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何妃,也许已经不是对她最狠的报复。
接下来,钦涯要让天下人看一场空前绝後的好戏。
钦涯看着荷衣撕心裂肺地哭,哭到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他帮她擦去眼角残余的泪水。七岁那年,何妃害死她母后。他看着母亲屍首异处时,也是哭得这般狼狈。他跟荷衣一样痛心。
从他们新婚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她。她确实不愧是古域国第一美人何妃的女儿,有一张让人很舒心的脸。
如果没有仇恨,她是不是一个可以让我爱的女人?
钦涯看到荷衣沉睡的脸,安静地想,试问自己。
他没有尝试过爱一个人的感觉,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是床上寻欢的玩物。他庆幸自己没有愚蠢到为女人而付出感情的地步。
娶荷衣前,他想过要不要试着去爱一个人。那个两岁开口说第一句话,叫他名字;那个在比武招亲会上发下誓言「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女子,他曾默默注意过。
可是,她竟然是仇人的女儿。他命令自己不可以去爱一个仇人的女儿。
钦涯把荷衣抱到床上,轻轻放下,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荷衣从浑噩中醒来。
钦涯见荷衣睁开眼睛,冷语:「别以为我是关心你。」
荷衣冷言:「你走开。」
「我也不想碰你,只是不想你没有个好的身子再利用。」钦涯没好口气地解释。郑水清跟他说过,荷衣不能受寒,不能沾冷水,他全记下了。
「我爹爹、哥哥的屍首你打算怎麽处理?」荷衣坐起身,没心情跟他多说一句话。
「死都死了,你还关心那麽多。你放心,我是挂给人看的,自有人取走。」钦涯道。
「取走了吗?」荷衣追问。
钦涯故意说道:「也真是奇怪,岳家在战场上杀了那麽多人还那麽有人缘,会有人帮他收屍体。你是不是想去上坟?」
「你会让我去?」荷衣反问。
「放心,今後有人帮你守孝。」
「你要让你的女人顶着我的名义去做什麽?」荷衣道。
钦涯扬声道:「做什麽?一个颢琰王妃该做的她都做,比如陪我鸳鸯浴,暖床之类。」
「没人稀罕你的颢琰王妃位置,谁做了谁倒楣。你要是让她顶着我的名义去做丧尽天良的事,你就应该小心你的後半辈子能不能过得安宁。」
荒唐,这岂不是荒唐吗?闻荷衣言,钦涯大笑:「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是男人就会让我痛不欲生。我倒要看看你怎麽让我痛不欲生。你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有心思对付谁?」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天下的事怎是你一个君钦涯说了就算的?」荷衣冷言。
「那你想要怎麽样让我痛不欲生?」钦涯好奇。
「痛不欲生的时候你能感觉到,那已经是与我无关的事。」荷衣淡淡地道。
钦涯否定:「痛不欲生的……是你自己。」
荷衣淡淡地反驳道:「你让我痛不欲生了吗?新婚夜被你羞辱,被你灭满门,被你关在这个暗室。你看到哪一样我有痛不欲生?你要让我娘亲後悔,娘亲已经看不到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了。你做完这所有,你还有什麽可以做?」
「还能做的还很多,你等着看好戏,你给我乖乖地活着。」钦涯又用他那命令的口气说道。
荷衣笑:「我有说过我要死吗?已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会好好地活着。你要怎麽利用可以,麻烦你差人多送些补品来。我要每天都有补血、滋身的补品。你看着办吧。」
「你就不担心你的後路?」钦涯疑问。
荷衣问:「你打算怎麽处置我?送人?丢入青楼?」
其实,荷衣心里有底。钦涯恨她无非是要折磨她,利用她。丢入青楼,当作筹码是何等正常的事,一点也不足为奇。
这些古人怎麽都这麽世俗?一有仇就打打杀杀?灭门,丢人入青楼。荷衣穿越前总以为那是小说里作者为吸引读者注目,特设下的俗气故事。没想到她此生也会这麽世俗地被仇人丢进青楼?真灵验了那一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她把前世的戏带到这一世来上演了。
钦涯见荷衣如此坦然地说起自己将受到的折磨,开口询问:「你不怕吗?」
「怕,我当然会怕。可是,还是要被你丢进去,不是吗?」荷衣反问。
钦涯回道:「你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去了那里谁能跟你比?可以稳居群芳之首,还会怕吗?」
闻言,荷衣机灵一动。哦?你是想让我去到那里一夜成名?再利用我勾引好色之人?荷衣心里猜测,但是猜测不出他具体的阴谋。
「你想让我一夜成为名妓?再利用?」荷衣问。
「你再聪明也不会想到我会怎麽利用你。」钦涯得意道。
「我知道,你是要把我丢入阮娇楼。那里是蜀都城最多达官贵族出入的场所,而你就是要让我在那样的场所卖艺、卖身。」荷衣淡淡地道。
荷衣曾经在钦涯的暗室里见过他的床上刻有龙腾图。她捏拿不准钦涯的阴谋,但是能摸出一些头绪来。
钦涯冷声道:「七日後,你给我乖乖地去阮娇楼。」
「你大大不必再为我费心,我还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吗?如今我已经不是岳大将军的千金岳荷衣了。」荷衣嘴边浮出一丝轻笑,继续说:「记住,就是让我进青楼也一样不会让我痛不欲生。」
「你等着看好戏。」钦涯恶脸丢给荷衣一个可怕的眼光,就像黑暗中那发红的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