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棒的寿命并不长,火花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从顶端往下跑,一直到手握处的端部,与黑暗结合为一体。
周围又陷入一阵的漆黑,不过圆圆的热情依旧,兴奋的叫声一直没有停的围绕在我们四周。这时我手上仙女棒突然被拿了过去,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祈惟,原先认为仙女棒幼稚的他也加入了游戏。
看到祈惟也加入,我也抽出一根仙女棒,走向教授要跟他借火。教授不知道什麽时候点燃了一根菸,帅气的刁着,要我们自已对准菸头,他则是一直吸吐着菸,以增加菸头的焰度。
我好不容易点燃我的仙女棒,心里高兴的看着火花。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水滴打在我的脸上,我疑惑的看了看左右,看是不是祈惟或圆圆的口水喷到我。哪知道过没多久,一滴滴水开始从天上慢慢落下,紧接着是一场雨,一场毫不留情的倾盆大雨。
就在我还来不及反应这突然的一切时,大家都已经往楼下跑去,我楞了一下才拔腿随後跟着下楼。
虽然我们跑的算快,不过这场来的既突然又无情的雨,也让迟钝片刻的我全身几近湿透。
只见衣服上缘湿了大片的教授走向房间,我想应该是要洗澡。我看了看一旁的祈惟跟圆圆,还在玩仙女棒的他们似乎没有想洗澡的意思。於是我晃了晃湿透的衣服,心想着要到另一间浴室洗澡,就在我才刚起身,原先坐着的蓝宇泰也跟着起身,简单的说:「我要去洗澡了。」
接着他就走进房间,拿了换洗衣物後,又从我面前走过,进了三楼的另一间浴室。
「我的天啊!他怎麽那麽没礼貌?」我不可置信的说:「衣服一点都没湿,还抢着要洗澡?」
「他那个人本来就怪怪的,别理他。」祈惟走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离开时又抽了一根仙女棒。
我想了一下,走到祈惟他们身边问道:「欸,你们认识他也一段时间了吧,你们跟他熟吗?」
祈惟跟圆圆对望了一眼後,很有默契的对我摇了摇头。
「我跟他不熟欸。」圆圆说。
「我搬进来好几个月了,跟他说话的次数,手跟脚的指头加起来应该数的完。」
这个时候我开始在心里思考着,蓝宇泰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这才发现,虽然同为文学院的同学,不过我对他的了解可以说是零。对他的印象,只有班上一些曾经迷上他的女生,被拒绝後那哭丧的表情。像他这样的一个人,照理说应该是活跃於校园中的校草,但却低调的过了三年。
「不过他跟教授还蛮好的。」圆圆说。
「嗯?」
「我常看到他跟教授在天台上面聊天。」
「听你这麽一说我才想到,」祈惟也接在圆圆後面说:「他虽然不怎麽鸟我们,不过却跟教授蛮match的。」
听完他们的话,对於蓝宇泰这个人我更是好奇。只是就在我想继续询问,一解我心中的疑惑时,背後随即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在熟悉不过的乾咳。话题的当事人之一,教授目前就站在我们背後,手上拿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
「你们看谁要先去洗澡吧。」
全身湿透的我,衣服跟身体黏的紧紧的,非常难受,於是我也没再多问,就往浴室走去。
房间里的浴室非常大间,几乎快跟房间一样大,第一次在这麽大间的浴室洗澡的我,心里觉得毛毛的。总感觉在我冲水的时候,背後就站了一个人看我似的,偏偏这个时候,电影《咒怨》里的经典画面窜进了我的脑袋。
虽然说,这一切都只是自已在吓自已。只是空荡荡的浴室里,只有你一个人,伴随着水拍打地面的声音及回音,墙壁的窗口又好像有双眼睛正盯着你看。我想也不敢多想,匆忙的在身上抹了几下沐浴乳,随意的用水冲一冲就离开浴室。
也不知道是因为睡不惯木板,还是喝了太多可乐这种咖啡因饮料,那一天晚上我异常的亢奋。也不知道是不是洗澡洗的太随便,沐浴乳没洗乾净,全身一直发痒。精神的亢奋加上肉体的难受,我失眠了。其他人则都完全进入熟睡的状态,一旁的祈惟还很没礼貌的,不时把他的脚压到我的身上。
就这样,我一夜没睡的迎接九份的早晨。
看到窗外已经微亮,我也不再试图抢回被夺走的睡眠,起身往阳台走去。
九份依然还是在下雨,我看着飘着细雨的九份,有点不能置信的站在栏杆前,我没想到,雨中的九份是那麽的美丽。
「很美吧。」
背後突然传来人声,我转过头去,看到教授披了件外套在身上,靠着客厅与阳台的门站着。
「什麽?」对於教授的问题,我有点摸不着头绪。
「雨中的九份,很美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晚上的雨景更美,」教授看着前方,微笑的说。
「从这边看下去,夜晚的九份有的只剩几盏路灯,还有几点昏黄的灯光。在下雨之後,所有的景色就像盖上一层薄纱一般,多了一种神秘的美感。」
听完教授所描述,九份夜晚的雨景後,我不禁开始懊恼着昨天的粗心。也开始在心里幻想着,昨天晚上那场雨,会为九份的山景加分多少。
说来也奇怪,如果在市区,遇到像今天这样的雨天,我大概只会抱怨着出门的不方便。同样是雨,同样是从我的眼中看出去的雨,来到这里却变成了一种美。
是因为场景改变心情吗?想来也不尽然。九份的天气一向多雨,过去我跟欣怡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只是当时的我,对於九份的雨景却没多加的注意,甚至可以说没放在眼里。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头问一旁的教授:「你怎麽突然想来九份?」
「因为思念。」教授思索了一下後,给了我一个奇怪的答案,并丢给我另一个问题:「你都怎麽思念?」
我想了一下,脑子却无法架构出一个具体的答案,只有对教授摇摇头。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你想的那麽难,每个人所思念的事物不同,当然思念的方式也会因人而异。
我有一个忘年之交的好朋友,他思念的方式是喝酒,同时那也是他麻痹思念的方法。呵,很奇特吧。我这样说,你能知道自已思念的方式是什麽了吗?」
听完教授的话,我又陷入了自我的思考当中。只是我思索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想不到我过去是如何的思念,以什麽方式来思念。
又或者说,过去的我根本就没有什麽东西可以让我思念。扣除还不怎麽懂事的那一段岁月,读大学前的我,可以说是在升学及打打闹闹中度过。
我只想着怎麽让自已更帅,怎麽交到女朋友,甚至因此选择就读外文系。之後,我的初恋就是欣怡,我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所谓失去,也是欣怡。也就是说,已经度过了二十一余年的我,一直到现在才出现我打从心底想思念的事物,只是我却还不懂得思念。
「你为什麽会选择九份,当成思念的方式?」苦思半天无法获得答案的我,转而询问着教授。
「因为……」教授眼睛看着九份的雨,轻轻的说着:「因为她最喜欢的,就是九份的雨景。」
此时教授的脸上挂着微笑,就像在孤单小筑的顶楼时一样,微笑的说着属於他跟她的故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