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龍求凰 — 首曲

白雾蒙蒙中,小山丘边隐隐约约蹲了个小娃儿。娃儿有张白皙乾净的可爱小脸蛋,眉心鲜红的朱砂略略散着红光。

然而此时的可爱脸蛋却是有如受挤压的馒头般皱成一团。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山丘瞧。

「又偷懒了!」低沉的声音在娃儿耳边响起,吓得他跌坐在地。

不远处立了一位白须髯髯、发锒如雪的老者,左手捧着本厚厚的册子,右手握着柳木杖。唇角扬着淡淡的笑。

「爷爷!你吓着我了。」不怕不怕!小娃儿往胸口猛拍。

「做了啥事令你如此担心受怕?」

老者缓缓步下阶梯往娃儿身边走去。看到了小山丘上一对泥偶,原本牵着两偶的红线赫然断成两节。老者眯起双眼,斜眼看向一旁正准备开溜的小娃儿。

「不是我!不是我!」娃儿挥舞双手,「是红线自己莫名断掉的。」

「没人说是你做的。」只见老者手一挥。其中一泥偶飞向另一座小山丘。翻开册子,拂去其中一行人名。

此人不正是掌管凡间男女婚姻的月下老人吗!

知道自己不会挨骂,娃儿皱成面粉团的小脸这时才露出笑。

这小娃儿名为小芽,原是姻缘石旁的一株小草。由於日夜受月老点姻缘时所散的仙气,终化为人形。月老见他可爱又伴姻缘石多年,便收他在侧做助手也助他修练。捏泥偶的工作自是落到小芽身上。

「爷爷,这红线是出了什麽事?怎莫名断了?」害他着急半天。明明自己来不及碰……呃……没碰没碰,自个儿就裂了。

「现在的人,不满意现状呀!」月老轻叹一声。旋身往内堂走去。

内堂内摆设了一对一对的小泥偶。自然地,两两系着红线。正中央悬挂着匾额写着『配偶堂』。

司掌男女婚姻的月老便是依着名册一一捏出男女泥偶,再根据相配的男女一对一对系上红线、送入配偶堂。然而近期却常有许多来不及送入配偶堂就断了红线的泥偶。似乎有人逆天而行地自断姻缘。

「不满现状?不懂。」

「以前的凡人,生活单纯。婚姻多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往往能相守到老。现在的凡人呀…」月老双腿盘上榻中,「自主性强,遇到事情就觉得自己受委曲。将自己看的太重,而把别人看的太轻。男女无异。」

「看重自己有啥不对?爷爷您之前也说过男女来往,自信为不二法门。不管是谁都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姻缘。」小芽一同跳上榻,似乎一定要得到满意答案不可。

「呵呵,平时的嘱咐不听,而这话你可记得牢了。」月老敲了小芽一记,「不错,我是说过。可自信与自大就不同了。现在的人总觉得还能找到更好的对象。放大自己的优点,却老是只看见别人的缺点。孰不知互补的重要性。刚刚的泥偶便是一例。硬生生切断自己的良好姻缘。」

小芽只手撑着头想了想,这道理对他来说是难了点,「那怎办?再配一次吗?又得花工夫哩!」

月老笑了笑,明了一时间小芽是不会放他休憩,索性伸直了腿,「以前或许会再配一次姻缘,却总是不如人意。现在就由着那些逆天者去选择了。事实是凡人到了最後才叹气错过。握着糖葫芦时,心里想着却是天上摸不着的云。丢了糖去追云。到头来云飘走,糖葫芦也给人拾去了。」月老望着架上一对一对的泥偶。除了感叹外似乎是无能为力。

「要是我,肯定吃完了糖葫芦後才去追云。才不吃亏呢!」稚气的言语逗笑了月老。

「这倒令我想起了一件往事。凡人丢糖,轻而易举;他们求糖却是难如登天。」可真是惊天动地呀!

「什麽什麽?怎没听您说过?」小芽瞪大双眼,期待月老接下来的精采故事。

「说来这故事的发生,也有千年之久了。」月老抚着如雪长须,回想起当年那件动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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