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学最近心情非常之不好。
数学系的同学都知道,他老兄之前不知跟谁发生纠纷,被打得遍体鳞伤地住院一周,出院那天夜里,马上骑着125出外飙车,回来时已是隔天中午,他上床补个眠後,晚上立即收拾行李回高雄,完全不管期中考周,要不是好心的班代替他向各科老师请假,他就等着被二一。
不过,冷静了一周,再出现在师大分部的孟子学,虽然脸色一样难看,原先总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样消失,至少像是想起了学生的本分,乖乖地依规定参加补考,看来已脱离二一危机,但由於他异常的严肃,没人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孟子学连看也不看,直接把手机切换成振动模式,表情冷漠地朝校门口走去。
振动了好一会儿的手机停止了振动。不一会儿,又开始振动。他连看也不看,迳自跨上125,准备回宿舍。
「孟子学,你好大的胆子!」
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挡在他的车前?他气愤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阿虎班长的笑脸。他很想回他笑容,可惜这阵子以来都没笑,他已经忘了怎麽该让唇线上扬。
「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该死的混蛋,有了自己的幸福,就不理兄弟的邀约,手机都不接。」阿虎班长伸手轻轻地掐住他脖子,摇呀摇地。「我警告你,别染上你老婆的恶习,每天搞自闭!」
他明白他想讲什麽了。「我没有和卢郁心在一起啦。」
「没有?」阿虎班长瞪大眼睛。「可是我听阿信说,苏若岚的表哥已经认输,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吗?连大情圣颜政宽也放弃,是否意味着卢郁心确实太难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阿虎班长加大了手劲。
「我……我不知道。」孟子学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已经好几个礼拜没和她联络。」自从输给颜政宽後,为了男子汉的骨气,他确实遵守「输的人从此不准再接近卢郁心」的承诺,选择逃避。
「果然……K歌之王,欢迎回到男人KTV!」不知来龙去脉的阿虎班长,直觉认定是卢郁心没有爱人的能力。「今天晚上我们有场热闹的,你一定要来。」
「热闹?」
「你忘了吗?明天是我们班上的杨修贤正式娶黄立媛进门的日子,十年爱情长跑要划下句点的重要日子,新郎倌约我们参加他的单身派对,地点钱柜敦南店,晚上七点起,要唱到他去迎亲为止,不见不散!」
这麽快就到了这一天?孟子学的思绪瞬间回到十年前,他们这对班对初交往时的遮遮掩掩,到後来感情较稳定时,很不幸地被训导主任盯上,班上同学想方设法地为他们掩护,总算顺利混到毕业,之後的七年算是他们的造化,果真撑到步入礼堂。
「对了,他们两个大学都还没毕业,怎赶着结婚?」他想起这问题。
「傻瓜,你不知道现在流行奉子成婚?黄立媛怀孕三个月,再撑下去肚子都要大起来,礼服哪穿得下?」
非常不纯情不浪漫的结婚理由。孟子学叹息。「真不像是大学生间该有的对话。」
「怎麽不像?你不知道现在的国中生早跟我们那时代不同了,没有男女朋友的还会被笑土!有男女朋友的,也不只是牵手逛街,大多是上Motel,穷点的直接回家打炮……」
「喂喂!」担心与阿虎班长间的不纯情对话遭同学听见的孟子学,出声制止他的发言。
发现他脸上的害臊,阿虎班长哈哈大笑,问道:「你下午有没有课?」
「没。」
「那我们两个先去开包厢。唱属於我们两个人的男人KTV。」
孟子学疑惑。「你的研究所考试呢?」
「你没听过大考大玩、小考小玩?走走走,先玩再说,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明天的太阳总会升起!」
言之有理。他也放纵自己陷入低潮太久,该回去他熟悉的KTV,唱他熟悉的情歌,也许唱到明天日出时,他就能让自己的心情重新晴朗。
「我已经相信,有些人我永远不必等,所以我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麽会哭~」
当孟子学《K歌之王》唱到激越处,包厢门突被打开,率先冲进来的是他国中最好的死党小崴。「孟子,听说我们班上又要多一对班对!」
「恭喜老爷,贺喜夫人!」第二个进来的,是明天要当新郎的杨修贤。
紧接着面带笑容的阿信,眼睛瞥见萤幕上的歌曲,大叫:「你这该死的家伙,居然还在点《K歌之王》?不点《低等动物》,至少也该点《因为爱情》,我可以男扮女装,唱王菲的部分!」
糟。阿虎班长咋舌,怪他忘了先提醒他们,孟子学单恋失败。「闭嘴。安静听歌。」他命令道。
「怎?我记得孟子没这麽小气。你说对不对?」小崴亲昵地搂着孟子学的肩膀。「臭小子,亏我国中时跟你这麽要好,竟连你喜欢卢郁心这种事也没跟我说。」
「叫你安静听不懂啊?
阿虎班长的大声喝叱,总算让他们察觉事有蹊跷,连忙安静下来。
「把你们的食物都拿出来。我跟孟子没吃中餐,我们没吃饱前,谁也不准吃。」
欸。看来阿信的消息错误,孟子学应该是惨遭滑铁卢,在场的男性同胞们全部遵命噤声。
《K歌之王》结束,孟子学把视线移动到桌上,暗骂了声该死。这些家伙为什麽买来「灯笼加热」的卤味?全台北的店家都关门,只留「灯笼加热」在营业吗?他按服务铃,找来服务生点了钱柜提供的餐点,外加一瓶澎大海。
大事不妙。即便不待商议,在阿虎班长清一色地狂点陈奕迅的歌时,在场无人发出异议,因他们知道,今晚的单身派对,该让孟子学尽情唱个过瘾,尽管陈奕迅的情歌以悲伤着称,不适合幸福的新郎杨修贤!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