所思地答:「让我想想。」
「不用想了,天涯之大到处为家,只要不待在这青楼就好。」一个男声插进来。
荷衣和兰香转头一看,山间正迈着轻步走来。
「子威今天怎麽又有空来看我?」荷衣寻那声音望去,见山间徐步而来。
这几日,山间时而都会来探望荷衣。除了带些补品来,还为荷衣讲讲笑话。把荷衣和兰香逗得乐呵呵的。他一向让人感觉到轻松,跟他的年纪刚好相反。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不仅长相幼嫩,性格更是像个不成熟的孩子。
「姐姐还不喜欢我来呢?我来为你送行,也来为你报信。听阮妈妈说过两天你就要走了,怎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山间埋怨道,表情明显不满。
荷衣看着单纯的山间,心生笑意。没准他真把她当姐姐,当亲人了。从荷衣来这阮娇楼,他一直都很照顾她。她估计,他对她上心,是从她与他讲那些道法自然开始的。
「姐姐走之前自会去向你辞行的,山间莫怪姐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姐姐走後在哪里落脚了,还希望你常去做客呢。」荷衣真诚道。在心里,她也的的确确把山间当作是亲人了。在这个莫大的古域国,很难得有个人跟她熟一点。特别是山间这样单纯的小青年,她有种特别亲近的感觉。
「姐姐过两天真的要走?」山间忙问。
「嗯,要走。」荷衣答道。
「那姐姐要去往何处?山间特来为你报信,若是要走,千万别往西行。」山间有些紧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