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那年,妈妈告诉我说:“小蕾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学习独立了。”然後就把我送往加拿大寄宿学校念书。
我因为妈妈一句‘是时候学习独立了’就这样越洋过海,成了小留学生。
那一刻我真得觉得妈妈不要我了,就这样我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
年复一年,妈妈除了开始几年来探望我以後,就不曾来了,而我也越来越不想回去了。每年放暑假回去,看着妈妈,新爸爸和弟弟妹妹一起吃饭聊天看电视,感觉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反倒是像个访客。
爸爸那儿情况也差不了多少。每次到爸爸那儿去吃饭,新妈妈对我虽是客客气气,可那过份的客气总让我很不自在。爸爸望着我的眼神总含着许多无奈,对我说的话却不多,每一次不是叮咛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便是问我钱够不够用。
也许,在他人看来,我还是幸福的,至少,我不需要为了钱烦恼,也不需要向爸爸妈妈一点一滴报告行踪。
可是,天晓得,我是多麽害怕,当我在12岁那年,看着鲜艳的血不停地从自己下体溢出,我一个人躲在宿舍厕所里不知所措的痛哭,我并不害怕死去,却不想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直到老师来了以後,我才知晓是这麽一回事。
我第一件胸罩也是在窘迫腼腆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战战兢兢去买的。几年後,我才知道自己一直穿着和自己胸型不合适的胸罩。
15岁那年夏天,在图书馆角落,我被隔壁班,来自美国的男同学夺去了初吻,当他舌头温柔有力地在我小嘴内和我舌头纠缠着时,我惊慌失措的以为我会就这样怀孕了。直到他嘲笑我的无知时,我才知道自己竟是这麽幼稚愚昧。
18岁高中毕业典礼,我孤单躲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周围有着父母陪伴的同学。虽然知道爸爸妈妈不会来,可我头还是一直反复往礼堂门外看,始终,没有我期望的奇迹出现,我努力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几天後,只收到了妈妈寄来的贺卡以及一台新手提电脑。贺卡里,她短短交待了因为妹妹生病了,所以无法出席。
同年,为了祝贺弟弟妹妹进了重点学校,新爸爸给他们举行了一个庆祝会,妈妈吩咐正在等待大学开课的我也回来参加。进了门,我有些惊讶庆祝会竟是那麽盛大,除了弟弟妹妹的朋友同学,和一大堆我不认识的亲朋戚友以外,还有许多新爸爸商场上的朋友。
我默默地看着妈妈,新爸爸以及弟妹们和谐亲爱,接受着亲友们的祝福。那一刻,我终於明白,明白了这个家已经不再是我家了,也许,应该说,我从不属於这个家。
和妈妈,新爸爸打了招呼,再向弟妹们祝贺以後,我静静地,独自走到了那无人的後花园,然後,终於忍不住放声哭泣。我不明白,是我不够乖,不够好,不够懂事吗?为什麽在那些重要需要妈妈的日子,她都不曾出现给我关心安慰?
隔天,我告诉妈妈大学通知我说在我递表申请时,遗漏了某些重要文件,必须马上回去补交。就这样,我当天匆匆坐了夜机回到加拿大。
多少个重复的春去秋来,在加拿大,从沃汰华,温哥华,到多伦多;从小学,中学,到大学毕业。不自不觉,我就这样21岁了。
我一直都是那个多余,被遗忘,孤零零的。
五岁以前我是幸福的小公主;五岁以後我只不过是一个被父母遗忘的孤儿。
所以,我没有骗他。我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