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街被简略的分为东西南北和中央,各区自有各区的头头镇守,中央则有长老会,负责统管流星街。长老会的权力看起来好像很大,但其实也没什麽──因为没有人可以用规范圈住一个流星街的居民,外面的人不行,里面的人也不行。长老会做什麽的?其实没有人会去探讨这个问题,因为事不关己。
流星街存在着「制度」,只不过没有明文规定,那是居民们共同的默契。而制度的发展,也就是人们为了「活下去」所产生的惯性而已。
东区是五区当中,略为和平的地带。
因为东区外圈,继续往外百里内有一个都市,所以不时会有人前来给予东区资源。说是「资源」倒也算是夸赞了,因为那只是一片一片又一片垃圾。
但是从垃圾山里头,可以取得一些不易得的塑胶、铝箔,甚至是少许的食物。靠着挖掘垃圾山的资源,就足以让东区外圈减少许多争斗。
其实东区会和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头子的店。
老头子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想去打听,因为那没必要。老头子长的十分丑陋,四肢只剩下右手,左半脸有着抹灭不了的烧伤。
嘿,但这有什麽关系?老头子长的再丑,也不能阻止人们来找他交易的心。老头子开的店是东区外圈边缘,接近内圈那一带,仅剩的交易舖。
他什麽都卖,从糖果到食物,从刀刃到军火,从衣料到香水,从酒精到绷带──只要你有足够的东西,甚至是钱,去和他交换。
「老头子,我要一些奶粉。」一个暗红色头发的男子走入店舖,随意的站着。
「去,太阳下山我就打烊了。」老头子坐在一张简陋,却还可以滑动的轮椅上。看清男子的面貌後,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怎麽?外面混不下去了吧!」
「所以我回来了。」男子更走进了些,打量着店里的高档货──棒棒糖。
「我说过的,只要是流星街的人,就一辈子都休想走出这个地方。」老头子用着右手滑动轮椅,到摆放食物的柜子旁边,「你,爬上去!最上面的箱子,里头还有奶粉。」
「好。」柜子下面都是装米粮和肉乾的箱子,杂乱的很。男子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好右脚踩在一个纸箱上,左脚踩着个玻璃罐。
「真不晓得你干麻买奶粉!」老头子收过钞票,不解的看着男子。
「因为我找到一个宝贝……」男子笑得很灿烂,全然不似流星街的人应该有的笑容,「一个很珍贵的宝贝。」
「几岁的?是个婴儿?」
「不知道。」男子耸耸肩,说道:「没听他讲过。不过他的身体发育不错,会是个好料……」
不自觉的喋喋不休起来,但在老头子逐渐不耐烦的眼神下,伸手比了个五,「我想大概五岁上下。」
「那不该喝奶了。」老头不赞同的看着他,「五岁不是小娃儿,应该要自己学习生活了。」
流星街老弱妇孺不少,而且是有很多的婴孩,大多都是外来的弃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求生之道:不一定是靠拳头,也有人是靠头脑经商,像老头子一样。也有人会从事一些特殊的行业,像是接生婆、情报贩卖员,当然也有不少女人成了娼妓。
小孩的能力不足,大多都是在垃圾山打滚,想办法拿取资源,去跟别人交换食物,或者是成为扒手。
「哼,反正我还养得起。」男子不在乎的说。
「真不晓得你这观念哪来的?」
男子有名字的,他叫莱史。
相对於流星街的人,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知道自己的生日,知道法律常识,懂得道德伦理──因为他不是流星街的人。
他是在十五岁的时候,阴错阳差下,才来到流星街。
莱史不是流星街的人,却也是流星街的人。
「莱史,你回来啦!」莱史回到屋子,便看到他的宝贝。他的宝贝长的十分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眨啊眨的很是可爱。这个宝贝脸蛋身体很好,不是瘦得皮包骨,就像「外面」的小孩一样。
这样的一个人,让身处流星街的莱史,感觉到「外面」而来的希望。
「又在看书?」不晓得为什麽,这个小孩总是在看书,也不晓得那有什麽好看的?
「嗯。」
莱史打量起小孩手上的那本书,黑皮封底,感觉有些老旧。但这些是很平常的,重点是──血!书皮上有一个鲜红的掌印。
莱史很生气的看着小孩,大叫:「把书给我!」
「不要。」小孩吐吐舌头,把书藏在身後。
「你要什麽我可以帮忙买,不要用抢的。」莱史伸出手来,一步步逼近小孩。他要保护这个宝贝,决不允许流星街污染了这个小小的希望。
「那莱史跟我说,什麽是『念』?」就像个小商人一样,小孩扬扬手中的书,「这是我的,莱史要的话,要用情报交换。」
看着小孩俏皮的模样,莱史也不禁笑了出来。但理清他的话之後,眉头皱了起来。
「念……一种很特别的能力。」莱史也不知道要怎麽跟小孩解释,只好扯了一个模糊不轻的答案。
「那莱史的能力是什麽?」
「你知道这个做什麽?快点给我,那本书。」
小孩眨眨眼,一脸天真的望向莱史,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麽,只是坚持着自己的疑问。
「切。」莱史无可奈何的撇过头去,说:「我的能力是『密室游鱼』,可以在密室里召唤食肉的游鱼……」
莱史没有说下去,只是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小孩,说道:「这样够了吧?把书给我。」
「我想看。」
「啊?」不是不清楚小孩在说什麽,只是不理解他怎麽会这样说。莱史用拳头小力的敲了下孩子的头。「别闹了。」
「我想看。」
体会到孩子的坚持,莱史关上了房间的门。
「密室游鱼!」
瞬间,房子变得昏暗阴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蔓延,两条由白骨组成的游鱼悠游於此。阴森森的气息,正是──死亡。
这个密室里,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够了吧?」莱史挥挥右手撤去念力,伸出另一只手──讨书!
「那莱史手放在这个手印上好不好?」小孩抬头,那双纯真的眼睛,令人不忍拒绝。莱史有些动摇,但却又有些不情愿。见此,小孩赶紧补充:「最後一个要求了。」
点点头,莱史伸出手掌。
莱史长期习念,加上在流星街的历练,手上长满了老茧,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双莱史靠以吃饭,这双莱史打算拿来保护小孩的手──触碰了小孩书上的血手印。
从这一刻开始,有什麽改变了。
可爱天真的小孩不见了,莱史的念能力也不见了。
莱史没有死,但却生不如死──只是他的「宝贝」是绝不会让他死的。
有些东西消失了,却成就了一个叫「库洛洛‧鲁西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