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来了,请慢用。」小二适时的出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没想到这间客栈的菜色还不错!」蓝晴风看着桌上的饭菜,毫不客气的动筷把自己爱吃的菜都装进碗里。「既然人没找到,那我们接下来去那里?」
「吃饱之後,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沈苍云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
「什麽地方?」蓝晴风一脸困惑的看着沈苍云,嘴里还咬着一块鸡肉。
「你吃相就不能好看点吗?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吃相就没斯文过,你就不能慢慢吃吗?」沈苍云看着蓝晴风可以说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忍不住为她将来担心,这麽不文雅的吃相有那个男人会愿意娶她,光是看到就吓的跑光,更别说娶她为妻了。
「我吃相已经算好了,你要是看到我家那些哥哥的吃相,保证会觉得我吃相已经算很好了。」蓝晴风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七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学射箭打猎,跟着叔伯满山跑,回了家也是跟哥哥弟弟们混在一起,那懂什麽斯文的吃饭法?更别说家中兄弟食量大,也没几个将她当成姑娘,要是吃的稍慢就怕只能夹到剩菜。
结果就是女孩子该做的事儿她一样都不会,最多勉强帮自己补补破衣。要不是十三岁那年月信来了,她娘还以为少了一个女儿呢!
「你怎麽能跟你哥哥相比,你毕竟还是一个……」沈苍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蓝晴风打断。
「别说那麽多了,还是赶快吃,吃饱了好赶路。」蓝晴风踢了沈苍云一脚,眼睛瞄了客栈门口一眼,暗示着有状况。
「官爷请坐。」沈苍云还没有回头看是谁,小二的声音响起,点明了来者身份。
「小二,有什麽好吃的,都端上来。」带着疲惫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踏入客栈。
「两位官爷看来面生的很,不像是县城来的。」小二好奇的询问着。
「我们是南宫将军麾下,是来你们这儿打听一个人的,你听过沈苍云这个人吗?」
沈苍雪一听到这番话,不由得紧绷了神经,当初他以要送同袍遗物拒绝了上殿接受册封,而且故意逾时不归,就是不想自己会被封个一官半职。他去从军并不是为了当官,也不想攀附权贵,只是为了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他不懂。
沈苍云拿起包袱,起身就走,就怕继续逗留下去会发生什麽事。
「小二,钱我留在桌上,多的就当打赏你。」蓝晴风用衣袖擦了擦油腻的嘴巴,掏出一些碎银放在桌上。「我们还要赶着去县城玩玩,听说那边办了个什麽灯花大会热闹的很。」
「请慢走。」
「没想到这山里居然会有石桥,还盖的又大又直,我还以为这儿应该是木桥。毕竟这里不是什麽大城,怎麽会花那麽多银子盖这座桥呢?」蓝晴风牵着马,漫步在石桥之上。「不过,这小桥流水再配上一旁的蓝天绿树,看了就让人觉得舒服。」
沈苍云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残破的木桥,那神情像似在缅怀什麽。
「怎麽不走了?那木桥有什麽好看的?」蓝晴风好奇的看着木桥,不明白一座残破的木桥有什麽好看的。
「是没什麽好看的。」沈苍云转过头对着蓝晴风笑了笑,牵着马继续向前走。
也许是上天要自己真的看开,才会让那座有些年岁却十分坚固的木桥损毁,连让自己回忆过去的机会都没有。
沈苍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一刻起才觉得自己开始走出过往的点滴,他不敢说能马上忘记,只能说已经渐渐释怀。
蓝晴风看着沈苍云的背影,虽然他走路的速度还是一样,但不管怎麽看都觉得有问题。转过头看了一会儿残破的木桥後,心中闪过一个想法,她毫不犹豫的转过头,对着沈苍云的背影喊出了她的疑问。
「那座桥是你和她时常见面之处?」
「是又如何?早已成了过往云烟。」沈苍云耸耸肩,脚步不曾停下。
「你不觉得不甘心?要是你当初叫她等你,说不定你就能回来跟她重聚了。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喜欢上我,但是看你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也觉得难过。」蓝晴风快步追上沈苍云,皱着眉说出心里话。看着他郁闷的样子,心里就像有根刺慢慢的刺进去,不太疼但是让人无法忽视。
她不是不知道情场如战场,当然也知道不能未战先败,更明白自己不见得比那个未见过面的女人差。只是这些道理在看到沈苍云那忧郁的神情时,全都消失的乾乾净净,男女情爱果真是个麻烦玩意儿!
「你真是个傻丫头。」沈苍云听到这一番话忍不住停下脚步,笑着看向身边的蓝晴风,心中缓缓的流过一道暖流。
「傻就傻吧!又不是第一次听你说这句话。」蓝晴风耸了耸肩,对於这句话早就免疫,毕竟从她跟在他身边之後,三天二头总是要听上这麽一句。
「我们走吧!」沈苍云突然上了马,转向山脚的大道。
「不是说要上山去看看你小时候住过的小草屋?怎麽又不去?」蓝晴风虽然讶异,却也上了马,跟在沈苍云身边。
「不回去了,那里已经没有什麽在等我了。」沈苍云摇了摇头,光是看到长满杂草的小路,就知道已经没有什麽人会往山上走了,想来那栋小草屋也荒废了。
「那接下来去那里?」蓝晴风皱起眉,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真想不出还能去那里。
「你不是总説你家乡风光有多好,就去你家乡吧!」沈苍云轻声一笑,策马飞奔。
「好啊!我就带你回去看看我家乡!到了那儿,我上山猎野鹿给你下酒菜!」蓝晴风一听到沈苍云的话,大笑着策马追上沈苍云。
「你忘了,我是不喝酒的。」沈苍云听到她的话後,忍不住笑起来。
午後清风缓缓吹拂过树梢,鸟儿快乐的鸣叫着,一群猎人正有说有笑的从山路走下,队伍的中央是一只正发出哀鸣的大山猪。
突然两匹快马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伴随着一阵有些熟悉却许久未闻的笑声。
「刚刚跑过去的是晴风ㄚ头吗?」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抓了抓胡子,一脸的困惑。
「有点像……不过怎麽穿着男装?她五年多前离家去了北方,说什麽要去猎张大熊皮,一去就连封信都没有,偏偏派出去的人没一个找得着她。」另外一个汉子抓了抓头,回忆着当家一听到找不到人时铁青的脸色。
「是啊!原本早该成亲的小ㄚ头也过了该成亲的好时机,仔细一想她溜出门时刚好十六,现在回来还有那家公子敢娶她。」一名老汉无奈一叹。
「爹、娘,我回来了!」马才刚停下,蓝晴风就已经跳下马,一脚踢开了大门,像阵风似的跑了进去。
沈苍云停下马,看着蓝晴风粗鲁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息。他打量着眼前大宅,虽然不是什麽豪华的宅第,但是也看的出来家世不凡。还没走进大门,蓝晴风满是困惑的走了出来,似乎发生了什麽怪事。
「我家居然没人在,不知道都跑去那里了?」蓝晴风无奈的耸了耸肩,上前拿下包袱。「先进来吧!我先找间空房给你住,晚点说不定人就回来了。」
「你家大门被你踹成这样,不打紧吗?」沈苍云看着有些摇晃的大门,有些担心的问。
「管它的,这门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模样,反正会有人来修,进来吧!我家门口没人敢偷马的!」蓝晴风动作快速的拿走沈苍云手上的包袱,一眨眼就从沈苍云眼前消失。
这样来去一阵风,真不知她家里人看到她这模样时,会有什麽反应。沈苍云无奈一笑。脚正要跨进门槛时,背後传来一阵马蹄声。
沈苍云转过身就看到一群男子个个双眸带着敌意,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其中一名少年就搭箭射来!
沈苍云并无拔刀出鞘,只是把头一歪,箭矢就这样没入眼前的石板之中。一道红痕划过他的脸颊,他明白对方只是给自己警告,不然早在他歪头之时第二箭也射出了。
「请问在下是何处冒犯这位兄台,一见面就要下如此重手?」沈苍云伸手拭去脸上血珠,一双猫眸冷冷的看着射箭青年。
「我才要问你!你来我蓝家大宅,不等主人回来,就踢门闯入,是何居心?」蓝羽白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男人,手上的弓再度搭上了箭。
「不是我踢的。」沈苍云轻声一叹,为蓝晴风的鲁莽。
「不是你是谁?难不成是鬼吗?」蓝羽白不屑的冷哼一声。「你是谁?居然敢来我们蓝家闹事!」
「羽白!放下弓箭,没有问清楚之前不准动手!」蓝君威皱着眉,出声阻止么儿鲁莽的行为。
「爹,这家伙搞不好是路家派来说情的!不把他给赶走,等二姐和娘一回来,搞不好二姐又被劝了回去。」蓝羽白一想到自家姐姐受到的委屈,心头火一起,手一松,利箭破空而去!
面对不理智的青年,沈苍云轻声一叹,正打算将刀出鞘时,另外一只箭来势更快,将箭打落地上。他不需要转头,就知道是谁,这世上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人那麽大胆。
「蓝羽白,你好大的胆!敢动我带回来的人!」蓝晴风缓缓的走出大门,一手拿着长弓,另一只手则是紧握成拳,一双凤眼满是怒火。
「大姐!你活着?派去北方的人还说你搞不好被熊当饭给吃下肚了,娘差点给你立衣冠塚了。」蓝羽白张大了眼,看着消失五年多又再度出现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