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欣萍很珍惜和潘纬易在一起相处的时光,他们一起搭捷运上学、放学,潘纬易早她两站下车,他们就坐在一起,静静地让捷运车厢把他们载往上学和回家的路上。有时候潘纬易会看书,不发一语,有时候恭欣萍会靠在潘纬易的肩上小憩,眯着眼,睡得香甜。直到捷运到站了,车厢播放着国语台语英语和客语四种语言的站名,请乘客至前门排队等候下车,潘纬易才会轻摇她,嘴附到她耳旁轻声说:「到了!起床了,小可爱。」
有时候他会说:「醒醒吧!欣萍。」有时他只拍了一下她的肩,她总能马上醒来,看他一眼,给他一个灿甜的笑容,然後,两人便手牵着手,步出捷运车厢。一直到进学校前,两人的手都没有分开。
潘纬易很喜欢将自己的下巴放在恭欣萍的头上,闻着她那玫瑰似的发香味,双手安静地贴放在她腰前,把自己宽阔的胸膛,当做她的大床,让她慵懒的躺在里面。有时候捷运没座位时,他们就是那样的站姿,在捷运开往上学或放学的路上。
爱人们的世界,狭小到只剩下彼此。其他不相关的人,都在此刻从世界蒸发消失。他们毫不害羞地,在捷运车上,亲密牵手。有时潘纬易拥抱着恭欣萍,两人站着搭捷运时,会情不自禁的亲吻起来,旁若无人似的,潘纬易贴在恭欣萍耳旁,说了一些关心她的话、或是温暖的情话、或是笑话之类的,恭欣萍笑容中总带着一种满足的表情,看着他。真是两人世界哪!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了、缩小了,缩小到只剩下两人。
恭欣萍觉得自己好快乐、好快乐。有了爱情,其他的便一点欲望也没有了。她胃口很小的,只要爱情,就能够喂得她饱饱的,至於其他的,别无所求了!
她没有跟潘纬易提起杨加东的事,怕他忌妒吃醋,想太多之类的。杨加东那麽帅,如果跟他说杨加东很哈她,想追她,这叫她怎麽说出口?何况她已经从昨天开始,每节下课之後准时去杨加东的办公室报到。如果潘纬易知道了,一定会火冒三丈吧!还是别让潘纬易知道比较好。
放心!她一个人可以解决这件事的,更何况,邱馨对杨加东可还没死心呢!这几天总看见她跑去骚扰杨加东,就连上课时邱馨也都特地翘课跑去找杨加东,泡茶兼聊天。杨加东总一脸臭臭地,原本对恭欣萍温柔的笑容,只要见过邱馨之後,眉毛都揪在一起,一脸凶样,叫恭欣萍看了有点害怕,不敢靠近他。然後那堂十分钟的差事就会提前结束,她简直要感谢邱馨了!希望邱馨天天缠着杨加东,这样杨加东就不会骚扰她了。不然,杨加东这麽帅,久了,她的心到底能不能对潘纬易情比金坚?她自己也不知道。第一次去杨加东办公室,帮他整理要上课的讲义和历年的学校行事档案,居然堆积如山,她整理着整理着,不小心身体触碰到杨加东,他真奸诈!故意在那样狭小的通道上站着,好整以暇地,一双白玉般的手,指来指去、吆喝着她,找这本档案夹、找那本档案夹的,害她时不时的和他肌肤相亲,他还一副自得的模样,真气人!
只要他再靠近我一公厘、只要一公厘,我就会毫不客气的赏他一巴掌!恭欣萍额冒青筋,在心中发誓道。
他竟然不再前进了!身体停在那说近又不会太靠近的距离,像在等待她有所反应似的地,好整以暇。
恭欣萍生气地回头,嘟着嘴眼带怒意,「我受够了!我不做这件差事了!」
「你答应我的,何况那笔钱昨天就汇进你们公司户头了,可别做不讲信用的小人哪!」
她瞪着他,一副很想痛扁他的眼神。
随後她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回答:「是!是!你说的是!‘杨主任’~」
「别叫我主任,叫我加东就行了,或是我的英文名字Jeff。」
她看着他,面带微笑,是那种假假的笑容,三秒钟之後,她忽然道:「十分钟到了!我走了,拜拜!」
「你还没整理好呢!」杨加东说。
「时间到了呀!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恭欣萍准备走人,她右脚正要跨出办公室门口,杨加东赶在她面前,像座山似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下堂课是班会,废课,还是留下来陪我聊天好了。」
「不要!」她用力摇头。
「不然,我们去散步,你觉得如何?」
「Noway!」她伸出一根食指,在杨加东面前晃了晃,说着这句英文。
「算了,我吃一点亏好了,这样吧!与你约定每天每堂下课的差事浓缩为四次约会,你觉得怎样?」
「一次!」她讨价还价。
「一整天。」他尽量争取他的权益,不甘被她剥削。
「….……」
「就在这个礼拜六,也就是後天,怎麽样?」
「………」
「好吧!就当我没有提过这项交易好了,其实每天都能见到你将近一小时,我也挺爽的。」
「一次饭局如何?」她开口了。
「哦~,哪?凯悦还是丽晶?晶华也不错?」
「都不是,是学校中庭,我们可以一起吃便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嗄,这麽寒酸。」
她白了他一眼,眼神似乎看不起他,竟然会这麽注重外在?
「地点很重要吗?重要的应该是约会的对象吧?」她说。
「约会的对象重要,不过若是地点也很美好,会有增加气氛的效果。」他答。
「那好吧!就当我没有提过这项要求好了,反正每天能碰到你一小时,省的我见到邱馨那张母夜叉的脸,也挺好的!」她学着他刚才说的话,照样造句了一遍。
「邱馨找你麻烦?」他挑眉。
「还不是你害的!她那麽想嫁给你,你跟她在一起不就好了?省得她见面老是把我当情敌似的。」
「如果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不就好了?这样她就死心了。」
「Impossible!」恭欣萍说。
杨加东听了倒是没说啥,只笑。笑容充满了复杂。
「那好吧!其实我想了一下,学校中庭的风景也挺漂亮的,花也开的漂亮,那就明天中午见吧!不见不散!」杨加东一会儿又改口道。
这次却是换恭欣萍笑了,也是那种复杂、有着种种情绪的笑。
杨加东其实心里是高兴的。因为不管怎样,得到好处的都是他。他就不相信他的帅,恭欣萍会没有反应。嗯,她毕竟是学生,约会地点在学校一起吃便当,也是不错的选择,他耐心地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明天终於到了!杨加东准时在中庭前的石椅上坐着等她,一派悠闲,不胖不瘦的标准身形、高挑的身高,优雅的气度,高优质的美形男一个。为什麽恭欣萍就是不喜欢他呢?没关系!我喜欢有点挑战性的爱情。他想。
恭欣萍高高兴兴地来了!後面还跟着一个大男生,杨加东原本高兴的脸,见她居然多带了一个电灯泡,笑容瞬间僵掉,那要收却收不回来的笑脸,就那样卡卡的卡在脸上,表情看起来真突兀。
恭欣萍故意忽视杨加东的僵笑,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男友潘纬易,这是杨加东。」她热络地向两人介绍着。
一听到眼前的男生是恭欣萍男友,杨加东马上眯起了双眼,细细打量了潘纬易,很久。
潘纬易的条件在学生当中是不错的,可是杨加东对自己的条件是有自信到不行,自从他变帅之後,他也就多了自信,他并不觉得潘纬易比他好。
「他是你第一任男友?」他问恭欣萍。
「怎麽?你希望我多交几个,像邱馨一样?」
每次只要她一提到邱馨的名字,杨加东听着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邱馨这个名字,忒煞风景!原本高昂的兴致都会因为听到这个名字,大打折扣!杨加东在听到邱馨这个名字,眉头反射性地皱了一下。
「不然你干嘛这麽问我?」恭欣萍说。
「没事。」他看着她,笑。他的笑容总很有深意,似乎有很多无形的话,都蕴含在他的笑容里,恭欣萍愈看愈觉得杨加东一定有什麽秘密不想让她知道,而这秘密,跟她恭欣萍有关?不然他为啥看着她,笑容却是寓意深远?
原来这是她的初恋?放心!学园式恋爱,往往不会有结果的,我打赌,只要恭欣萍毕业了,没多久这段恋情就会随着时空的改变,烟消云散。他杨加东根本毫不在意。
「一起吃便当吧!」恭欣萍坐在他们两人中间,像座桥梁似地,她有事先跟潘纬易提了一下,说杨加东解救了她们公司於危难中,为了答谢他,才有今天的饭局。她说的合情合理,潘纬易自然没说什麽,他向来听她的话,她对他的要求只要能力所及,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如果力所不能,他也会拚命去达成,只为了恭欣萍高兴。
「主任,你的便当呢?」恭欣萍问。
「我不饿。」
「不饿?那你来干嘛?」恭欣萍说。
「没关系,你们吃就好了。我看你们吃。」他说。
恭欣萍觉得他这人很奇怪,竟然会没带便当?她看了他一眼,随後便把他晾在一旁当装饰品,她的身子虽然坐在两人中间,可是比较靠近潘纬易这边,她从自己的饭盒里挟了很多菜给潘纬易,潘纬易就跟之前和她中午一起吃便当一样的态度,大口大口地把她挟给他的菜吃完。然後他也会挟自己的菜分给恭欣萍,俩人吃的好不甜蜜。似乎吃了对方的东西,就会融入对方生活的象徵意义,恭欣萍也吃的津津有味呢!
「好吃!比我的菜还好吃!」恭欣萍说。杨加东听到这句话,忙看了看到底是哪样菜,恭欣萍竟会说好吃?呿!只不过是寻常的豆乾而已,潘纬易的便当盒菜色,比恭欣萍的寒碜许多,而她竟然说好吃?真是睁眼说瞎话!还说的像呼吸般自然?杨加东臭着一张脸看他们。
「你的菜才好吃,你看我都吃光了。」潘纬易说。
「好吃,你就多吃点,来,这些再给你。」她又从自己便当里挟了一些菜过去,有宫保鸡丁、清蒸鱼、火腿玉米,一堆十分可口的菜色。
「我吃了,那你呢?还是你吃吧!」他推却道。
「我只要看着你我就饱了。」她瞅着他说,眼里都是情。
杨加东清了清喉咙,暗示他们现场还有一个人在,别把他当空气!
「主任,你怎麽了?喉咙痛吗?」恭欣萍说。
杨加东附耳过去,小声地说,肩膀就快碰到恭欣萍,潘纬易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今天的约会不算。」杨加东笑笑说。
「为什麽?」恭欣萍嗔道。
「约会,是指两个人而已,你多带了一人,违反规则,故──不算!」
「我管你!我说算就算!从此以後,我们互不相欠。」
杨加东用右手食指摸摸鼻子,又摸摸脸颊,顺势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一番。
然後他看着她,眼里还是那种好丰富的表情,他的气势那麽有存在感,好似就要把她恭欣萍淹没,恭欣萍有点被杨加东那带笑的气势,慑服。直觉他应该不是省油的灯,她这样捉弄他,他会怎样呢?不过她不怕,因为她就是觉得她不怕!呵~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厚?」恭欣萍说。
他还真的没说话呢!寓意深藏的笑容却更深了!恭欣萍看的有点呆,因为他真的很帅,时不时的就偷偷电她一下(她有被电到一咪咪),真会勾人,标准的花花公子。
「好!我就当作是你答应了。」说完她不再理他,转头看往潘纬易的方向。
杨加东轻轻叹了一口气,恭欣萍瞄了他一眼。
「你都这麽说了,我又能怎麽样呢?我说过不强迫你,就不强迫你。想来,我还真的很讨你的厌呢!」说完他低头,有点沮丧的模样。
「我得走了!当主任可是很忙的,祝你们吃饭愉快,拜啦!」杨加东挥挥手,潇洒地退场。
杨加东走了之後──
「你什麽时候跟杨主任这麽熟?」潘纬易问。
「我小时候就见过他了。」
「青梅竹马?」
「才不!他那时好俗,还有点孤僻,我只远远看过他几次。」
「是喔!但他现在很….好。」
恭欣萍转身面对他,认真道:「潘纬易,我只喜欢你一个,永远都是,你相信我,对吧?」
「当然!我当然相信你,百分之百相信。」
她向前扑过去,抱住他,徜徉在他的怀里,她最喜欢潘纬易了!愈来愈喜欢,愈来愈喜欢,一天比一天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