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戴唯晏加入『鬾』的第三天。
同时也是灾难开始的一天。
──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
「你真是够了喔！」
阿然的声音响彻云霄，几乎整栋楼都听的见。
他指着戴唯晏的成绩单，一脸愠容的大喊：
「你不要再考这麽高的分数了啦！看了真有够他妈的讨人厌欸！为什麽明明你天天翘课，而且上课也几乎没在搭理老师的家伙，考试的时候能像在画画一样随便撇一撇啊？最重要的是为什麽你『随便撇一撇』还能拿满分！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我每天都乖乖待在教室里上课欸！为什麽我的成绩都是低於六的？」
「个人智商问题，少烦我。」
「啊啊啊啊！你这人真是让人火大！气死人了，像你这种家伙一定没男生会追你的啦。头脑好到爆炸、长相又这麽像男的……一定是被男人排挤的那一型。」
「那为什麽胡旭晨一天到晚跟我告白？」
「他……他脑袋有问题啦！你难道忘记了吗？他可是『鬾』的一份子欸，而且位阶又不低……脑袋怎麽会正常啊？」
听到此话的戴唯晏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难道我也脑袋不正常吗？
「我看你的脑袋也蛮有问题的啊。」戴唯晏开口，带着轻视意味。「明明就是待在教室里『发呆』，怎麽会说出自己『乖乖待在教室上课』这种不切实际的话呢？这样会遭天谴喔。」
「什什什什什麽───！」阿然不可置信的大吼，激动的反驳。「你、你这家伙的吐槽功力为什麽一直在进步？为什麽你明明都翘课还是知道我在干吗？难不成你都在偷偷观察我吧？还是跟踪我？……还是说你对我有兴趣？你对我有兴趣吗？」
「我怎麽可能会对一只猪有兴趣。」
「又、又来了又来了！你这家伙的嘴巴能不能给我放乾净一点啊？讲这种话实在很过分欸！」
「这是事实。」
「我又不是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猪的啊？我是好端端的人类欸！」
「我从刚才就只听到猪在叫。欸，龙炎武，你不觉得很吵吗？要不要煮来吃？…啊，不行。吃这只猪的话智商会变低，考试都只能考低於六的分数。我看我们先把牠赶出教室好了。」
「戴───唯───晏───！你给我闭上你的嘴巴啊啊啊啊啊！」阿然呈现抓狂的状态，整个人脸气的胀红。
坐在戴唯晏後面的龙炎武则是一脸无言的看着他俩的互动。
那只读书生的标准眼镜有点歪斜，似乎是在衬托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啊啊，戴唯晏的吐槽功力，真的好可怕。
──以後千万不能跟他吵架……。
龙炎武在心中默默想着。
然而，在他们未知的另一端，一场灾难正拉开序幕。
×××
同一时刻某高中两街外
「喂喂喂！」
一阵粗劣的叫声在街上传开，吸引了一些路人的目光。
只见一群骑着重型机车的不良分子，叫住了前方一小群的青少年。
那群青少年穿着某间高中的制服，似乎是正在翘课当中。
他们带着疑惑的转过身子，望向叫住他们的人。
那群机车骑士们则是面恶凶煞，看起来非常不好惹，是那种看一眼便会浑身充满恐惧的存在。
「我认得你们这群家伙。」
其中一位骑士开口，声音低沉有力，但同时充满了威胁性。
「──你们是『鬾』的人吧？」
闻言，那群青少年立刻全身紧绷了起来。
一股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们将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机收回自己的口袋中，原本轻松的脸孔现在严肃了起来。
「……几位大叔有何贵干？」
他们同样低声的问道，带有着警戒。
数名骑士听了这个问句之後，不自觉的勾起冷笑。
那抹笑令青少年们打了一个冷颤，紧张感浮现。
一开始说话的那位骑士，则是用恐怖的话语回答了青少年的问题：
「───啊啊，你们几位小鬼……准备『躺下』吧。」
×××
十分钟过後一年十班教室
「欸欸欸，我真的很好奇欸。」
一阵稚嫩的童声传出，那是女孩子的细致声音，充满着天真的语调。
「怎麽了？」跟女孩同班的少女问道。
「为什麽有人敢把这种白白又会蠕动的东西吃下肚子啊？」
「你在说些什麽……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高亢又凄厉的尖叫声传出，吸引了整条走廊的注意力。
───握在女孩手中的是一坨还在『蠕动』的『白蛆』。
画面之恶心，令尖叫的女生瞬间昏厥。
「……咦？」
握着恶心物体的女孩歪斜着头，一脸不解的望着眼前昏厥的同学。
「怎麽昏过去了啊……？」林仁蕊望着自己手中的『蠕动』蛆，眨了眨大眼睛。
──不过她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林仁蕊只在意这件事情。
「……敢吃这种东西的家伙，该不会是海王星人吧？」
──她依旧提出了这个不可能有答案的怪问题。
「喂，外星怪人！」
林仁蕊的思绪被打断了。
她望向背後，站在教室门口的是一位她不熟识的少年。
她盯着那人影看了几秒钟之後，终於认出来，并将那坨恶心的蛆丢到一旁。
「啊哈哈！原来是你啊，奇怪的变性土星人！」
出现在一年时班教室门口的，是仅次於胡旭晨、龙炎武和连翌安等人的另一位出名人物──戴唯晏。
「我没有变性。」她低沉的嗓音让人怀疑是男性。
「啊哈哈，哪有女人的声音低成这样啊？不过，话说上次在厕所遇到你还真是把我吓一大跳呢。没想到有女人穿男生制服还敢进女厕的……不怕被叫成色狼吗？」
「那我就证明我是女的。」
「唔喔喔喔，脱裤子之类的吗？」
「啊，大概吧。」
两人进行一连串诡异又毫无意义的对话，旁人则是不自觉的给了白眼。
「不过通常被你这麽帅气的家伙看见，大概不会被当成色狼，而是自己兴起想当色狼的念头之类的吧？哈哈哈。」
「八婆找你。」
「唔喔喔喔喔，直接跳过刚才那段话吗啊啊？」
「她好像有重要的事要说。」
「呿呿呿，那个猪大姊真是指使人指使惯了……一天到晚叫谁做这个做那个的。啊啊啊，烦死人了。欸，土星人，我们下次一起把她干掉，你觉得呢？」
「非常乐意。」
「唔喔喔喔，刚才有股瞬间的杀气……你果然是故意把她的肩膀弄坏的对吧？你积恨到底积了多久啊啊？」
×××
「十分钟前我收到一则消息。」
位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头，南黛绯一脸严肃的对戴唯晏和林仁蕊道。
「───一群我们『鬾』的人，被不知名的帮派打成重伤。」
「……咦？」
发出这个声音的，毫无疑问地是林仁蕊。
她那张单纯的脸孔上，浮现出浅显易懂的震惊。
「而且伤的非常重……几乎是整个身体『被毁掉』。」南黛绯说道，表情非常凝重。「大概要等上几个月，伤势才会恢复。」
「……」
林仁蕊被吓到了。
她的表情明显的表露出她的不解，以及无法置信的情绪。
对林仁蕊来说，『鬾』就是她的家。
而相同的，『鬾』的每一个成员，都是她的『家人』。
──她不容许有人破坏这个重要的存在。
「我已经先命令皇昱文过去了，他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一些，现在应该不用上班。」南黛绯下令。「──你们两个，放学之後立刻赶过去。戴唯晏去追踪下手的人是谁，林仁蕊去医院看他们的状况。」
戴唯晏不假思索的回应：「嗯。」
但林仁蕊迟迟不作声。
「我会派龙炎武跟你一起去，阿蕊。」南黛绯说道，彷佛是刻意的。「──控制好你的情绪。」
……？
戴唯晏蹙眉。
──为什麽要控制情绪？
戴唯晏将视线望向一旁的林仁蕊，只见她纤细的手臂微微颤抖着，手指握成拳头状。
但最吓人的，是林仁蕊的表情。
──她在笑。
「戴唯晏。」南黛绯唤道，戴唯晏回神。「带连翌安跟着你，听到了没？」
她沉默了一会，同样简洁的答：
「嗯。」
×
戴唯晏试着不去理会，从林仁蕊的深处传来的『声音』。
那是由经验所累积出来的『听觉』。
能够听出这个人的心中主要是在想什麽、这个人主要的攻击方式是什麽、这个人是怎麽样的人物。
──以及这个人，究竟有多危险。
从戴唯晏的经验听觉之中，她听出了林仁蕊的危险度。
──在林仁蕊的身体中，所传来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呀哈哈……
哈哈哈哈……唉呀、不是不是啦…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哈哈，不是……是血啦。哈哈哈、啊哈哈哈……血是红色的吗？哈哈、哈…你没见过？
这麽美丽的东西……没见过？啊哈哈哈哈哈…那是爱啦……哈哈嘿嘿嘿呀哈哈…对啦对，那是爱……
不，不对啦…听不懂吗？血是红色的……是我的爱的结晶喔…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血？噢拜托…当然是要用砍的最棒了啊……咦？你说什麽？
噗、噗哈哈哈、啊哈哈哈哈！……这太棒了…哈哈哈，下次试试看这招吧、哈哈哈哈哈……
用手直接挖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没想过呢…哈哈，用手陷入皮肤的感觉……哈、哈哈哈。
唉呀、别学那声音嘛……哈哈哈哈…不是陷入皮肤、是陷入肉块里面啦。
对对对，会喷血喔。像喷泉一样，美丽至极。
所以我说了嘛……血是美丽的喔。哈哈！哈哈哈、哈哈，要亲身体验过才懂啦，对吧对吧？
那让那些人体验看看嘛……体验我们的爱。对，我们的爱。啊哈哈。哈哈哈哈……
×
「──控制好你的情绪。」
那几乎是同时传出来的声音。
戴唯晏赶紧将『听觉』给『弄掉』。
林仁蕊的嘴角上扬，配合着她内心深处的『声音』，情绪开始起伏。
──那是有如怪物一般，可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