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沐、徐子沐、徐子沐、徐子沐、徐子沐。」守正在床边鬼吼鬼叫,「起床了。」
『我没睡。』我坐了起来。
「吃饭。」守正坐了下来,将饭盒递给我。
『真厉害,那麽多人你还抢得到。』我还记得第一次坐船到金门的时,大家在褔利社前抢饭盒的那个盛况。
「想什麽?」守正打开饭盒,拿到鼻子前闻一闻。
『怎麽你的动作跟来褔这麽像。』我也打开饭盒。
「这是船。」守正扒了一口饭,「谁知道这个鬼饭盒放了多久,有没有坏掉。」
『看不出你还真细心。』我说。
「所以,你刚才到底在想什麽鬼?」守正追问。
『想一些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的事。』我说。
「不会有答案的事有很多种。」守正随口,「例如,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还是外星人,也是其中一种。」
『尼斯水怪的真相到底如何?』我顺着他的话说:『也是其中一种。』
「言归正传。」守正说。
『言听计从。』我说。
「言简意赅。」守正说。
『言多必失。』我说。
「还来?」守正说。
『守正。』我放下手中的饭盒。
「这麽正经?。」守正挑眉,「想吓唬谁啊!」
『抱歉。』我说。
「是该抱歉,」守正从我饭盒中挟走一小块排骨,「一直对我没大没小的。」
『白痴。』我赶紧拿起饭盒,迅速地将排骨救回,『抱歉是无形的,排骨是有形的。』
「太令人感慨了。」守正叹气,「徐子沐的抱歉居然换不到一小块排骨。」
『不要一直离题。』我问,『後来还有跟你连络吗?』
「偶尔啦!」守正将饭盒放在床边,拿起一旁的矿泉水,却没有打开。
我继续扒着手上的饭盒,等守正说下去。
「总之她好得不得了。」守正扭开瓶盖,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
『那就好。』我点头。
吃完饭,守正躺在床上休息,没多久便睡着了。
我独自走上甲板,站在船首,迎面而来的风,带着略嫌潮湿的气味,不断地从脸颊吹过。
看着左手腕上的皮环,将其拆下翻过,我吃力地阅读上头已经磨损到有些模糊的细小文字:
那天我们讨论着关於纸张皱起来的感觉,
像一种滞闷的气息,拉紧了胸口,想来都还混合着隐隐酸涩。
一次、一次,就算隔了将近十年、就算阅读了上百次,文字的温度却依旧灼热滚烫。
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只是才转身,就什麽都不剩了。
抬头,天空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悄替换上皎洁明亮的上弦月,站在原地,中断的思绪却依旧不住往前......。
接下来的整个月份,除了假日之外,我每天都会买一杯饮料去给豫儿。
「对豫儿这麽好?看你的样子又不像在追她。」守正挑眉,「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被捉到了。」
我一点都不想被程守正误会,赶紧简单扼要地解释为何要请豫儿喝饮料的原因。
守正罕见地一脸认真听着我说,完全没有插嘴。
『事情就是这样。』我补上一句。
「认识她这麽久我居然不知道?」守正装出一个看起来有够倒楣的表情,「对了,你要不要也请我,本人的身世说出来也是很赚人热泪的。」
『你又有什麽毛病了?』我问。
「放尊重点好嘛!」守正还是那副倒楣脸「我的身世精彩到可以改编成电影了。」
『那请问你本人的身世又有什麽毛病了?我可不想听你说现代版的狸猫换太子那种烂梗。』我一点也不想听他唬烂。
「其实,其实在我十岁的时候,我爸......我爸......我爸他......」守正欲言又止,一副求我问下去的样子。
『你十岁那年你爸怎样?』我只好勉为其难地问下去。
「也没什麽大不了。」守正故意挖鼻孔,「就刚好三十岁。」
『马的。』我踢了他一脚,却忍不住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