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只能有一次,
没有暂停,不能存档,无法重来,
但是能否,让我用这一生,
只爱一个人。
我睡了多久?
这里是哪里?
为什麽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会这麽陌生?
这是什麽味道?消毒水?
我奋力的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模糊且陌生的天花板。
我想说话,却发现下巴难以动作;我想动一下身体,却发现全身重的像铅块一般。
这身体仿佛不是我自己的,我只剩下观察这一切的眼睛,但是眼前的景象却也因为我没有戴眼镜,而显得模糊不清。
扑鼻而来的,尽是熟悉的消毒水味,传进耳里的声音,也是从未听过的吵杂声。
我想知道我究竟身在何方,无法出声也不能动作,我只好从这熟悉的味道去翻找自己的记忆。
「医……院?」我的嘴巴,不自觉且吃力的挤出了这两个字出来。
是了,我现在在医院。
我的意识突然全部都回来了,对於我人现在居然就在医院这件事,我感到非常的可怕。
为什麽我会在医院里?
我用力的起身想寻找这问题的答案。
「啊!痛痛痛。」结果我的身体只能起来到三分之一的程度,就因为疼痛感而跌回了床里。
「啊!阿伦你醒了喔?」
不远处的椅子上,刚刚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此时站着一位脸部表情应该正挂着吃惊神情的男子。
「你现在觉得怎麽样?」
那个男子靠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时刘传。
「我为什麽会在这里?」我说。
「我才想问你为什麽莫名其妙跑来躺病床呢。」刘传也是一副完全不知道事情发生经过的表情。
「那你怎麽会在这里?」
刘传替我我戴上眼镜,一阵刺痛从眼镜擦过头皮的地方传来。
我这才看清了我自己现在的模样:左脚包了好大一包,一时间我还怀疑那是石膏,但很显然并不是,因为我的脚还能动;左手就没这麽幸运了,绑了绷带不说,还吊了吊带;剩下看似比较轻微的地方也贴了一堆药膏也缠上了许多的消毒纱布,怪不得消毒水的味道特别浓厚。
「听小理说的阿,小理现在跟她们去找医生,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她们?谁啊?」
「还能有谁?」刘传有别扭的说。
我看了看没有关上的门口,想了想。
「小理,小萍和萍妹?」
「是啦。」刘传随便敷衍我的话後,走到窗边,用屁股对着我。
看到着个反应,我才突然想起了好几个月前所发生的事情,这两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让我差点都忘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到底你为什麽会搞成这样的?」
但是,挑起话端的刘传却显然还不想谈论这件事情,很快就将我的思绪转了方向。
「我就说我不知道了阿,我只记得昨天晚上我在向上路飙车而已,然後再来的记忆就是我躺在这边,全身都是这些难闻的药水味。」我努力的抬起看起来伤势较轻的右手,摸摸了额头,果然也包上了绷带。
「真是太神奇了,你居然会在晚上没头没脑的跑去向上路飙车。」
「会很奇怪吗?向上路本来就没什麽车,还是新路嘛,车也比较少,一不小心就会油门吹到底了。」
「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在晚上一个人跑去飙车,这种事情很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大概吧。」我随便搪塞过去,努力细想这些事情是如何造成的。
「看来你受到的打击比我们想像的大阿。」刘传下了个结论。
「什麽打击?」我装傻。
「你爷爷过世的消息。」
「哈,说笑,我爷爷都去是一个星期了耶,该哭的早就哭过了,哭太多会腻的。」我笑着反驳,却因为嘴张太开,忍不住吃痛了一下。
「那你哭过了吗?」
「你不是在说废话吗?」
「那你有哭够吗?还是说只放任自己任性一次而已?」
「……」
这句话,我突然无法反驳。
见我不说话,刘传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似的,只是沉默的站在我旁边。
我的记忆就这样随着刘传的话语不断的被激活起来,让我想起了出事的一切,让我想起了事情造成的原凶:眼泪。
在高速破百的时速下,一时的眼睛模糊,使我不慎撞上了分隔岛,失去了意识。
「为什麽要这麽问?」我转移话题的问。
「因为我们有去问过处理这件事情的警方,你的酒测正常,也没有服药,精神方面也没问题,这从今天你醒来也可以得到很好验证,所以警方说除非你有想不开的念头,否则几乎找不到出事的前因。」
「几乎?」我听出了这个不肯定答案背後的隐瞒。
「如果你没有想不开的念头,那出事的原因也就只有你脸上的泪水而已。」
我睁大双眼,很震惊的看着刘传。
「但警方并不知道那是泪水,这只是我们自己的猜测,毕竟你才刚服丧回来,会那样也不奇怪。」
「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是在套我的话?」我疑问。
「并不是,只是想确认而已,以你那很爱逞强的个性,这并非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没有接话下去,只是沉默。
我没有回话,代表的是我默认,只是不愿意这麽容易就被看穿,但是……
「太逞强的话,只会让内心的空虚,一再的被挖开而已。」刘传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啊?」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我发出了怪异的声音。
「该哭的,还是要哭阿。」
「哭,只会让我爷爷更舍不得走,对我来说是如此。」
终於,我还是吐露了我心底的话。
「但是不哭,只会让你越来越无助而已,还不如好好的痛哭一场,让自己好好的哭个够,对你来说也会放松很多的。」
「这与我的信念相背,我很想念我爷爷,但是与此相比,我希望他能走的痛快,而不是因为我们的不舍,不得不继续留下来。」我说。
说出了我心中最深沉的痛。
刘传见我说不通,只是拍了拍我的背後说:「你再休息一下吧。」
我也没有反驳,让刘传摘下我的眼镜後,在刘传帮我降下床并盖好棉被後,头一躺,立刻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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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不管多多对我来说都流不够。
悔恨,遗憾,还有那份爱。
现在我已经渐渐的习惯这种感觉,但是如果可以,再一次当我闭上眼睛,当您印入我的眼帘时,眼泪不受控制的冲出眼眶的冲动,我希望,再一次。
再一次,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