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是个恶作剧。
看着德佛札克教授严肃又带着怒气的样子,某个人低下头,假装努力的读谱。
没有人会说出去的,因为在场的人都是共犯,原本只是看那个孩子睡着了,想要给他点教训,最好的教训就是让他无法演出吧?忘记是谁说出这句话了,刚好旁边有柜子,就抱着娇小的孩子塞进去,并用床头柜和桌椅挡住柜门。
很清楚这样的行为,如果被揭穿的下场,不是道歉就可以了事的。
严重是触犯法律,就算在离大城是偏远的地方,让人遗忘一切的地方,人还是不可能脱离国家和法条的规范。
是在脑袋非常清楚的状况下,率先将那个小鬼放进去的,非常小心谨慎,看着女孩的睡颜,并将柜子们堵好。
早上离开家门时虽然有想过要放她出来,但怎麽想都有点不甘心。
「我们先从自己演奏的部分练习,请大家专心。」用指挥棒不耐烦的敲了敲谱架,所有人不是心浮气燥就是完全不能专心,一点风吹草动就看向外面,音乐节的开幕庆祝音乐已经响了,从远处的广场还能传来细小的礼炮声,没想到今年的开幕会在这种阴影下──「就算出什麽问题,乐团自己的本分还是要顾好,另外,你就暂时代一下库尔特先生的位子。」
心烦意乱。
很明显的呼吸又吐气,蒂斯‧德佛札克要自己冷静一点。
如果少了独奏者,大不了取消演出或者挪到闭幕就好,毕竟曲目都练好了要异动也不难,但现在最麻烦的是,小伊莎的安危。
和演出无关,小女孩的安全比能不能顺利演出重要多了,听起来是非常简单的道理,但指挥棒下的孩子们,大概有些人不懂吧?
学音乐的人,带了点骄傲、自我,是非常正常的,很担心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人想偏了。
「海蒂!请专心一点。」没几个音之後,听到明显的跟不上节奏,德佛札克教授放下手中的指挥棒,冷瞪在自己左手边的首席,「如果连你都不专心,我们今天就不用表演了。」
「是!对不起。」还陷入混乱的关系,外加昨天提早离开让自己有点自责,被严厉的斥责反而有种解脱感,海蒂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用力点头之後,随着指挥的只是从头开始。
──连那个看起来非常大小姐的首席都动摇了,哼,不是说非常厉害冷静吗?
怀着这样的情绪,皱眉看着对自己使眼色,非常害怕的共谋者。
事情都做了,还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吗?说穿了,也是一群胆小鬼!
不是说自己非常有演出者的骄傲、并愿意为此好好守护吗?那个小鬼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指正大家的技术,并自以为的指导,不是大大伤害了大家的自尊?
只是给她一点小小的教训,让他在音乐节开演丢个脸,有什麽大不了的?
***
「乐器如果拉不出狼音的话,应该要稍微调整一下,最好是把弦松一下,或者将手的肌肉放松,再次尝试比较好。」
伊莎看着几个提琴手针对某个技巧不理解时忍不住开口问。
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打算要做最後练习的一群人,虽然里面没有熟人,但都很热情的和自己打招呼,并邀请自己到某一位的小木屋前,虽然大家年纪都比自己大,但音乐交流来说应该也是不错的经验。
明明是上台前一天却还是很认真的聚在一起讨论音乐,并没有那样的经验,听着大家练习,虽然不好插上话,却很认真的注意拉琴手和模样。
这是学院生活的一环吧?
只是很单纯的这样想,没想到却让自己陷入现在的状况。
「该死的,竟然把我关在柜子里面。」
用力敲了柜门,空间狭窄的关系身体缩着,非常难使力的用身体和手的力量想要脱困。
因为很累的关系就睡着了,毫无防备、也没有想太多,但醒来却发现自己被丢在柜子里,虽然没有被手脚绑起来如同电影般,但厚重的木头柜门和可能有其他外物挡住门的关系,怎麽推都推不开。
「那些混蛋!这里这麽小──」醒来时已经觉得有些闷了,更不用说排演到开演结束之後慢长的几十个小时,自己的下场会怎样,闷死在柜子里有点太蠢了,而且自己的乐器说不定也被她们藏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怀抱着非常单纯的心理,在琴房练习准备。
──琴房的门被反锁了,电源也被切掉,当时的我并没有害怕,但却担心那些在外头叫嚣着要我好看的人,会做出什麽更过分的事情。
「混蛋!那些该死的大人!如果我出去一定要痛扁他们一顿!」
更用力的推着门,徒劳无功後用力喘两口气,如果在动下去,氧气只会越来越少而已。
只能冷静下来,如果有人会来找自己的话──毕竟是独奏者,不见总会有点行动吧?
放弃的身体摆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努力的想着要上台表演的曲子,手指头在木头板上打着,努力的让脑袋去思考旋律和音之间的律动,不去想现在的状况。
并不会这麽痛恨,毕竟能想像那些弱者的心理,但库尔特当年大概不像自己一样理解,那个明明是大人的身躯,却有点太单纯了,感觉上好像只专注在一件事情上,被背叛之後自然完全崩盘。
「我可是在孤儿院打滚过的孩子,才没有这麽脆弱。」低声的鼓励自己,并努力放慢呼吸,就像慢板一样,乐曲的流动和呼吸必须一致,闭上眼睛,让一是保持清醒并让身体放松的感觉很辛苦,但不这样做的话──
会死。
心中细微的声音告诉自己最恐惧的,不是演出的失误、不是就时孤儿院脏脏灰灰的回忆,而是认清自己非常渺小,然後消失。
世界并不会为单一人停止转动,更何况流动资讯如此快速的社会,一个人的生和死可能只有几个自己句话,并马上就被吞噬消失。
不可以去想那个。
用手遮住眼睛,虽然在极黑暗的状态,但更加让人恐惧的不是黑、而是一个人。
孤独的感觉很可怕,而且到底有谁会发现呢?
「没关系的──没问题的。」努力的告诉自己,手紧握着,拼命的反覆告诉自己,却已经控制不住,逐渐混乱的呼吸。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