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害怕而落泪,景芸能听见体育馆里此起彼落的尖叫声,以及学生们争先恐後冲出场馆的脚步声。望着颜鸿祈纠结成一团的脸,景芸好怕他会松手。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松手。」
像是会读心术般,颜鸿祈压着声音,吃力地说话。他使尽力气,表情痛苦的可以。听见一楼的师长们慌张的声音,颜鸿祈分神大吼,不准任何人上来,慎怕过多的重量会压垮如泥沙般脆弱的看台。
「高景芸,冷静一点,我会救你上来。」
喝止其余人鲁莽的行动後,颜鸿祈字字讲得坚毅,正眼盯着景芸。这股眼神让景芸心里涌现温暖,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她知道只要相信眼前的黑发青年,一定不会有问题,纵使她根本不清楚对方要如何救她。
紧张的瞬间,景芸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望见那名制造出一次次意外的红衣女子飘浮在颜鸿祈背後,女子那惨白如雪、看不到表情的脸孔再度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眼眶溢满泪水,景芸眼睁睁望着女子的黑色长发慢慢缠上颜鸿祈的手臂,发丝所到之处的皮肤,纷纷出现伤口,开始淌血。颜鸿祈不在意,也可能是他根本无心处理。
「颜鸿祈,你的手。」看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到自己身上,景芸哪里还能隐藏内心的恐惧,开始落泪。
「不要哭。我说了,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黑发青年愤怒大吼,使得景芸中止哭泣。她听见他用气愤不已的语调说话,显然是特别针对红衣女子。
「你这个可恶的劣鬼,三番两次制造事端,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景芸不知道颜鸿祈是如何办到,根本没有确认女子所在位置的他唐突地用腾空的另一只手,朝红衣女子射出一串细长的金色锁链。女子闪避不及,让锁链直接捆上颈部,立即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赶紧召回缠在颜鸿祈手臂上的黑色长发,急於想挣脱。
趁着空档,景芸感觉到一阵风包围上身体,花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便被拉了上去。因为强大的後座力,她扑进颜鸿祈怀里,两人一齐跌在塌毁的看台上。
红衣女子已经消失不见,徒留金色锁链躺在地板上。颜鸿祈迅速拉回链子,不顾整条右手已经被鲜血染红,抱起景芸,用最快的速度冲下看台楼梯。依偎颜鸿祈强壮的身体,景芸的身体早因为恐惧而僵硬,虽然脱离危险,她仍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所有同学围在一旁关心,以卉和贺宇泉问得最勤,深怕景芸在混乱中有受到伤害。不过当事人十分清楚,真正的伤者是那名奋不顾身救人的男同学。一把景芸抱到安全的地方,颜鸿祈像没事一样,众目睽睽撇下她。景芸来不及道谢,更没有时间确认他的伤势是否无碍。
回到教室休息,校长和学务主任特地买了点心和水果前来关心,还好意派人将景芸的体育服拿去送洗;因为被颜鸿祈抱下楼,景芸的衣服都沾上他的鲜血。
对於校方殷勤的举动,景芸没有什麽感觉,很清楚校方只是担心这种意外传进家长耳中,可能招致的不好後果;再者,万一闹到新闻媒体上,肯定会有更大的风波。对景芸而言,她在意的是在体育馆里上课的同学们,竟然没有任何人看见那名红衣女子,也没有人知道为什麽看台会塌落,更别说颜鸿祈怎能在那麽短的时间里救到景芸。
体育课之後,颜鸿祈根本没有回到教室,下午也不见人影。现在,景芸只要没有看见他,心中无名的恐惧便逐渐扩大。在逼近放学的下课时间,景芸离开厕所时,意外望见在体育馆里发现的青色人影竟然飘在通往的顶楼的楼梯间。
有了恐怖的生死经验,单单看见幽灵,对景芸来说好像不成问题。好奇心驱使下,她蹑手蹑脚,慢慢爬上通往顶楼的楼梯。一开始,她不敢直接推开铁门,只敢透过缝隙窥视。
『少爷,那名劣鬼已经逃走。被您的锁链伤到,相信她在短时间内不会再伤害那名小姐。』
景芸瞄见那名穿着管家服饰的青色人影,毕恭毕敬地说话;人影的声音宛如从遥远的山谷底传来,飘渺的感觉甚至有点听不清楚。
颜鸿祈就站在人影前方,点头示意。已经换回T高的制服的他,伸手扯掉脖子上的深蓝色领带,动作之大,像在发泄情绪。景芸看到他的右手臂完好如初,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他利眼盯着幽灵,口气沉重地说话,害被称作老童的青色人影只有点头的份。
「老童,你太天真了。她不只是劣鬼,已经有劣魔的力量,才有办法伤到我。对付劣魔,锁链的伤害程度有限,起不了什麽作用。不快点收服她,那名女孩还是有危险。劣魔已经急了,手段愈来愈凶狠,也很大胆。」
『鸿祈少爷,您不考虑向那名女孩解释一切吗?她很无助又很恐惧。除了少爷以外,没有人帮得了她。』
这时,突然从地面冒出另一名青色半透明人影,用忧心的口气说话。这个人影是名女孩,看上去和景芸差不了几岁。她带着黑框眼镜,紮着短马尾,身上穿着一套高中制服;景芸认出来,制服的款式是排行第一志愿的国立女子高中。
「说了有什麽用。反正,她只会哭,什麽也帮不了。」
『少爷,小瑶不能同意您的论点。不如,您直接问问她比较快。』
听到这里,景芸冷不防倒抽口气,连忙退离门边。当她犹豫要不要跑下楼梯时,颜鸿祈先一步把铁门给拉开。两人面对面,景芸微微低头,抿住嘴唇,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因为对方看上去是在压抑即将爆发的怒火。吐了口气,颜鸿祈直接把人拉到顶楼,大力甩上铁门,深怕有人会偷听。
颜鸿祈的双手盘在胸前,厉声说道:「竟然单独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怎麽,觉得刚才的意外很好玩?」
或许是心里预测到会招来一阵骂,固然对方话说得不好听,景芸倒是很冷静。她看着颜鸿祈的脸,视线不时还会移到两名青色人影上。他们就待在青年背後,保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