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尘她……命是保住了,以後怕是再也不能唱歌了。」
婉柔踌躇了半天,眉头一皱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灵书的泪已经滚落下来。在场的人都乱了方寸。
「婉夫人,您是说……出尘不能说话了?」到底还是福生处事冷静老练,怀抱娇妻,虽然心里也很是烦乱,还是要把事情问清楚。
婉柔默默摇摇头道:「并没有你们想的那麽糟糕,只是,不能再唱歌了。」
「娘,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玉宁在一旁听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既然能说话,为何不能唱歌?」
「我向巧儿打听了,出尘喝下红颜笑後不久就用了嗓子唱歌,算是和那个人道别。这个举动算是救了她的命,却也毁了她的好嗓子。」婉柔把玉宁拉过来抱着,想给女儿一些力量。出尘於她,如亲姐妹一般,玉宁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她自然明白:「这毒的特性就在於,副用了之後哪个地方用力,毒性就往哪里走。出尘唱歌那会,毒性没有全往她的心脉去,这才是为何她沉睡不醒的原因。」
玉宁听後,恍然大悟,但是心情更是沉重了。
「那……出尘姐知道麽?」玉宁问的小心翼翼,虽然与出尘的房间隔了个十万八千里,但是好像还是怕被她听到一样。
「这个……大概她会感觉到一点吧,虽然我没告诉她。」婉柔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全部的病情:「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们,出尘这次大难不死,却定会有後遗症。她的喉咙算是毁了,平常说话瞧不出来,但是只要稍微声音高点,喉咙就会疼痛无比。她之後,不能高声喊叫,不能哭喊,只能平平淡淡。因为一旦破了这个禁忌,不仅是嗓子疼痛那麽简单,闹不好从此以後就会彻底不能说话了。」
「不能哭,不能高声喊叫……」玉宁一字一顿地反复着这句话,伴随着灵书嘤嘤哭泣的声音。
婉柔也没有多加劝慰,在一旁沉默着。
「老天为何对出尘这麽不公道?……这是为什麽呢……」灵书悲痛的声音说出了每个人的内心。
每个人都想问一句,为何老天要如此对待一个娇美柔和的女子?出尘虽然命苦,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哀叹过命运的不公,她快乐地生活着,大胆地爱着,她的歌声不知道抚慰了多少迷茫在欢场中的过客。
而今,这声音却再也不能歌唱。老天把留给出尘唯一宝贵的东西也拿去了,就像是种惩罚一般。
「……咱们还是去瞧瞧出尘姐吧。」玉宁在一旁习惯性地紧捏纸扇,为在场没有主心骨了的众人拿了主意:「可别让出尘姐瞧出什麽来,她已经够苦的了。」
本来还在哭哭啼啼的灵书一听,反倒赶忙擦掉了眼泪:「宁儿说得对,可不能让出尘再难过了。咱们,咱们这就去吧?」
玉宁瞧着灵书有些红肿的眼睛,轻轻点点头。便带着醒儿走出了小厅,在母亲的带领下,往出尘的房间走去。
一进房里,玉宁就被巧儿的样子给震住了。
仅仅只是一年,巧儿的步履显得更加的沉稳,她专注地给自家小姐擦拭汗水的模样,让玉宁心里有些难受。一年前的那件事情,不仅带走了出尘的嗓音,大家的欢笑,也带走了巧儿的天真烂漫。
正在一旁休憩的云姐似是感觉到有人来了,转头一瞧是玉宁与灵书她们,疲惫的脸上终究挂上了一抹笑容,只是淡得让人看不清楚。
「你们来了?」
「云姐……出尘好些了麽?」灵书轻轻走上前,坐在了云姐身边。
「嗯……」云姐瞧了瞧吃了东西睡下的出尘,刚要说什麽,却被人打断了。
「你们……都来了……」那声音沙哑异常,但是还能辨认的出是个女人的声音。
玉宁心里一疼,上前跪在了出尘床前,握着出尘的一只手道:「出尘姐姐,我们都来看你了。」
「……宁儿……」躺在床上的出尘微微睁开了眼睛,瞧见一席白衣少年装扮的玉宁,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你长大了……」她一遍一遍地抚摸着玉宁的脸颊,颤抖的嘴唇开启了几次,终究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玉宁瞧着出尘憔悴万分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就这麽一个人跑出了屋子。
「……出尘姐姐,宁儿她是太高兴了,又不想让你看到她掉泪……」灵书坐到床沿边,瞧着出尘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为何玉宁会那样激动。
曾经芳华绝代的出尘,却被这一年的沉睡弄得病容满面。以前的神采再也寻不到。出尘就这麽半靠在床边,似是醒了,却又像在梦中。眼中没有一点光辉,这让灵书感到莫名的恐惧。
「出尘?出尘你……」灵书在出尘眼前晃了晃手,才将她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自己身上。
只是,善言的出尘此时却与灵书相对无言。
相同的事情她曾经在梦里梦到过无数遍。
那个人,她也曾经梦呓过无数遍。
而今她醒了,本来混沌的记忆一下都涌进了她的脑子里。
心很疼。
疼过之後却也平静了。
往事,往事呵……
出尘自顾自地想着,掉进了自己的世界里,任谁都难以再将她拔出来。
灵书咬紧了牙,云姐叹足了气。
玉宁,带着一腔的恨。
当她满腹怨恨回到勿返阁时,却看到了王老板玉器店的小二。他一瞧见玉宁就立马拦住了她。
「小公子,小公子,你快去瞧瞧吧!」年轻的小二声音像要哭出来了:「那些主顾没到期限就来闹了,王老板怕是挡不住了。」
「什麽主顾?什麽事?」
「还不是那些买了仿品古玩玉器的主顾?哎……小公子您快去瞧瞧吧。」
「好!我这就去。」玉宁摺扇一收,满眼煞气:「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