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虽然是每年音乐节前才搭建起来的,但里面所有生活所需都不缺乏,虽然很多东西看起来都有些年资,但保养得体并非常勘用这一点,完全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对於来者的重视。
海蒂浮着德佛札克教授回到住所之後,才稍微平息在店里因为紧张所造成的恐惧,没有看过那样的罗斯伯先生,更不用说接近失控的演出者和气氛。
用茶壶泡了浓茶,并让教授进浴室梳洗完毕後,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非常安静的看着教授的表情。
那带着些许倨傲的脸上有着沉思的些许阴沉,偶尔笑着,但更多时後是陷入非常飘渺的思绪中,看嘴角偶尔扁下,诱惑泛起淡淡的笑靥,知道自己无法碰触那些脑中思绪,所以只能等待。
「海蒂,你对音乐的爱有多少呢?」拿着泡的非常浓的热茶小口的喝着,脑袋在刚刚一阵大闹之後好不容易清醒,舒口气後,看着在身边一脸紧张的首席,问出这样的问题。
「教授?你好一点了吗?」有些紧张的看着教授,局促的感觉被这样一问好像在考试,双手紧紧握住,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询问状况。
「我没问题啦!我是容易醉也非常快醒呢!」口吻有些骄傲的说到,完全不在意的挥挥手,「我刚刚的问题答案呢?」
「──其实我的学习,指是因为教养和环境,我父母亲认为我应该要学音乐,我就学了。」有些紧张的回答对方的问题,脸上露出些许的尴尬,「抱歉呢,是这样的答案。」
「不会啊,你对自己很诚实,对我也不会说谎。」不意外这样的答案,笑了,又轻啜口茶,「这个问题丢进乐团里,我想八成以上的人跟你的答案差不多,在我们这样的生活环境哩,只是单纯喜欢音乐的话也不用进入学院辛勤苦练那麽辛苦。」口气平淡,和喝酒时的犀利不同,「但是啊,就算是这样的人,里面还是有一两个天才在呢,身为努力出身的人,多多少少会很羡慕欣赏这些人呢。」
「我并不否认呢,我非常喜欢、库尔特先生的琴声。」不知道是因为说出内心的话,非常直白的将想法告诉教授,「我非常着迷於,具有天份和魅力的演奏者,我想也是因为这样,我非常喜欢也重视首席这个位子。」
首席是坐在最前面的、不但带领乐团,也可以将乐团内所有人看个详细。
没有身为独奏者的自信,却甘於成为团体之中最重要的一根梁轴支柱。
「你知道吗?那个人,可以说是非常可惜、但多多少少,我也参杂了点其它情绪在吧?」真要回忆起来,自己对这个人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在我身为见习指挥、升格到正式指挥的时後,我听到那个学院即将要表演,而那个人,也将参加演出。」
当时有很多选择,很好的乐团的B团,或者小型却历史悠久乐团的邀约都有,但自己却选择到那个乐团做为客座指挥。
「可惜我非常失望,他在我参加排演的那一天,突然说不参加演出了。」并不清楚状况,在走进排练的礼堂时,看到了慌乱的乐团成员、一脸焦虑的学院院长,还有已经消失的独奏者。「详细状况我问了、并没有人敢告诉我,而我不但失去和他共演的机会,也因为这样,我多花了半年才找到可以栖身的乐团,才开始正式的指挥生涯。」
「那是,什麽样的意外呢?」客座指挥到时,通常也是演出前一个礼拜左右了,听起来不但很突然,状况也很莫名。
「我问了他的经纪人、经纪人说已经失去联系,我还特别问他的指导教授和父母,所有人都给我不知道的答案。」
不知道库尔特到哪里、发生什麽事,乐坛在当下也非常譁然,当然,这样的话题很快的就在各种神秘的猜测、甚至不治之症啊、私奔、或者犯有前科之类的舆论之下,被另一个舆论盖过去消失。
「听起来,真的很微妙呢。」自己的乐器虽然和中提琴外表看起来相仿,但两个乐器像不同的世界,五年前的事情,自己也没有印象或注意。「然後在今年音乐节,却意外的看到他出现吗?」
「是啊,我一开始觉得是认错人,但那个声音、唉,可惜我当时没有机会可以指挥他的协奏曲,那绝对是深为指挥最想要合作的声音。」
一开始只觉得应该是误认,毕竟这里的音乐节自己每年都会到,也都会表演,不可能错过一个在这里居住的居民。
後来才听说,他是个孤僻的住在城镇边缘的青年,经历和来历都不明,只知道是罗斯伯的朋友,还有一个气质异常特殊,虽然孤僻但非常容易成为镇上人茶余饭後讨论对象的人。
「你知道吗?我从一个喝醉酒的村人口听说,他说,库尔特是在五年前,看起来非常匆忙,而且也一无所有的来到这个镇上的,无论是房子、还是生活起居,一开始都是罗斯伯帮他打理的,你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哪有人会来这里定居?而且什麽都没有带,只带着非常少量的行李,还有──那把乐器。」
「听起来真的──」皱眉,外头非常安静的空间突然出现很突兀的野兽鸣叫声,虽然木屋区四周已经用栅栏和钢铁丝和原始树林做出间隔,但这样的感觉还是让海蒂脸上带了些许恐惧。
「很像是怪谈类的东西对吧?某个森林里的妖精诱拐大城市的青年,或者因为诅咒只好离开故乡的勇士。」虽然都是吊诡的神话传说,却有几分让人回味的味道,听到野兽的声音,德佛札克教授脸上只有很无聊的表情。「如果真的能知道他为什麽离开,我还会好过一点,看他现在还是技术精良的样子,还真是一股气。」
「不过也因为他加入,让大家的稍微收敛一点了,之前因为要投票竞争的关系,乐团的气氛一直不是很好。」
「嘛嘛,对年轻人来说也是一种必经过程。」想着,因为很想睡的关系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大哈欠。「哈,你今天就留在我这里好了,反正你乐器也在这哩,就睡一天吧?」
「啊、是的。」有点害怕外头的黑暗和可能有野兽,那样原始的恐惧让海地点点头,答应了这样的建议。
──如果教授知道这个故事的开始和结束,会不会也告诉我呢?
在躺到床上时,海蒂脑袋里还是绕着那个虽然很短,却没有头和尾的、关於库尔特的故事。
如果真的不行,看样子就灌教授一些酒,然後问出那个故事的开头和结局吧?
闭上眼睛,因为明天的演出,非常快速的陷入深沉睡眠。
和狼相仿的叫声、并没有停过。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