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那年,
中坜火车站前的街头,
那一个全台湾空气污染最严重的地方.....
我看着因高温而模糊不清的公车站牌,
一边站在大马路上等车。
吵杂的引擎运转声
像一团团脏掉的棉花硬是侵入了我用耳机塞着的耳朵之中。
一台台公车像是被狮子追赶的野猪般,
争先恐後地在这属水泥的狭窄丛林中穿梭。
每一次小巷中的会车都是一出惊险到令观众昨舌的戏码,
在这名为中坜的荒缪城市每天轮番演出。
我一边咒骂着今天的天气,
一边往学生暑假的墓场-补习班前进。
身为一位准高中生,
我跟身旁的学生们都讨厌补习。
这一个牺牲掉学生大部分课余时间的行为,
在很多学生的想法中
都是没甚麽成效的国民教育下,
无可奈何的副产物.........
尤其是对那些对国、高中生活有着异常憧憬的学生们。
放学後与心仪的人一起走路回家,
变成各自赶着前往不同补习班补习的两个陌生人般的存在。
放学後充满神秘面纱的社团活动,
变成一句句死背的口诀和充斥着教室的慢性洗脑。
写到这里,
大部分准高中生大概都会有像被告知圣诞老人不存在的六岁小孩一样,
一脸失望的表情吧?
还是你觉得没甚麽,
因为补习班可以帮助你"赢在起跑点,冲刺到终点"?
总之,
镜头切到往补习班的电梯之中。
我摆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一边看着电梯墙上五花八门的宣传文宣。
突然发现有一位算是中等美少女的小女生,
站在离我对角线的位置,
像只面对猫的黄金鼠般,
一脸害怕的表情。
对不起啊,小姐,我想着。
不是故意要摆出这样冷飕飕的表情的。
只是在很久很久之前,
有一位很特别的女孩,
教会了我甚麽叫恨,甚麽叫痛心疾首。
教会了我甚麽叫现实,甚麽叫愤怒。
一天天过去了,
我就像是块肮脏的海棉,
吸满了肮脏的汗水。
慢慢的,
忘记了怎麽对别人微笑;
忘记了怎麽去相信别人。
该怎麽去对世界抱有一丝希望?
慢慢的,我忘了。
电梯门一打开,
"一面女孩"像是急於摆脱异次元世界地快速离开,
打击到了我这个帮她按电梯的笨蛋。
走进了补习班,
迎面而来的强力冷气和外面的温差让我感到毛细孔非常不自在。
渐渐的,
身上湿答答的汗水连同它的存在感一起,
消失在我的胸膛之间。
有时候,就是这样。
就像是随着时间消逝的汗水般。
为了一个自己重视的存在,
即使你做了再多,
只要对方没有一颗了解你的心,
你的努力总有一天会在她的脑海中,
像被吹乾的汗水般无声无息地消失。
你可能还抱着一丝丝希望,
在她心中自己或许仍有一席之地。
或许自己的存在没那麽容易消失.....
那麽,可笑的是,现实是残酷的。
那时的我感到一丝丝惆怅,在这个被补习班锁着的青春之中。
完全没有想到,
原来悲伤.......
是可以那麽快就可以痊癒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