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凤栖宫许久,臣逸才终於停下了自己坚持的倔强的脚步,整个人瞬间就疲软在了回廊清冷的地板上,白色的衣袍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委顿在地,皱成一团,与臣逸的眉头一般。
紧跟在臣逸身後的黄公公赶忙走上前来,将被疼痛侵噬着的臣逸抱在怀中,一声声的唤着:「皇上,您再坚持一会,坚持一会就到咱们的凤莲宫了,陈太医还在等着咱们,快点,只要您坚持住,不然……」黄公公面对臣逸的状况再次的手足无措,只能紧紧的将臣逸抱在怀中,像安慰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黄公公,叫我公子。」黄公公情急之下喊出的皇上这个称呼还是被臣逸在病痛中捕捉,现在大局未定,过早的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反而会陷入被动,所以臣逸一直严格的要求他们叫自己公子。
在这个偌大的真正属於他的皇宫之中,他不是九五至尊的皇上,他是公子,是皇上的眷宠,是凤莲宫的主子,其他什麽都不是,在自己母妃去世的那天开始,这些就注定和自己无缘,但是因为父皇的眷顾,这些东西还是唾手可得,但是却要面对母壮臣强的局面。太后,终有一日是要反的,为自己太后位置的安稳,更为她的儿子。
臣逸好像没有听到黄公公的话一般,依旧蜷缩在地上,整个世界因为他的痛苦在眼中都变了形,只是心头的疼痛,不仅还是原先的样子,还变本加厉的向全身袭来,臣逸任由黄公公抱在怀中,像一个寻求温暖的孩童,身体在黄公公的怀中哆嗦成一枚秋风中的树叶,脸色早已苍白如纸。
黄公公将手抚上臣逸的脸,像安慰一个孩子一般。臣逸却好像感觉不到一般,只是痛苦的将脸皱成一朵菊花,每一瓣都写满苦痛。
臣逸哆嗦着在怀中摩挲,终於从他的身上掉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晶莹剔透,落在地上清脆有声,却没有碎,只是静静的躺在金色的地板上,与地板应和,成一曲摇碎的金光。
黄公公慌忙的将瓷瓶拿起,将里面的黑色药丸取出,快速的塞入臣逸的嘴中,臣逸像含住了救命良药一般将药吞入腹中,继续在黄公公的怀抱中颤抖不已,只是没有任何声音,黄公公紧紧地抱着臣逸,眼角的泪终於在浑浊的眼球里溢出,他是心疼怀中这个可怜的孩子。只是他人微言轻,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毒发的时候能够像先帝在的时候一样,紧紧的将他抱住,给他温暖。
主仆二人缩在这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慢慢地等着身体里的毒终於发作结束,臣逸才率先站起,对着黄公公轻轻地言语了一句:「有劳您了。」却招来黄公公淋漓的泪水。「皇上,老奴无能,不能为您寻到驱毒的良药,让您每月都受这样的苦楚。」黄公公边流泪边说,臣逸对他的谢意,他实在消受不起。
「这是命。和你无关的。」臣逸轻轻地拍了一下黄公公的肩膀,然後率先走出两步,带着黄公公向凤莲宫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轻声的言道:「回去就别和他们说了。」臣逸的话语清淡,但是却让黄公公心中再次感慨万千,自己的这个主子,总是在努力的减轻别人的顾虑,让别人不为自己操心,如若有一日能够真的如先皇所安排的那样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那他一定会是位勤政爱民的皇帝。
黄公公跟在臣逸的身後,看着他疲累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在路上,心底再次揪成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