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尧站在眼前对着进入最後一圈的静妮喊加油,阿光在他身旁跟着替静妮和CICI打气。
菜头活像蔓延古堡的藤蔓爬到我旁边,托着长长尾音问:
「阿豪……刚刚是怎麽回事?」
「你要死不活的,演恐怖片呐?」
他勉强坐起身,语气没变:
「刚刚、CICI跟你说了什麽……」
「什麽说什麽?」我知道瞒不过他,仍不肯直接屈服。
菜头将脸凑近,细密咬字:
「你少装了,CICI对你这麽体贴周到,谁没看到?快点从实招来。」
「呃、那……韩尧他们有说什麽吗?」
「大概只是有点惊讶吧?」他随便回答,焦点还是在他的问题:「阿豪我告诉你,你再不老实说的话,我就要公布你情史了哦!反正我已经知道CICI对你有意思了,还有什麽不能说?」
「可是,刚刚我和她真的没说什麽。」
菜头抓不出我话中的半点破绽,只得摇头退下,不忘叮咛一句:
「阿豪,我告诉你,这种事是愈早说清楚愈好,如果真的没兴趣就早点回绝,不然拖久了只会自讨苦吃。」
盯着菜头走到前面跟着喊加油,我突然感到迷惑,怎会下不了决心跟CICI说些什麽?无论要或不要。
原本我是打算向她说声抱歉,那晚与Catherine在小花圃赏月後就有这般想法,原先我也以为自己心意很坚定,没想到在CICI面前、碰触到她身体之後,我的想法居然出现裂痕,一道道来不及修补的裂痕,迸裂速度惊人。
静妮和CICI一同压过终点线,我亦上前迎接。
静妮逮住机会,冲过终点便即刻朝韩尧扑去,差点没把人高马大的王子撞倒,一点也不像是病人,韩尧坚稳的胳臂让她舒服倚靠,丝毫不介意他人眼光,两人笑得开心;菜头在旁吆喝,阿光则有点回避,不好意思。
眼睛转向CICI,缓缓走向她。
「呃……CICI,你还好吧?」
她才瞧我一眼,嘴角正欲勾出微笑,身子忽然往後一瘫差点就要倒下;我大惊,连忙上前扶住她,她立刻回神,发现我几乎搂住她,脸上飞出渲红,如水蜜桃般的粉色。
静妮看见我和CICI的动作,忽然中气十足大叫:
「啊!豪哥!你在干嘛!?」
静妮这麽一喊,又把全场同学的焦点集中过来,彷佛我做了什麽背德事还被当场抓包似的,顿时尴尬不已。
我慌张将CICI扶稳身子,急忙解释:
「没有啦!只是、只是……」
「豪哥你很过分哟!怎麽老想要吃我们女生的豆腐啊?」静妮冲过来,俨然要将我当场审判。
「我、我吃谁的豆腐了?」
「就是CICI啊!罪证确凿耶!」
哎哟喂,真是百口莫辩。现在才知道菜头的苦处,难怪他总把握机会对静妮展开舌上攻势,两人爱斗嘴原来是有缘由的。
韩尧拉回静妮,看到CICI脸色不太好,问:
「CICI,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有点贫血。」她摇摇欲坠。
避免她跌倒,我还是搀扶住她:
「那你先躺着休息一下,会比较舒服,小心别撞到。」
静妮跟着伸手扶起CICI,同我将她带往旁边树下休息。CICI背靠在树下,脸色发白,韩尧把她的袋子拿过来,依她说的拿出另一条毛巾递过去擦汗。CICI对我们说了声谢,轻轻微笑。
菜头对我低语:
「阿豪,这里先交给你,我们走先,晚上记得要告诉我有没有发生什麽精彩的事哦!」
「咦?」我手足无措:「什麽交给我?」
「只是一个实验,就等你的消息啦!」菜头先对我低声两句,然後大声宣布:「好啦!韩尧,我想我们就先离开,再去打个撞球好不好?这里交给阿豪就好了。」
韩尧瞧向菜头,心领神会:
「哦……好吧!豪哥,那我们就先走罗!」
「喂喂、你们干嘛啊?」我的话彷佛是空气。
静妮有点两难,最後还是跟着韩尧一起离开,一边拉着阿光当陪嫁。我瞄到阿光的眼神充满好奇与疑问。什麽实验?对我、还是对CICI?
CICI显然也有些错愕,问道:
「那个……魏治豪,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先走没关系啦,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此刻的笑容薄弱,完全看不出发自内心。我怎能这样离开?
移了个位置,坐在CICI身边,我笑回:
「这种情况如果我把女生丢着、自己走掉的话,还能算是男生吗?」
她听了,笑的自然。我是故作镇定,心里其实不安。
我知道她迟早会再问起关於交往的事,不想那麽多心思里,我居然只想到自个儿那窝囊的逃避心态,这时才猛地惊觉自己的自私。早问晚问总该要问,不如我先出口,就像菜头说的,要是真没那个意思还是得早些讲明白,只是,我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份心意?
「CICI,关於交往的事……」
才说几个字,她却截了我的话:
「魏治豪,我不急……你可以不要现在跟我说答案好吗?」
「怎麽了?」我听出不对劲。
她微微喘气,原来是苦笑:
「其实……我也还没准备好要怎麽面对你的回答,因为我怕听到答案後可能会受不了。我是不是很自私?」
听到这句话,心中忽有种愈是契合的感觉。
原来CICI的想法和我相近,但,我认同她所说的自私吗?这会不会只是让我更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的一句咒语?
「哦……其实、其实我也还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你。」我傻笑,但好像更将自己推入深渊。
CICI笑了,伴着微风笑了,她用笑容回答我。
我想她应该感觉得到我心里有别人、也或许猜得出来那个人是Catherine;女孩子的心思比较细密,男生的粗鲁怎能瞒得了她?但她从未问过我。如果要判断我的心属於谁比较多的话,现在是个好机会,可是,我无法当下宣布谁赢谁输,只因CICI是我上了高中、到大学以来,第一个主动又直接向我表白的女孩子。
我无法、也舍不得如菜头说的那样,乾脆一点。
我很清楚感情事愈拖只会愈糟糕,但望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庞,这一刻竟觉得不无可能,也许Catherine真的难以高攀,我还要莫名固守吗?我不知道,起码,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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