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左右为难之际,但听一声轻笑:「呵呵,小二哥,这麽大的一个酒楼还差二十两菜钱,给你,二位姑娘的帐本公子付了。」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
「哟,公子真大方,得咧,本小二只认钱不认人,付了钱就行,你们慢吃。」
紫怡和霜儿同时看向帮她们解围之人,只见他一袭白衣,腰间束一条洁白腰带,手持宝剑,颇有江湖侠客的风范,衣袂翩然,风姿俊雅,氤氲出他离尘脱俗的灼灼风华,让人不禁生出如坠云海,幸遇谪仙之感。
只觉得周围突然间就安静了。
此人正眯笑着看向她们,那笑容,一脸无害,倒是让人对他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好感。
紫怡心中一晃,忙示意霜儿收起花痴般的目光,与霜儿对视一眼,心道此人似乎在哪见过?她们哪里还想得到那个当日在金陵问路的受伤狼狈少年。
紫怡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丢人现眼的地方,也不再去想,边走边说道:「多谢公子帮忙,我们钱袋被盗,所以才……请公子留下地址,回去後定将银钱奉还。」
「二位姑娘何必急着走呢,所谓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认识一下何妨?」面前的人唇角轻扬,声音好听而磁性。
紫怡暗想他必是江湖中人,便也一拱手道:「谢公子相助,今日出门已久,实是不便久留。」
「二位姑娘可是金陵人氏?」
紫怡心下疑惑,脱口而出道:「公子如何得知?还请公子留下地址,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好吧,在下风之扬,就住在靖……」突然全城响起了喜乐声,鞭炮齐鸣,人群沸腾起来,是太子大婚的吉时到了。烟雾散去,待一切安静下来,哪还有二位姑娘的芳踪,早被人群不知挤到何方了。
可惜,风之扬摇摇头,轻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耋兮,舒忧受兮,劳心怪兮,月出照兮,佼人缭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想到她二人刚用《诗经》谈论的那道菜名,不禁脸上一红,哑然失笑,今日又错过了。在酒楼时他已认出这二位女子就是半年前在金陵湖边为自己带路之人,只是当时王爷负伤,没有来得及细问,後来王爷回京後也派他前去寻访,但苦无头绪,只能作罢,没想到今日在京城相遇,眼看就……唉!
「不知王爷急召在下有何事?」风之扬匆匆走进靖王府书房,刚从宫里回来的靖王朱佑坤正看着书桌前的一张军事图。
「之扬,你来,这是王副将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边关图,今日在宫中得到消息,广西余匪又有蠢蠢欲动之势,虽有五万大军镇守边关,但你我二人都已回京,只有王副将一人坐镇,万一暴动起来,我怕王副将应付不了,我本恳请父皇让我回去,但父皇说我不日就要大婚,坚决不准,真是麻烦,只能委屈你替我跑这一趟了。」
「呵呵,此事交给之扬,我定不会让他们坏了王爷大婚的喜气,只是喝不上王爷的喜酒了。」
「呵,本王可不觉得哪里可喜,你三日後起程,先去休息吧,我还要细细研究这张图。」
「是,臣告退。」走到门边,风之扬又停住。
「怎麽,还有事吗?」朱佑坤抬起头关切地问道。
「是这样,臣今日在街上碰到了半年前为王爷带路的女子,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清就又走散了。」
喔,朱佑坤略一沉吟说:「知道了。」
半年前的女子?半年前他奉旨从广西赶回京城,一心赶路,却没想到与侍卫走散,半路中了埋伏遇到刺客,纵是他武功再高,以一敌众终於不支,受了重伤,幸得之扬带着侍卫及时赶到,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她,但幸得她带路,为他的伤势治疗争取到了时间,不然大夫说再晚几个时辰,他的一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会派风之扬去寻她,可惜却如大海捞针,再无消息。
自己这是怎麽了,多年的战场杀敌和宫里的明争暗斗早已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冷面之人,现在为何这般容易冲动,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子而已,过了这半年,也早已快忘了,没想到忽听之扬提起,原来竟也到了京城,自己的心就像一面沉静已久的湖水,被人投了颗石子般悄悄泛起涟漪来。大概是婉清嫁人了,自己心里不好受吧,想到自己不日也要大婚,面孔又是一紧。
不过之扬倒好像对她们也有些意思,这个家伙,平日里一副狂妄的样子,好似都没有烦恼似的,就该有个人让他牵肠挂肚才好,省得老是嘲笑自己。
想到自己出宫後在酒楼独饮时结交的这个亦狂亦侠的江湖朋友,不禁得意起来。没想到自己当初的豪爽竟让这个心胸宽广、侠义为怀、光明磊落的同龄人几年如一日般跟随自己,一同上战场浴血,一起闯江湖行侠,有他在身旁,连驻边镇守这样的寂寞日子都让人觉得有滋有味,真是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今天真是想多了,佑坤摇了摇头,又恢复了一惯的冷漠,低头看向边关军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