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吗?」
「害怕什麽?」
「你还想听我的故事吗?」她主动提起了。
「害怕跟听你的故事有什麽关系?」我装傻。
「怕我又哭阿……」她露出无辜的表情。
「干!我超怕的。」别担心,这句话我在心里说而已。
「怎麽不说话?」她语气有点失望。「我就知道我的爱哭会吓到人……」
「没有啦……」我伸手想要去碰她的肩膀,但是在快碰到的那一刻,我的潜意识制止了我,对!一样是对於「异常举动」感到害怕,她会不会突然五指握紧筷子地把筷子往我眼睛插。但是手已经在她肩膀上面几公分了,所以我就在她肩膀上挥了几下。
「干嘛?」她问。
「苍蝇。」我说。
「什麽?」她又问。
「苍蝇。」我又说。我确定我讲得很清楚了。
「再……说……一……次……」她刻意拉长。
「我……」
「怎……样……?」她继续刻意拉长语气。
「我……看到你肩膀上有苍蝇……」我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哈哈!原来你也会害羞喔,」她摀着嘴大笑,第一次看到她的气质式大笑法。「连安慰女生都不会。」
「爱哭鬼笑了!」我相信这句话对她来说应该会感到非常想扁人,我故意这麽说。
她生气地笑着,或者说,她眼神透露的,是对於刚刚在我面前崩溃的情况而感到难为情。
「开玩笑啦……别介意,你笑起来很可爱,真的!」我拍了她的肩膀,真的拍了。
想听故事,除了是自己的喜好以外,当然最主要的是希望能够多了解她,既然都费尽了千辛万苦总算认识到她了,如果没有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有更进一步地了解她感觉又很可惜。
我想的,只是朋友关系而已,自从她说了那句她有男朋友开始,原本想要追她的心情就没了。别责备我没志气,现在的我也不会这样地责备自己,我只是不希望别人的感情因为自己而有所变动,不过当然前提是他们过得很幸福。
「说吧!如果你真的不会再因此难过的话。」
「那你想听哪个?」她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就现在的阿。」
「两个……」
「蛤?」她脚踏两条船?
「就……」
「就……」我跟着就……
「两个男朋友。」我以为她会说「劈腿」之类的名词。
「嗯。」
「怎麽感觉你没有很意外?」她嘴角扬起小小地笑着问我。
「我想……等我知道整个来龙去脉再觉得意外也不嫌晚。」
「你这样讲,好像我没把故事讲得很完整你会很不甘心。」
「还好啦!你想长话短说我也不介意罗,当然想随便地介绍他们一下我也无所谓!」
「有空再慢慢讲吧,等一下你还要载我去车站,我妈要来接我。」
这时候我的疑问是,为什麽她只是来她爸的店里面吃饭而已,却还要骗她妈说会比较晚回内坜,然後要刻意只载她去车站,让她妈以为她是刚从火车站走出来?当然,我心里的答案只有一个,她的爸妈离婚了,我想不到其他更有可能的答案。
还有个重点是,她说愿意有空再慢慢讲耶!这应该就意味着,我们还有机会再单独出来碰面吧!而且是慢慢讲唷,所以再碰面的机会不但有,甚至是不少呢!然後我就在心里暗爽着。
好,回到我刚刚的疑问……
「我爸妈吵架了,已经不是夫妻。」她这麽说。
看来她不喜欢一些不太好的名词,继刚刚的「劈腿」之後,现在的「离婚」也是一例,或许她喜欢这样委婉的说词吧。
她说,她妈不希望她来找她爸,但毕竟她跟她爸之间的父女之情其实不差,她爸也会因为晓棉每一次偷偷来看他而感到非常开心。
也许这次有我的出现例外吧……
「欸!你爸会不会以为我是你男朋友阿?」我问她。
「不会,我爸知道我的眼光没那麽差,男朋友不会乱找的。」
「这话什麽意思!」
「嘻嘻……需要解释吗?」
「走啦!时间不早了,别让你妈怀疑了。」
「有人生气罗~~~」她自HIGH着。
「这边离车站很近,你自己走过去吧!」我装作不屑地说。
「阿亨生气罗~~~」她继续HIGH她的。
她就这样重复着那句话,因为我一直没理她,而她在感到无趣之後,总算起身要走了。
「爸,谢谢你的招待,我们吃得很开心喔!」晓棉对着她爸说,原来她说她请客是指来她爸的面店吃东西不用钱。
「三八女儿,老爸煮东西给女儿吃还叫做招待喔,」她爸开心地说的,接着就收起了笑容。「但那个小子的部分要自己付钱!牛肉面一碗九十。」
「爸~」晓棉撒娇着。
「还有泡沫绿茶十块。」他爸补充。
「爸~~~」晓棉拉长音继续撒娇。
「没关系啦……晓棉,我付就好。」我从口袋拿出钱包要付钱。
「你男朋友喔?」她爸指着我问晓棉。
「不……不是……没有啦……他只是……」晓棉支支吾吾地要解释,又没有要说谎,不知道她在结巴什麽。
「噢!对阿!」我说。
「你白痴喔!」晓棉骂我,她这句话可就完全没结巴了。
「唉唷~我家晓棉也会害羞捏!」她爸总算又转回笑容了。
「爸~他只是……」
「好啦!不用付了!快去车站,等等你老妈要是提早到车站等你,被撞见你说谎骗她就糟糕了。」她爸用手往外挥着。
「叔叔再见。」我有礼貌地对着她爸说。
「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啦!」晓棉继续解释。
「快去快去!」她爸也总算以笑容对我了。
为什麽以晓棉男朋友的身分自称,比较容易得到她爸的好感?我不知道。
为什麽刚刚我会没事自称是晓棉的男朋友?我不知道。
好啦!我知道,原因很简单,谁叫她刚刚要说那句:「她爸知道她的眼光没那麽差。」小小报复一下而已。
这玩笑,对她爸来说应该无所谓吧!至少我还可以看到她爸的笑容,至少我不会在她爸的心里留下我是个会欺负晓棉的男人的印象,当然,至少我不用付那碗面的钱。
噢!还有生活泡沫绿茶的钱。
代价是,晓棉生气了……
「欸!把安全帽戴上啦……」我把车发动,把安全帽递给她,只是她赌气不接下来。
「……」她双手交叉胸前,不说话。
「等一下遇到警察怎麽办,五百块欸!」
「……」她转身不理我。
「我的普通朋友,王晓棉,能不能委屈您一下,戴一下敝人的安全帽,也许它被我用久了,外面看起来有点脏,但是戴起来舒适可靠,戴上之後可以保证您的安全,还可以保证您的新台币五百元不会就这样白白地捐进国库,怎样?还不赖吧!」
「……」
我没再说什麽了,而是直接把安全帽轻轻放在她的头上,然後绕到她的面前,帮她把安全帽扣扣上。
「走啦……」如果这是在拍偶像剧的话,可能这时候我应该直接拉起她的手,勉强她快点走,然後她就会在後面偷偷地笑着,接着画面就会转成雾状,再配上她心里的OS说:「我不明白为什麽他会那麽直接地牵起我的手,但是我好开心,欧齁齁~~」
当然,我只是说声走啦,我就坐上了机车,她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自己坐上来了。
「欸!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什麽东西……」
「出来一下啦,在车站斜对面的85度C,快点喔。」
「现在几点啦?」
「一点多而已阿,快啦……」
「王晓棉,你别闹了,半夜一点多……我明天还要五点起床去搭车欸……」
「我也是要早起阿……」
「别玩了,快上床睡觉。」
「我在85度C了……」
「……」
「求求你快来……我好难过……」这是她电话里说的最後一句话,然後就把电话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