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的少爷果然不一样。
卢郁心想,还记得她当初负笈北上,想租个位子好一点的房间,没在分发一确定时马上跟房东预订就免谈,这种预订还必须是含不住宿的寒、暑假,短期月租是不可能,但颜政宽只消一通电话,立刻租到一间……更正确的说法是一「层」离师大本部步行不到十分钟,生活机能方便,位於一楼的雅净公寓,房东还言明以天计租,什麽时候想搬走都行。
对穷学生而言稍嫌高级的居所,但比起颜政宽的豪宅,这里比较像是学生住的地方。
这是孟子学对此处的看法。要不是房东言明禁止男宾过夜,他真想搬进来感受有别於学生宿舍的寒酸气氛,还能顺便照顾卢郁心。
总之,卢郁心养伤时间的房事敲定,在颜政宽开车载她及她的行李过来时,孟子学全程盯梢,直到大功告成,已是深夜十一点,房东下逐男客令的时刻。
「颜先生,谢谢你。」卢郁心向颜政宽道谢。
他回以微笑。「别叫我颜先生,叫我政宽就好。」
「接下来呢?你是不是要她说,不要叫我卢小姐,叫我郁心就好?」孟子学瞪着他。
「孟子!」
不理卢郁心的眼色,他警告道:「连我都叫她卢郁心,你没道理可以省略。」
她白他一眼。「你真是的。」她又没说他不能省略。
颜政宽懒得与他做低层次的口舌争辩,保持微笑道:「晚安,卢小姐,我明天有课,晚上再来看你。」
孟子学不甘示弱。「卢郁心,我明天一早就会过来。」
「你明天早上应该有课。」她暗示道,他们共同选修的课是在周三上午。
「我可以跷。」
看他说得理所当然,卢郁心真想敲他的头。「你去帮我听课、做笔记。」
「我可以请……」
「颜先生,你们还没走?」
呃哦,房东出现了,孟子学咽下所有来不及说完的话,跟颜政宽一同离开,当然他没忘腹诽这家伙跩个屁,还「少爷」呢。
回宿舍睡了一夜,起床时发现已是上午九点钟,他本想打电话给小赖,请他帮忙他及卢郁心做笔记,但又怕她生气,决定乖乖去上课。
真是自作孽。孟子学听着枯燥的训诂学,心想他一个数学系的学生,何苦要来接受古文的摧残……
当──当──
宛如天堂钟响的下课钟响。孟子学迫不及待地逃离教室,并到学校自助餐买了两个便当,准备与卢郁心共进午餐。
叮咚──叮咚──
一瞧见来开门的是颜政宽,他立刻没好气道:「你不是要上课?」
「我帮郁心带午餐来。」
他竟叫她「郁心」?更可恶的是,他与卢郁心的午餐约会,竟被他抢先一步!早知道就不要去上训诂学,反正他笔记也做得乱七八糟犹如有字天书……
他走向卢郁心。「这是你要的笔记。」
「小赖说他会印他的给我。」
所以一开始就找小赖,不就皆大欢喜?孟子学不高兴地将买来的便当放在桌上,眼角余光扫过颜政宽带来的「午餐」,是传说中的回转寿司双人套餐。
真令人不顺眼。他假装专注地吃自己买来的便当,其实注意力全放在看他俩共享一份回转寿司。
「孟子,你吃两个便当?」
卢郁心注意到他?他本想说「有一个便当是买给你的」,可看她和颜政宽吃寿司吃得津津有味,撒谎道:「我发育期嘛。」
讨厌。耍什麽小孩子脾气。就明白地坦承多买一个便当给她,只是颜政宽捷足先登,不就好了?卢郁心怏怏不乐,可又不想明说,回头和颜政宽共享寿司。
真可怜。颜政宽扫了眼他便当中的菜色,连块肉也没有,用筷子挟了块鲜虾寿司递向他。「孟子,请你吃。」
你叫我「孟子」?又不是在烤肉,你装什麽熟?反正你叫我「孟子」,我也不会叫你「政宽」,会继续叫你「喂」、「纨絝子弟」跟「败家子」!孟子学心底骂了几秒,立刻将便当盒挪开。「不必。」
「吃吃看,反正我和郁心也吃不完。」
你要不要乾脆说,我知道你买不起,不趁现在分杯羹,这辈子不晓得有没有机会品嚐?「不必。」孟子学坚持。
「孟子!」
应卢郁心的呼唤,他转向她,嘴里突被塞了一块寿司。
「呜。」士可杀不可辱,决定了不吃,就不能吃,即使是卢郁心喂他吃的,他都不能吃!
孟子学将寿司吐掉。
「你真浪费!寿司是生鲜类的,不马上吃完,就要丢掉,多可惜!」卢郁心责备道。
「我宁可丢掉。」孟子学生着闷气,她哪能明白现在在他心头油然而生的自卑感?虽早知道颜政宽家里有钱,可他一出手就是回转寿司双人套餐,自己却只能在学校自助餐买便当给她吃。
卢郁心突将另一个便当打开。
「你干嘛?」
「哇,好棒的菜。」她笑着说:「孟子,我用这些寿司跟你换。」
她在维护他的尊严?颜政宽强忍不悦,微笑道:「这不过是些普通的菜,我马上吩咐下人炒来给你吃,保证比学校自助餐买的来得健康。」
「颜先生,谢谢你,不过我大学这四年,吃惯了学校自助餐的口味,就算比较不健康,也比较吃得下去。」
她又来了。完全地不给他面子及表现的机会。她就这麽爱和孟子学为伴,当普通的穷学生?若非已对苏若岚发下豪语,颜政宽早就闪人,不会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孟子学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千元大钞,丢给颜政宽。「给你,算我跟你买的。」
他什麽态度!颜政宽捏紧拳头,要不是自制力太好,他早就动手揍他。「这只是小钱。」他保持风度。
「不管。你拿去就是了。」
颜政宽站起身,眸里的憎恶一闪即逝,但他晓得若再和孟子学待在这里,他一定会失控打人。「我等下还有课,先走了,拜。」
「拜。」
他匆匆地离开公寓,思索晚间该采取什麽对策。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