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城市、寂寞 — 城市、寂寞10

我突然想起我国中的事情,记得学校很喜欢因为活动时节办文学比赛,最常见的就是母亲节,然後那时候你就要写

很多关於母亲的事情;或者是教师节,即使你在不爽你老师,你还是要写的淋漓尽致痛哭流涕,彷佛没有他不行一样。当然以上的事情我都碰上了,自从我国一因为某次一个该死的同学推举我比赛时,就已经开始了。

我们可以从推举人选上得知一个人的道德平行,我不晓得当时年幼天真的国中小鬼为何会有那种思考,正当台上老师说着某某文学比赛要请人参加,之後底下一定是一片安静,这时候老师就会拿出一个签桶,然後这时候就出现人性最丑陋的一面了,某同学突然像是卡到阴一样,跟老师提名我,没错,我一直以为我耳朵有问题,不然就是他脑子烧掉,但事实证明我耳朵很正常,但那同学的脑子是真的烧掉,於是老师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似乎说着,你就上台吧,没多久班上就爆出一阵掌声,所谓的骑虎难下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但其实骑虎难下这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因为我是逼於无奈的被人丢到老虎背上,我相信老虎如果会说话,牠可能也会骂脏话,反正後来我被拱上去参加比赛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年我学会三句成语,分别是骑虎难下,覆水难收,还有人心险恶。不过最後一句似乎不是成语,只是我的感触而已。

就这样我参加第一次的比赛,那次是作文,题目是什麽我已经忘了,我只记得我跟老师说,我不会写,老师则用很官方的口吻说着,用心去写,你就会了。

这跟七龙珠里面的角色,当主角孙悟空被敌人打到趴时,突然想到什麽东西,让心为之一振,後来把敌人干掉的情节是不一样的。

写作时间有两小时,我花了半小时就交了,当时的我开始想着,这就是我的全部了,有交就好,然後一周後我就上司令台领奖了。

那年我第二名。

我拿了个莫名其妙的第二名。

於是我从「被班上拱上台参加比赛的替死鬼」,变成「因为我拿过作文比赛第二名」的身份,此後只要有比赛就一定

有我,扯的是我每次都会拿前三名。

我曾怀疑评审老师的眼睛是否有问题,因为我认为没有什麽的东西,居然会拿奖,然後在我国中毕业那年,我参加一个孝亲比赛,好像是第一名的样子。之後我做了人生第一个最恐怖的举动,我想这比坐云霄飞车还刺激,那年我拿着我的稿子,拿下第一名的稿子,在周会上跟大家朗诵。

放眼看台下大约有一千多人,我的脚不断抖着,手抖着,心抖着,当司仪喊着「张宏谊」上台时,台下开始热烈掌声,当时的我很想对台下说「干,你们是鼓掌啥小。」,可我干没说出口,後来就这样抖啊抖的在上面报告,时间大约十分钟,我运用了演讲技巧中的抑扬顿挫,起承转合之类的,当然那都是老师教的,其实我什麽都不会,只是照本宣科顺着老师方法下去而已。

我始终记得当我下台第一件事情,就是跟老师说,我刚才是不是说的很烂。

「能上台,就是一百分了。」当时指导我的国文老师这麽说。

先不论内容好坏,只要能上台就是一百分了。

当我看着汪漪渟的表演时,我想到以前我上台的事情,以一场表演时间十分钟好了,台下的人永远只知道表演者做了十分钟的过程,但却没能了解这十分钟是需要用多少个十分钟才能成就的。

当时我上台之前,我准备了半个月,每天放学都找老师练习,即使我已经很熟了,就算不看稿都能背,但其实我当时练的不是内容,而是勇气。

足以让我上台面对大众的勇气。

要用无数的过程,无数的时间,无数的无数,只为了呈现那短暂的一刹那。

就好像奥运比赛中一百公尺一样,比赛时间只有十秒多,但私下练习可能要十几个月,甚至十年。

汪漪渟的台风很稳健,想当然一定是经过很多练习才有今天这样,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我的心,我的灵魂,

先不论她是我欣赏的人,而是因为同是上台过的我,於是有这种感觉吧。

「能上台,就是一百分了。」我脑中闪过这样一句话。

这场音乐会的曲子只有两首,毕竟不是专门的音乐展场演出,只是一场系上私底下的演出而已。

除了第一首听小涵知道那是「茶花女」之外,之後的第二首我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演出时间大约二十分钟,一直到结束之後,我回过神来才发觉到,现场人数居然呈现爆满状态,除了座无虚席之外,连走道都站满人,放眼全校拥有这种威力的,只有汪漪渟办的到。

我看着汪漪渟跟另个女生接起麦克风跟台下说了几句话,台下又是一阵掌声,没多久坐做前面一个金发的外国人脸上露出很满足的表情,我想是因为汪漪渟演出的关系吧。

那个外国人用英文跟汪漪渟交谈了一会,至於再说什麽我没几句听懂。

「他说,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只要你好好努力,欢迎毕业後来我们那边就读。」阿伸在旁边说。

「意思就是说,那个外国人很喜欢汪漪渟,希望毕业後把她带走就是了。」我说。

「这样毕业後你们就要拜拜了。」阿伸说。

「……」

我本来想靠近汪漪渟跟她说些话,但现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好像妈祖出巡一样,你会看到一多人像是着魔一样,疯狂的往前挤,很快的我在心中打消跟她见面的念头,我整顿了下心情就往外走去。

「你不过去跟她说句话吗?」阿伸问。

「不了,反正以後有个是机会。」我挤出微笑回答。

然後我看到很多男生都过去跟她攀话,当下的心情很干,但我说真的,我没有任何立场去干什麽。

她不是我什麽人,说穿了只是朋友而已。

对,只是朋友而已。

然而那当下的我却觉得离她好远。

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离开文蕙厅後,我跟阿伸来到旁边的一座小池子,在民雄校区这有一个小池子,里面有养了几只鸭,还有座喷水池,据说晚上这边很漂亮,只是我一直都没来看过。

「心情不好喔?」阿伸跟我靠着栏杆说道。

「还好啊。」我说。

「明明就很不好,脸上一副屎面。」

「嗯阿,我觉得她好远啊。」

「汪漪渟喔?」

「是啊。」

「吃醋了?」他笑着说。

「没有吧。」

「喜欢的人被一堆异性围绕,吃醋是很正常的。」

「都说没有了。」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何种程度的喜欢。

「你看,就连鸭子都在闪你了。」他指着前面有一对鸭子。

「……」

阿伸拿出一颗石头丢过去,我听到鸭子惨叫一声,很快的牠们又聚在一起,然後就游走了。

「这样不行喔。」阿伸叹了口气。

「什麽不行?」

「汪漪渟啊。」

「嗯。」

「你的全家妹呢?」从我跟他进来嘉义大学之後不久,阿伸就喜欢上学校超商莱尔富的一个店员。

「那不是我的。」他淡淡的说。

「难道是我的?」

「上周我去跟她买饮料时,我看到一个男生在柜台跟她聊天。」

「这很正常啊。」我说。

「然後男生用手摸了她下巴。」

「这很……不正常。」

「後来我又在学校看到他们牵着手在一起。」

「……」

「你会难过吗?」我说。

「不会啊,我不会为了一个不值得我追求的人难过。」

「可你之前不是很喜欢?」

「之後就不喜欢了,而且重点是,我不是她的谁,不论做了多少她都看不见。」

「嗯。」我暗自漠然认同。

「重点不是做了什麽,而是到底是谁做的。」

「如果说真正喜欢的话,就说吧。」他突然说了这句话。

「真的?」

「三不五时,爱要即时。」

「谁说的话,居然还有押韵。」

「阿伸语论。」他骄傲的说。

我又拿起一颗石头往池面丢过去,水面激起很多水漂,然後很快的消失不见。

後来我闭上眼睛时,突然又回到刚刚汪漪渟表演的景象,还有我作梦的样子。

「还好她没有在我面前跟一个男生走掉。」我心中暗自庆幸着。

「倘若爱情可以像鸭子一样,也许会简单许多,看到喜欢的伴靠过去,对方也喜欢的话,就这样两只并身游着,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人类什麽劈腿问题,就这样直到老死。」阿伸又说出这段话。

「这又是阿伸语录吗?」我说。

「不,这只是我的废话而已。」他笑着。

*重要的是不是做了哪些事,而是做事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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