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韶光細語 — [韶光細語] 07

07

事情当然没有那麽快就解决,不过至少,开始有很多人相信我跟阿昊真的只是好朋友。虽然我还是每周二、五放学坐在阿昊的脚踏车後座,但更多的时候,我会和雅轩、和班上的其他女孩子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完,聊八卦、聊偶像、聊异性,我想,那才是普通女孩的世界吧?虽然我感到陌生,虽然我不是非常懂。

这是我跟阿昊的约定,除了彼此,我们都需要更多友谊。

而雅轩,是班上女生中和我比较聊的来的几位其中之一,她也是当我和阿昊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时,第一个有胆量传纸条来向我证实的开朗女孩。

「欸,你们要不要打排球?」体育课,阿昊拿着排球,往我们这群女生的方向跑了过来。

凑足人数後,大夥儿开始在球场上一阵混乱,大家的技术都不太好,但玩得很开心,然而乐极生悲可能就是在这种其况下发生的。

碰!眼前一阵白,天旋地转,我好像还听见有人在尖叫,然後……

「欸点点,点点你还活着吗?」醒来後,在健康中心的病床上,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正在诅咒我。

很多人围在病床边,每个人的神情里都吐露出了担忧和紧张,保健老师问我现在感觉怎麽样,会不会头痛,她说我头上肿了一个大包。摇摇头又点点头,「除了很想睡,然後好像有点痛外,一切都还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虚弱的说,而围在床边的这些人,神情逐渐放松。

在健康中心又休息了一节课,跟保健老师道过谢後,睡饱了的我决定回教室吃午餐。

而我听说,是阿昊发球时用力过猛,排球直接正中我点脸。

我也听说,我直接晕倒在球场上,怎麽叫都叫不醒。

我还听说,是阿昊只好把我背到健康中心,还被保健老师斥责,下次这种时候要记得来拿轮椅,免得没背好让同学摔伤。

我另外还听说,大家围在病床旁边,都在猜测我到底会昏多久,要不要送医院。

我甚至还听说,阿昊在我清醒之际,非常认真的向大家宣布,他怀疑除了是他那颗球把我打晕外,我很有可能是睡眠不足,趁机睡觉!他们说,那时候他的神情认真的不像在开玩笑,结果一醒来,我还真的打了个哈欠。

当天下午,我听说了无数个听说,但事实上,身为当事人的我,却只记得天旋地转,跟醒来後的哈欠。

那天正巧是星期五,让阿昊载回他外宿的地方後,我们准时出现在补习班。而听完阿昊转述体育课的晕倒事件後,韩禹谦本来很着急、很担忧,却在跟我确认过,除了肿了一个很大的包外没什麽事後,非常不给面子的笑出来。

整堂课,我都故意不看右手边,因为很没良心的韩禹谦就坐在那儿,很专心的上课。

「对了,韩禹谦,段考後,我们四个出来聚一聚,打个球怎麽样?」这是阿昊提议的,而我送了他一记卫生眼。

「还打啊,哼哼!」显然,我还在记恨。

「放心,被羽毛球打到头不会昏倒。」阿昊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不知道为什麽,我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像得无药可救。

「陈昊!」我大吼,但大笑的是韩禹谦。

那天返家的路上,一样的月光,一样朦胧的夜,我却异常的多话。

「欸韩禹谦,可以不要去打球吗?我想游泳啦!」对着他的背喊,蓝绿色的制服,是他显眼的标记。

「干麽?笨点点,你怕被阿昊打笨喔?」他揶揄。

「屁!你开口闭口就是又蠢又笨,我要是哪天真的变蠢又变笨,一定是被你叫出来的!」我愤恨的叫着,不满十分浓烈。

「唉,不要牵拖,笨就是笨,蠢点点牵到北京仍就还是蠢点点。」

「屁!你没听过物以类聚?是你太笨了,才会把蠢病传染给我!」不依,我还在辩解。

凭什麽我就要又笨又蠢,你就要是小小神童啊?哼,你这块食物,芋签!

他没答话,只是笑笑,专心骑车,让後头的我继续吱吱喳喳说个没完。「我只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你,是『近韩禹谦者笨,近韩禹谦者蠢!』,哼。」

「所以你还是承认自己又笨又蠢啦,谁叫你跟我这麽近?」

「韩禹谦!」气得七窍生烟,为什麽我总是斗不过他?真不明白。

这个夜,很快乐。

从小,我们就是这样吧?我们总是有着过人的默契,阿昊跟沛昀,都是上了国中才熟识的,惟有他,从还是婴儿的时候我们就认识,在还没有性别分别的年纪里,我们还会一起洗澡,一起睡觉,所谓的青梅竹马,说的大概就是我们这种关系吧?

有些事我还记得,我相信他也是,而这些满满的,珍贵且快乐的回忆,我深信,只要我们还有连络,还是好朋友,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这些回忆,仍旧会在我的记忆深处,伴我度过每一天。

会记得他这只大龟壳,在我烦恼忧愁的时候收容我这只小乌龟。会记得他的脚踏车後座、他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宽厚的背,记得风吹过发丝的舒适感,记得风吹来了他身上的味道,那教我心安的味道。

「韩禹谦。」望着有些颠簸的柏油路面,快到家了,而我却忽然唤了他的名。

「嗯?干麽?」前坐的他踩着脚踏车,夜很静,风很凉,我们无须像白天时一样得吼叫才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长大,要学会很多时候要靠自己,对不对?」

然後要学着成熟,学着去接受一切的不如意,因为没有人能够伴着自己走一辈子,即便是手足、是朋友,甚至是像我们一般的青梅竹马也一样,因为人本来就是一个个的个体,没有人能永远在谁身边,届时,待我这只小乌龟变成老乌龟的时候,也只能在梦里怀念,曾经有着这麽一个坚固的大龟壳。

「本来就是啊,细胞每天都在分裂,新生、死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活着,经历过得事情越多,自然就会成长啦。」

「那……韩禹谦,你教我骑脚踏车好不好?」我怯怯地问。

然後我听见紧急煞车的声音,老是夸耀自己技术很好韩禹谦,连人带车,再加上我,犁田。

倒在地上,我先是惊愕,而後大笑,对上韩禹谦的视线,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眼底……却有着什麽教我陌生的情绪。

#「不要想太多,放心,我在。」说再见前,他轻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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