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欠我,是你母亲欠我,你只不过跟着她倒楣罢了。」钦涯说话间,无比的恨。一提到荷衣的母亲,他无法平息自己内心的波动。
「等你下了阴曹地府,记得我欠你的,这辈子已经还清了。」荷衣说得轻快、洒脱,像丢掉了肩上的重担一样轻松。可是为什麽心那麽痛?
是的,前世情,这世她还清了。
前世,钦涯走後,荷衣喜欢上了那一首歌--
想要长相厮守却人去楼空
红颜也添了愁
是否说情说爱终究会心事重重
注定怨到白头
奈何风又来戏弄已癒合的痛
免不了频频回首
我的梦向谁送
离不开思念回不到从前
我被你遗落在人间
心埋在过去情葬在泪里
笑我恋你恋成颠
前世,那一夜,荷衣因为旧爱背叛了钦涯。那一夜,那个失踪十年的男人抱着荷衣热吻她时,她对他放下了所有的恨。旧爱一点一滴又回来了。他在校园里拒绝所有追他的学姐、学妹,安心等她;他看见别的男生送她花,他一拳将那个男生打进医院;他在校园的辩论大赛夺得第一名,却在她答应他时的语无伦次;她被车撞後,他抱着她发了疯一样往医院跑;他第一次在榕树下羞涩地吻她;他第一次激情又温柔地进入她的身体;他们在星空下对未来的计画……
荷衣对钦涯说出离婚,看着钦涯静静的转身时,她後悔了。
那个十年前丢下荷衣的男人再来找荷衣的时候,她绝情地说,不可能。然後断了跟他所有的联系。她在家安静地等钦涯回来。十年的一幕一景,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重播。
荷衣流掉那个男人的孩子时,钦涯握住她的手说,别怕,我在外面等你,等你一辈子。
钦涯为守候荷衣,特意扔下他那装修豪华的小洋楼,在荷衣隔壁租了个十平方米不到的单间。
他们结婚的时候钦涯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想你过得好,只想看到你幸福。
他们夜夜的同床共枕,他们默契的相融一体。
她为了保持身材,不要孩子,他依着她。
她对钦涯的霸道、依赖、放肆,他都包容了。荷衣说,钦涯你去洗碗,钦涯帮我把牙膏挤好,钦涯帮我洗个苹果,钦涯地太滑你抱我到床上去;她每一次不高兴钦涯都附在她耳边求和,老婆,我错了,你罚我三天不吃饭,罚我每个月多给你五百块零用钱;他知道荷衣上锁的日记本里写着那个男人,他还笑眯眯的说,我不看,你有你的秘密。
荷衣知道错了。知道自己就是贱,为了那个男人的一句话伤了要守她一辈子的钦涯。她骂了自己千百遍。她决定等钦涯回来,她也百依百顺的爱他一回。
钦涯从那日静静地转头後,就再也没回来过。他失踪後的第六日,在街头,血肉模糊地躺着,再也起不来了。那一刻,荷衣麻木了。好像生活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麽,该去哪里。
荷衣给钦涯清理了身体,重新穿上乾净的衣服。守着他的屍体,她服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药,安祥地跟着他去了。
死後,钦涯先荷衣一步,投了胎,转了世。荷衣跪在冥王殿上苦苦哀求,让她来世再与钦涯在一个时空。冥王不肯,硬让孟婆给荷衣灌下孟婆汤。荷衣意念太强,死活不喝,死活不肯投胎。冥界一时找不出人能让荷衣投胎转世。
冥王给荷衣一个机会,他说,你从这火海里,刀山上走过去我就让你来生再与他相遇。
荷衣真的跳下去了。先是火海,火烧去了她的衣服、头发、眉毛、体肤。每走一步都灼热、滚烫、巨痛。火焰一簇一簇贴近她的身子,一阵一阵夺她意识。她强忍着,意识模糊了,她又站起来继续前进。眼睛睁不开了,她就向着正前方,风一样的跑。到後来拖着不成样的腿走出火海,她已经体无完肤,全身发黑。这不止,她还要上刀山。每一片刀都像丝一样薄。她踩上去,能听见刀片切到骨头时的声响。咯吱一声,再咯吱一声。血肉破裂的声音凄凉又死寂。一声一声响好几千声,她走出去了。只是走出去的时候她倒下了。
醒来,她仍旧在冥王殿上。
冥王说,你走出来了,可以投胎到他生活的时空。只是要自愿喝下孟婆汤,洗去前世的记忆。
荷衣哀求,让我保留记忆,我要留着对他的记忆。来世还知道今生欠了他,要好好还给他。求求冥王让我保留记忆,你让我再走一次刀山火海我都愿意。
冥王说,好,你从这里走过去。
荷衣眼前不是刀山,也不是火海。是一片密密麻麻,高高低低,没有半点空隙像仙人掌一样的东西。那是冥界的冥掌,上面的刺全是千年成铁做的细针。专用以对付百世恶人的刑场。荷衣走下去,赤脚。一踩下去,脚底传来的巨痛立即传遍全身。每一步,数十个针扎进肉里,又抬起来。跌倒了,针又扎在荷衣身上,脸上。血从身上的每一个孔渗出来,滴在冥掌上,冥掌吸到血延伸出更多的针。荷衣的血流乾了,本已是灵魂飘散的人,可是凭着意志,她一步一步地走出去了。
荷衣走出冥掌的时候,全身是孔,肤色没有一丝血。
冥王对荷衣称赞道:「你意志力很坚强,我准许你留着记忆转世与他相遇。只是我改了天命,天命出现变数,一切就要惩罚到你身上。来世你将会受更多的苦。能不能再与他共续前缘,就要看你自己把握了。」
冥王从未见过意志这麽坚强的荷衣,他送她去了轮回隧道。因为冥王佩服荷衣,她重生前他向她泄露了天机。
「你要找的人来世仍旧叫钦涯,只是身在君王家。」
荷衣笑脸如花的说,谢谢!
重生了,就算不知道钦涯身在何处,她也铁定了心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