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魅紅顏 — 第九章 雲水之巫

阳光迷离了端木浅的眼,第一次发觉皇宫的路是那般难找,第一发觉每一条路都是那般阴森漫长!脚下步伐越来越快,蓦地眼前出现一片粉色蔓延,饱绽的花朵迎风而舞,正是初冬海棠的赞歌。没有迎面花香只有落花缤纷,恰似淡墨云锦。

端木浅看的痴了,而後轻拍自己的头,暗暗责备自己在非常时刻怎麽就失神了。捻去肩头落花之瓣,举步而走之时,分外阴森的声音从後而来,「往前走也是没有路。」

端木浅怔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心中思绪慢慢下沉,最後幻化为两个字「完了」!

银色面具的男人浑身散发着阴霾,他的嘴角是斑斑血迹,冰冷且暴虐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端木浅,宛若修罗。「我不喜欢聪明的女人,更不喜欢不安分的女人。」

端木浅不语,抓着衣角的手指越收越紧,早知道当初学什麽医,应该学矿世武功才对!他眸孔收紧,看似轻挥衣袖,气却强,端木浅飞身而出,後背狠狠撞在树干之上,肌肤隔着衣衫与粗糙相擦,火辣辣疼痛後扶趴於地,摇落一树海棠纷扬而下。

他狠狠抓起她的衣领,布衣纽扣掉落在花瓣间,寻觅不到。一手抵住她,他的气息愈加狂乱起来,嘲讽地看着她表面的故作平静,「既然这般,提先确认也无妨。」

面具「哐呛」一声落地,惊起尘埃,端木浅僵直的身体已完全出卖了她此刻杂乱而恐惧的心。「人妖,滚开!」

「你再说一次。」他的眸中布满了寒意,手指缓缓移到她的脖颈,嗜血之光越加清晰起来。

「滚开!」

神色一凛然,裂帛之声夹杂着由远及近的笑声,浅浅淡淡,却似飘逸在林子上空。清风之後,传来笑语,「师兄,强扭的瓜不甜。」

端木浅愣然,眸光静默,忘记了方才的挣扎,就那般定定地看着记忆中的男子。

寂影红衣醒目於一片粉色,花落之处,沾染了他的发他的衣。他戏虐而倦懒的脸颊笼罩在光和影之中。

「寂影。」却水优缓缓起身,蹙眉,眸间幽深,竟看不清此刻的情绪。

「师兄还认得我便好。」寂影悄无声息地走到端木浅身旁,指尖轻划在她的脸庞之上,微微垂眸,眼波流转出复杂情思。明媚一笑後,把她拥入怀中,「那麽我便要把我家媳妇带走了。」

却水优微眯起眼,凝眸间危险光芒一闪而过,却也不恼,嘲讽地笑起来,「今日?」

「开什麽玩笑,大家都这麽忙,还要改日?」寂影大呼一声,佯装着没有听懂他的话,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却水优嘴角弯成一个微怒的弧度,发丝飞扬之间,周身已散发出阵阵冰寒,蓄势待发。他的眸中颜色愈来愈浅,过度之间,变成红色一汪,似是血液溢出汇聚,说不尽的魔魅与可怖。风吹过带着若有若无地腥甜味,是血的味道,杂糅着树木的青涩,令人不寒而栗。

「血巫。」寂影指尖有些微颤,面部线条也就没有那麽柔和了。血巫苟且人命,涂炭生灵,需嗜人血而炼就,一向列于苗疆禁术。「却水优,你当真不怕天地不容。」

却水优邪魅地大笑,掌心红色之气如卷云,一舒一展凝聚成殷红三瓣,宛若烈狱之花,狰狞之间,幻影般膨胀在空气中,无形无态,眨眼幽静飘向寂影。

寂影脚一点地,衣衫飞扬,袖舞起间落英自上,树花自下而飞,宛若九天浩瀚星辰,翩然遮蔽在他们面前。花瓣与血气融为一体,颜色未变却僵硬如石,轻快落地,似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以花之乱舞动破血之气,武学之曰以动制静。

「云水巫!」却水优眸中洋溢着骇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喷涌而出。

「自是。」寂影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淡然而笑。云水巫是上代宫主也便是却水优他爹所创,云者,天存也,水者,地含也。了九天之气,控大地草木,这云水巫说是巫术精华之一也不为过。

只是如果他没有切身体会到上代宫主的情感又怎能炼成?压抑,探索,了然,透彻,这是云水巫的全部秘笈,亦是他人生命途的全部轨迹。

「在女人们堆里打滚悟出来的东西。」却水优嗤之以鼻,眸中红色愈加艳丽起来。

「师兄此言差矣,不在女人堆里打滚难不成在鬼门关打滚?」寂影笑而轻语。

浓郁血气环绕,他执花翩飞而破,却终而不由退步,两气消失之时,寂影暗抚胸口,硬是呛出一口鲜血。他知道,云水巫较之血巫差了什麽,无非是一分强烈的怨念。怨念似厉鬼,因着他体内王蛊遗留的戾气。他无法破,毕竟现在无法破。

「妖孽,你没事吧。」端木浅匆匆跑至他身旁,亦不顾浑身撕扯般的疼痛。

「女人,你若是不想我把你的骨灰交给宫离绽,就离我远点!」他甩开她的手,脸色不是不冷然得呵斥道。

听到这句话,端木浅倏地失神,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之中,眼眶略微湿润起来。他可以置之度外之事却总是拿命相搏。

却水优气息更加狂乱起来,周围红得近黑,似乎鬼魂在幽怨地呐喊着,经久不消,扰人思绪万千。

端木浅挡在寂影身前,她目光如炬,死死地看着却水优,「让他走,不然我拉你的王蛊一起陪葬!」

却水优微微一愣,交手以来,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凄厉强硬,那种不容人拒绝的决绝感使他的心有丝震撼。一阵思绪繁杂,他猛地收住血气,如同鬼魅般飞身至她跟前,伸手间一把抓住她披散的发丝。

端木浅疼地龇牙咧嘴,不由地跟着他走。寂影脚步微挪,却被端木浅一眼瞪住,无奈苦笑一声,脚尖点地离去。

却水优指尖一用力,把她拉扯到面前,讽刺地看着她额角渗出的汗珠,原来她也在赌。冷然一笑,眸子渐渐变回幽黑,抓着发丝的手却越收越紧,「别再给我玩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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