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瑶,你输了。她学乖了。」颜鸿祈话一说完,青色半透明人影立刻现身。小瑶垮着脸,不甘心地说话。
『景小姐,您怎麽这麽快就投降了。小瑶很支持您和少爷来场大争论。』
景芸忍不住窃笑,难得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她瞄向四周,深怕会有人看见异状,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斗不过你们伟大的少爷。」
瞪了颜鸿祈一眼,景芸故意吐吐舌头。老童也出现在一旁,出声问好。不知道为什麽,两名灵鬼很自动地称景芸为景小姐。他们都很好相处,景芸很喜欢他们,只是,颜鸿祈好像不喜欢她和他们多有接触。
「好了,没你们的事情。套句『景小姐』的话,随随便便出没的幽灵会吓死人。」颜鸿祈看似自然地举起右手,两名灵鬼立刻消失。景芸叹口气,原本还想和他们多聊聊天。
这时,高个子的男孩慢慢靠近。景芸多了戒心,用堤防的眼神看向对方。
颜鸿祈瞄向四周,有些难以启齿,忍了好久才很慢地说:「两个星期过去了,没有抓到那名劣魔是我的错。你要小心一点,我发现手环的力量有衰弱的倾向。那名劣魔正用各种方法企图接近你甚至伤害你。坦白说,我没有办法掌控那名劣魔究竟想做什麽。」
没想到对方会放低姿态,景芸十分意外。瞧人一脸严肃地说话,她连眨好几下眼睛,抓住手腕上的手环。她知道颜鸿祈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看着颜鸿祈深不见底的黑眸,景芸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被蒸发了。她藏住羞,小心答:「我知道了。我会小心。」
难得看景芸听话,颜鸿祈像是满意,训话般继续说:「城市里还有很多劣鬼和劣魔等我去抓,我没有办法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高景芸,你要小心。我有安排其余灵鬼跟着你,有危险时他们会立即通知我。只是,既然可以看到劣魔,就不要傻傻地把自己的命送出去。」
到最後一句话,景芸有些不高兴,噘起嘴,答道:「我晓得。我不是笨蛋,不会傻傻站在那里等死。」
原本想问颜鸿祈能不能一直跟在自己身旁。但是,基於害羞和女孩子的矜持,她不好意思这样大剌剌说出口。
「欸,我又不是慈善事业家,更不是保镳。二十四小时守在你身边,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你也敢说出口?我有空让你不做恶梦你就要偷笑了!」
突然发挥如读心术般的低语,颜鸿祈的口气很不耐烦,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反观,景芸是一脸惊讶,愣了好几秒。回神以後,她是满脸通红,忍不住动手搥了人的肩膀。
一想到自己的思绪全被对方摸透透,景芸浑身不舒服,又羞又气。望着颜鸿祈的俊脸,她不好意思赏个大耳光,只好发泄似的搥打。听到他有办法不让自己做恶梦,景芸的心里多了甜甜的涟漪,得知那些虚幻的梦境全部属实,她好开心,生气归生气,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忘。
「谢谢你。」
「不要谢太快。我会帮你不过是因为,如果你在做恶梦,我也会受到影响。那样的话,我根本睡不好。」
撂下这句话,颜鸿祈抬脚离开,留景芸一人愣愣站在原地。
坐在书房里写大学联考考古题,景芸每写一题,便撕掉一张计算纸。不那样做,只怕她会如打得太饱的气球,整个爆破掉。明明是在写英文模拟题目,脑海却不断浮现颜鸿祈的脸,特别是冷静又带寂寞的眼神,藏着像火的热,让她会紧张,会害羞。
一想到他会在深夜来到房内,安抚恶梦连连的自己,景芸不禁想挖地洞躲起来。她从来没有机会与男孩子这样亲近。
他明明长得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所作所为却大相迳庭。景芸不敢奢求自己会是童话里的公主,只希望颜鸿祈可以对自己好一点。她要的好一点也只是,希望他能多和自己说话,多透露一点自己不知道事情。景芸不想傻傻被追杀,想保护自己,也异想天开,妄想可以帮上忙。
「真讨厌,多跟我讲一些又不会少块肉。」
一个人犯嘀咕,景芸忍不住在纸上写下『颜鸿祈』三个字,再用铅笔大力划掉。她一连重复这个无意义的动作好几次,最後是怔怔地盯着这个名字瞧,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好听。
鸿,乃大之意,祈,可作与神明求福,景芸忍不住解读,认为命名之人肯定是希望能替颜鸿祈盼得神明的大祝福。
以前,景芸不曾对一名男孩子产生如此严重的幻想。奇怪的是,一遇上颜鸿祈,照理不会和不该做的事情,常常一一发生。连她都搞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用手掌打了一下额头,景芸逼自己要专心念书,不可以胡思乱想。
今天一早,在日本成功完成硕士学业的哥哥返家,她迫不急待,希望能在晚餐前顺利结束一天的读书计画。这名哥哥年长景芸十岁,是父亲再娶的继母和前夫生下的儿子,非常疼爱景芸,两人的感情比真正的亲兄妹还要好上百倍。
白天还艳阳高照,接近日落,厚重的乌云已经笼罩天空。湿度变得很高,令人觉得不快。景芸害怕下大雨,早早把书房的窗户关上,并拉上窗帘。有位身为外交官的父亲,景芸住在首都里数一数二的豪华大厦里。位於二十层楼高的家是三层楼的楼中楼设计,景芸的房间在三楼;因为是高楼层,窗外多半安静,一般时间,景芸很喜欢开着窗户,让暖风吹进房内。
眼看题目剩下最後五道,景芸难掩兴奋,时时激励自己。
突然,一阵剧烈晃动,中断她的思考,更震垮了放在书桌上的书本。看台灯、月历、摆饰剧烈晃动,女孩下意识联想到地震。
只是,事情愈来愈奇怪,屋子晃动的剧烈程度愈来愈大,时而左右,时而上下,窗户、墙壁纷纷发出难听的声音,不但刺耳又令人颤栗,让她连站稳都很困难。跌在地上的她好不容易摸到门把,惊觉门居然打不开。
门并没有上锁,暗红色的桧木门却宛如巨岩般,动也不动。
摇晃暂时趋缓,景芸心里的恐惧正要开始。倒退地离开,她发现恐惧正在心中滋生,如速度飞快的蝗虫,逐渐将自己的灵魂给吞没。孤立无援,景芸不知所措,害怕之余,眼眶已经溢满泪水。无意间,她发现摆放在书桌上的水杯竟然稳如泰山,丝毫不因晃动而产生涟漪,这一幕,让她觉得彷佛一只手正大力掐住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