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着他的话乖乖的收拾行李,和下属们欢乐道别,尽管最後大家都很难过,毕竟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课长。尤其,小玉哭得最是厉害。
「呜……像课长这样的好好先生以後不会再回来了,如果来个大魔王我不就完蛋了。」不能再像以前那麽随心所欲了。温柔的课长要走了,想到就好难过喔!
「笨蛋!」同一课的人很有默契地笑骂着。
他却始终只是站在一旁,微笑着看你们的这一切。你该觉得不安的,为什麽他好像都无所谓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麽,你就是很安心,很信任。
即使在机场,他也只是笑着和你挥手,你不懂,慌乱的好几次转头看他,却不见他有什麽举动。
直到你要登机了,他才对你喊着:「我会去找你的——!不要再对机场有不好的回忆了,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终於知道他的意思。他真的是最懂自己的人啊,知道十五年前那次分离之後,你就莫名的讨厌起机场了,更遑论来送别。你最讨厌机场了,因为这里,带走了你最爱的人,因为这里,永远是分别你们两个人的地方。不论以前是他离开,或者是现在你的离去。
你笑了,即使知道自己还是被他安抚了,因为你知道他一定说到做到。但你还是说,「我对机场的印象永远都好不了了!」可以的话,你不希望再发生在机场分离的事情了,真的让人很不好过。「所以,如果真的要从机场离开……一定要是我们两个一起!」不论是一起飞走,还是一起飞回来,一定都要一起。
你学着当时跟士恩承诺的,伸出手指要勾着他的小指头结印。轻玮顺着你的意,却在要盖章的时候,将你拉了过去,吻上你的嘴。
「我要盖个你永远擦不掉的章。」
盖进你的心里。
然後,你走向登机室,站在海关之前,然後又转身走了回来。
「我好像总是很听你的话?」
轻玮被你这样一问,感到困惑。
「听你的话说要等你……」
「听你的话相信你。」
「听你的话乖乖离开。」
「……我好像太听话了一点。」
他看着你笑,有些害怕。
「这次,我不会再听话了。」甩开旅行箱,明明只剩一步之遥,却还是要冲进他怀里,让他觉得被撞得发疼。你们紧紧抱着彼此,「这次,我不想听。」你盯着他的双眼,他也是。
「不行吗?」
「我们盖过章的。」怎麽可以後悔。
你露出狡狯地微笑,「我们盖过的章,是我们一定要一起从机场离开。而且,是我先提的,我在心里说了『何轻玮不能再轻易抛弃吕泰青,不能再轻易离开吕泰青,不能在默默地为吕泰青付出却不说了……』,招惹了我还想逃跑,哪有那麽容易!」你扯着他的领带。
咳咳,不行啊,为什麽会觉得现在的你让他感到目眩神迷呢!「所以,你想?」
「还不够!」重新相聚的时间不够长,就算有一年多了,对你来说还是不够。而且这之中,还有许多外界的因素干扰。「这次我不会再轻易让外面的事情打扰我们了。」你下定决心。
拖着何轻玮的手,「走吧!我们来去渡假。」
本来还想说什麽的他,看着你这麽高兴的样子,笑了。被你打败似的笑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无论是这个故事,还是你我的缘分。你想着,淡淡的扯起嘴角,也牵起心里莫名的思绪。真的该结束了……
坐在一旁沙滩椅上的何轻玮对着电话不知道说了什麽,即使嘴里说得诚惶诚恐,可是脸上却是眉开眼笑的。
「是、是、是,老总,我知道了,我会快点处理的。」
那端不知道回应了什麽,感觉是很不高兴的口吻。
「是、是,我知道了,真是抱歉。」
好不容易,处理完挂上电话,他无奈地看向躺在一旁的你。「老总又再跟我抱怨了,都是你!我已经帮你拖了一年了,LA那里现在很缺人,你再不去我也没辙了。」
躺在沙滩椅上的你,慵懒闲适,「没想到公司里最受宠的你,最後还是顶不住那个老总了啊。」那个总喜欢唠叨的顶层上司,却又很关爱着员工的老板。
戴着墨镜的你,平常心的讲着这番话,对他既不心疼,对这消息也不紧张。
晒着日光浴的你好像很舒服似的……怎麽这一年反而好像都是他在收拾烂摊子呢?对你动不了怒,但心底的苦恼又不知到何处发去。何轻玮喵叫了一下,「啊啊啊,」气死了。「不管你了,你自己去处理吧!」重新躺回椅子上,戴上墨镜睡死。
「呵。」对他的无奈感到得意。
也该是时候了,自那次没有从机场直接飞去LA,到现在你仍然觉得这是正确的决定。那时候,才刚稳定的你们还来不及共同缔造美好的回忆呢,你怎麽舍得走?你想。从那次以後,只要一有假日,你们一定会出去旅游。
连寂寞都快被太阳给晒晕了吧!你想着,笑了。
也够了。
於是,你安心的去了LA,在机场里,这次悲情的反而是他。
「那个老总,真的是太不通情理了。」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他实在受不了又要分离。百般和老总交涉,硬的软的都来了,没想到老狐狸果然是辣的老姜,不但不动如山,还让他对他老没辙。
「我们已经给老总制造很多麻烦了。」你说,浅浅笑着。
「……」还有良知的他无法反驳。「那我们一起去吧!我答应过你的,如果真的要从机场离开,绝对不是一个人,而是要一起走。」
「我知道,可是不要忘了你还有几个大案子在这里,那事关你的升迁。」
好像是想到什麽一样,「说得也对。」
还好,没有大哭大闹。对於要离开,你很不舍,即使对於多久才会见到还有一点不安,但是,你知道的,他从来没让你失望过。
所以,你还是飞向了LA,安心的打理好自己,安心的在那里熟悉环境。心中的那抹不安,直到收到一封信之後,你真的是完全安心了。
泰青,原谅我对书信这种东西实在没辙。格式啊什麽的,我想那没差啦!我们是活在新世代的新新人类,所以,信看得懂就好了,明理的你,我想你也不会那麽计较吧!(这明明不是重点)
那几个案子我很快就搞定了,虽然还是花了好几个月。本来很快就可以找你了,还不是那个臭老总,说对我非常重视,在台湾让他们公司游刃有余,硬拖着我舍不得让我过来(根本就是不想让我放假,要让我把假日奉献给公司吧!臭老狐狸)。真是可恶!等我以後到了LA就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了,看着吧!哼!
不过,以我的聪明才智,我还是可以过去你那了!大概在这封信寄到你手上的不久吧……等我吧!
才刚看完没多久,一旁公事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你看着来电显示,微笑的接起。
「欸,我是阿玮,你到底住哪啊?LA怎麽那麽大,我记得我明明在这一条的啊……」是的,那个笨蛋迷路了,一直以来他只对区域不大的地方能够记熟,对於LA这个地方,他本来自信满满的以为可以找你让你安心,在最後却只剩这样让你安心的另一种方式。
「笨蛋。」路痴这点,居然一直都没变。
「就算是笨蛋也还是出现在你面前了!」他耍帅着站在你面前,一如以往的阳光。
你睇向他身後引擎冒烟的车子,还有傻着眼戴好眼镜下车的计程车司机。
计程车司机重新戴好帽子,然後转头跟他要求赔偿。原来,为了自己开来找你,他说要付高额小费。没想到这回除了小费之外,还有高额的修理费。
「你真的是笨蛋!」你笑了,笑到蹲了下去,眼泪悄悄地自眼角流逝。
不知道该说什麽的你,却吓到了他。
「别这样啦……」从包包里拿出两张机票,「我好不容易跟老总拗来两张飞往加拿大的机票耶!」当作是浪费他假日时间的奖赏。「你这样我们要怎麽去啊?」
「噗,我又没有哭。」只是很感动而已。你站了起来。
为什麽是加拿大?你没有过问,他习惯给你惊喜了,而你,也乐於习惯享受他给你的惊喜。
然後你们打理好行囊,飞向加拿大。
刚好是枫叶正盛的时候,捡起一片掉落的枫叶,你大吃一惊。「哇,我一直以为枫叶很小一片。」就跟一般的树叶一样。没想到,看着枫叶盖住你的手掌,「居然会这麽大张。」
他笑了。
你们边走边逛,经过一排住屋,一栋纯白色斜顶建筑的时候……
「……泰哥?」
反射性转头,看见了士恩,你讶呼。
「真的是你。」士恩微笑。「啊,还有轻玮大哥。」
轻玮看向士恩,会意一笑。然後,拉着你的手走向他,在那幢房子的门前──士恩的前方。
你一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所以士恩只好先开口了。「泰哥,你还好吗?好久不见了。」快五年了呢。
「是、是啊!」眼前这个长得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是士恩吗?你仰首看着士恩,太过讶异。「你……过得好吗?」
「很好,我现在过得好极了。」自那次自己差点被杀死以後,爸爸似乎想通了。只要他好好的活着,不再在意他的性向了。所以,将他送来了加拿大,偶尔关心他,再也不逼他了。这些,看向何轻玮……「都是轻玮大哥的功劳。」
「没的事,你爸没那麽固执,只是没人给他保证而已。」他可是顶着生命,说会让他儿子快乐起来。不然,他爸也没那麽好说话,就放他来加拿大。
在看着你,「我现在真的很好……」不要再担心了。
士恩从轻玮那知道你的事情,非常自责。当时,他就不曾怪过你,他只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的错,根本没有半丝怪过你。所以,在得知你当时的情况,他感到非常对不起你。
「……Frank?」一个人高马大的壮硕男人走了过来,「请问你们是?」
「Daniel?我是……」何轻玮用着流利的英语和那男人交谈了起来。他们好像交谈盛欢的样子,相拥了一下,笑着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来,丹尼尔是何轻玮以前在国外攻读研究所认识的朋友,「没想到我把士恩交给你照顾,居然照顾的那麽好。」他敲着丹尼尔的胸膛,两个人说说笑笑的。
「这是当然的,Frank现在可是我的爱人,我怎麽可能不照顾他。」听见爱人的英文,何轻玮有些吃惊,然後惊讶笑了。「你这小子。」
放着他们两个聊得起劲,你和士恩对看一阵,百般话语不知从何说起。
所以,你们只是这样的对看着,一直对看。「其实,看到你好就好了……」当时你做不到的,他都帮你做到了。你看向何轻玮,充满了爱意与感谢的,但他没发现你的注目。
让你开心,让你幸福,这就够了──泰青在心中这麽想。
那晚,你们在士恩家叨扰了一夜,意外的发现大家都聊得很来。所以接下来在加拿大渡过的年假,都是四个人一起行动。
这真是人生里最美好的一次假期了。然後,你回到了LA,他也回去了台湾。
一年後,何轻玮凭着累积的资历和业绩向总公司请调,这次终於调来了LA。或许,跟总经理退休有关系吧!你想着。
「我不是说过了吗?反正无论我在哪,我都相信我可以发光发热。」他张开手,把你包覆住。
臭屁,可是却让你笑了。
「是。」你回答。
是啊,不论是他的光芒,还是你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