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仪一直到下了飞机,还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回到熟悉的英国,再过两个街角,东方家就即将抵达。
夜深人静,路过之处偶而有狗吠,她内心如铜墙铁壁的坚强全被这些日子的煎熬腐蚀,鼻酸地红了眼眶,等计程车一停,她掏出维多利亚给的百元英镑给司机,归心似箭地跑到东方家门前。
她终於回家了。
于凤仪伸手急促敲大门扉直到室内的灯都点亮,东方夫妇一开门惊见是她,马上抱进怀里,尤其以颜裴思原本一脸惺忪,马上惊讶又感动地号啕痛哭,动作激动最夸张,嘴里含喃喃念着,说什麽她以为这辈子见不到她之类的惋惜和感动,这段重逢成为于凤仪日後思念她们最刻骨铭心画面。
「快进来、快进来,夜深外头凉,平安没事就好,有什麽事进来再说。」虽然一头白发的东方义守也很感动,但身为一家之主他还是得控制场面,不要打扰到邻居造成隔日一早被八卦的对象。
「凤仪,这段期间你有没有受苦?绑架你的人有没有虐待你?你告诉东方妈咪,妈咪请警察来帮你处理这件事,一定要揪出他们绳之以法还给你一个公道。」颜裴思牵她到沙发上坐着到处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
「东方妈咪,我没事。」她试图安慰哭成泪人儿的颜裴思。
她再次把她搂进怀里体认她存在的真实感,鼻音很重地说:「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接着连儿子也想把自己搞丢,我就什麽都没有了。」
什麽跟什麽?于凤仪完全不明白她说的含意,「东方爸爸,妈妈说什麽怎麽我都听不懂?」
东方义守挨着颜裴思坐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轻声哄着,好像她才是那个历劫归来的人。
「自从你被绑架,东方烈一夕间变得非常没有自信和失落,常常一个人跑出去到处找你,或是和几个同学窝在一起研究,用人肉搜索寻找恐怖分子可能出现的地方或巢穴,整个可以说是陷入疯狂。」他失笑摇头对儿子的夸张行迳自己也无法阻止,若换作是他,他也会这麽做。
「那他现在……」于凤仪深感歉意地看着东方义守疲惫的脸庞,带着欣慰对她微笑。
「他出门去外海一个疑似恐怖分子曾经出没的小岛去找你,没说多久会回来。」东方义守让颜裴思一脸爱睡又逞强的脸打败,催促她先赶快去睡,于凤仪回来了明天爱怎麽聊就怎麽聊。
「大家晚安,我今天真是又累又惊又喜,不晓得该怎麽说这种三温暖的感觉,明天放假我再和凤仪你好好聊聊,瞌睡虫已经逼退我的清醒小精灵,先失陪了。」她一脸睡意地上楼後,东方义守才认真地与于凤仪对视。
他欲语还休,最後还是慈爱地摸摸她的发顶,「不管你在哪里,东方家永远是你的家。先去睡吧,你一定很累。」
东方义守跨过她走上楼,于凤仪也把客厅的灯都熄了才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东摸西摸找回记忆里的熟悉感,最後站定在显示今天日期的日历前出神。
那段被绑架的日子让她度日如年恍如隔世,明明大约十几天的绑架,就好像过了漫长的十几年,所有羞耻都被玩弄殆尽。
尤其是她後颈的印记。
她走到镜子前拿小镜子与桌上镜子对照,不用调整多大角度就能看见那个洗不到的印记,她脖子後面已经消炎脱皮的刺青好刺眼,时时提醒她,她还有任务要完成。
什麽都不能说,十天後却要向东方家道别。
她和衣躺在她淡淡阳光香气残余的单人床上,第一次放松的入睡。
有家的感觉真好、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