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羅蜜歐是怪客 — 第二章

虽然黑白两派的巫师不可能互通消息,但黑派大掌门罗通在那天深夜还是知道水家突然办起酒会的原因,次日还扬扬得意道:「你们看,我就说他们急着要替女儿找丈夫嘛!这不就料对了!」

罗先在早餐桌上对自己老子白了一眼,冷啍道:「是啊!你就知道这点皮毛吗?」

罗通将眼睛转向这个大儿子,小儿子罗进赶快低下头喝稀饭,女儿罗丝则是兴致盎然地一下看看大哥一下看看老爸。

罗通耐住性子,语气尖刻地道:「听你口气,好像你知道的不只是皮毛嘛!」

罗先冷冷地道:「是啊!因为我整晚都在那里嘛!」

罗通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他忽地站起身,怒道:「我说过什麽啦!你将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是不是?你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会按规矩处罚你是不是?」

罗先蛮不在乎地道:「处罚啊!不过幸好我去了,不然你会後悔没人告诉你人家已修练到什麽境界了,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谈什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罗通又坐回椅子上,眯着眼怀疑道:「修练到什麽境界?看你这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德性!难不成他们已经破解力量泉源的密秘?」

「力量的泉源?哦!我怎麽没想到可能是这样的!」罗先猛地打了自己脑袋瓜一下,然後才在一家人惊疑的目光中继续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破解了太玄石的密秘,不过呢,我看到的是他们创造出一个宇宙。」

「创造出一个宇宙?你在说什麽天方夜谭?有那个巫师能有这麽大的本事?」

「是啊!我也这麽奇怪着嘛!但是人家说的就是水家那个最小的小小姐水云深!」

「什麽!啍!我才不信!」罗通简直就是嗤之以鼻。

「所以啊!我建议你亲自去看看那春江秋月楼现在变成什麽模样了,然後再来告诉我那是什麽法术造成的,你没去现场看看,你不会知道我失眠的原因。」

罗通望着自己的大儿子,神色开始严肃起来,他问:「将你看到的先说一遍给我听!」他会变得如此,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儿子从来还没有长他人志气地称赞过别人很行,尤有甚者是从来没有因为别人很行而失眠过,更别说自己承认地说出来,所以可见昨晚的所见所闻定然叫他这个儿子大为震骇,这他当然要深入了解了。

罗先故意激他老子对这件事产生高度注意力,因为他需要他老子的智慧参与解谜,因为昨晚那白派巫师的第二把交椅徐汝安那付要全家投入解谜的决心神态,真是让他寝食难安,他不能让别人因为有团队的力量而将他打败了,所以他想了一晚决定将他老子拖下水,只有这样做才能缩短他和水云深之间的距离。

他老子果然是当老子的人,他一听完罗先详细的描述後即道:「这是怎麽弄出来的?这就是问题!你他妈连这也想不出来!」

罗先听得心头一震,但又不服气地道:「这种问题,我想昨晚去的每个人都问过,万树可说第一眼就问出来了,所以怎麽会是谜局里的问题?」

罗通冷哼道:「这就叫故弄玄虚,让大家明明已知道问题是什麽,却又不敢相信是那样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所以反而颠三倒四地转错方向找答案,我想那个水家小小姐恐怕到了八十岁了还嫁不出去!」

罗先当然很喜欢听到这种话,这让他觉得威胁少了点,但他还是故意激他老子道:「你想白派巫师中,有谁的头脑像你一样简单的?」

罗通听出儿子已认同自己的看法,便得意地道:「当然有和我一样简单快捷的,但是他们会有一大半的人像万树那德性,明明已找到问题是什麽,却还是认为自己不知道问题在那里,这种笨蛋充斥在他们白派里!」

「好吧!那这是怎麽弄成的?」罗先有点紧张地问着。

罗通先是沉默不语,接着才连喘几口气压抑心头汹涌地怒恨,然後才用那冷酷的语气说道:「能有这种力量的只有那力量的泉源太玄石!」

「太玄石!没错你刚刚已经在怀疑了,但我想你大半还是在挖苦人家,我想知道的是一个巫师有没办法弄出那的场面?」罗先一直以来对那力量的泉源就不感兴趣,但现在只要跟水云深有关的,他就极度关切。

但他老子却陷入另一种思维里,发出了像来自冰寒地狱般寒气森森地语气道:「他们破解太玄石的密秘了,他们将太玄石的力量释放出来了,我们不可以再容忍他们存在了。」

罗先诧异地道:「你这是什麽意思?」

罗通冷笑道:「什麽意思!就是我们必需要将所有黑派巫师集合起来,然後开始对水家所有的人杀无赦,尤其水家那水云深是吧?这小贱人我非得将她碎屍万段不可!」

罗先一颗心开始往下沉,因为他知道当他老子用这种语气说话时,事情往往没有任何可以转圜的余地,他吱吱唔唔道:「为什麽呢?」

「为什麽!因为她破解了太玄石的密秘!」

罗先着急地道:「她如果破解了太玄石的密秘,为什麽还要用自己当诱饵,来让别人解谜?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的。」

罗通却冷啍道:「她可能想找一个能和她一样,有能力破解太玄石的人物,这样才能将我们赶尽杀绝!」

罗先还是无法理解为什麽破解太玄石的密秘後,黑白两派就非得进行屠杀般的大火拼,所以他努力劝解地道:「我们可以破解春江秋月楼的谜局,如果你认为那是太玄石的机密,这样我们也可以知道他们在弄什麽玄虚,不是吗?」

但是罗通根本就没听他在说什麽,他那张越老越有韵味的脸阴沉到令人不敢直视,因为这是他要开始横行霸道无所不为的前兆,罗先看着自己老子那对眼睛射出森冷绿光时,才猛然想到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大意到疏忽这太玄石三个字是罗通的罩门。

太玄石是罗通的心头之恨,因为二十多年前它还在他手上,但是不知为什麽却被水家的老爷水广淼或者水老爷的姊姊水姬给夺去了,从此黑派巫师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太玄石」三个字,当然也没人敢问到底是怎麽被夺去的。

这颗力量的泉源听说是千年前从埃及的古墓中找到的,它的力量曾经创造了埃及辉煌的金字塔时代,它一直是埃及祭司权力的象徵和力量的来源,後来莫名其妙地失去踪迹,直到千年以前才被一个巫师给找到,从此成了黑白两派巫师争夺的宝物,人人都想尽办法要得到它,以便能破解它的密秘,好得到它的力量泉源。

罗先当然听过太玄石的传言,不过他也不知道罗通是如何弄丢它的,他虽然常常和罗通没大没小地互相嘲讽,但他可相当了解唯有这件事是不能拿来开开玩笑的。

「把梁家兄弟找来!」罗通用下命令的口气说着,这表示他真的就要发动一波可怕攻击了,黑白两派才休兵几年的和平时期就要结束了。

罗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他还真是第一次不知道该怎麽做才好,只能大叫道:「好不容易大家才过几年安静的日子,你干嘛非得要血流成河不可?」

「因为他已背叛承诺,这个平衡点一但打破,我就要采取行动,不然他还以为我那麽好欺负!他可不知道十几年来我早就有了万全的准备!」

「谁?谁背叛承诺?是什麽承诺?」

罗通不发一语,但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罗先着急下,也胡乱猜测道:「水云深?你说要杀她的,是不是啊?」他可没想到水云深从来就没处理过任何事情,怎麽可能对他父亲有承诺。

罗通狠狠瞪了已胀红脸的大儿子一眼,碰地站起身,离开餐厅往自己的书房兼办公室而去,让三个年轻人留在餐桌上面面相觑。

那罗家的掌上明珠罗丝睁着亮丽的眼睛,看了好一场戏之後,才悠悠然对着气急败坏的大哥道:「你干嘛那麽在意那个小贱人?」

「把你的嘴巴放乾净点!人家可没一开口就骂你!」罗先对着妹妹怒目而视。

罗丝慧黠地微笑着,装委屈地道:「她没骂我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这三个字可不是我骂的,是你老爸骂的,请你搞清楚!」

「啍!」这下换罗先愤怒地站起身,撇下弟妹往门口走出去,罗丝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後对着小她一岁的罗进怒道:「你看什麽看,还不赶快吃完那碗烂透了的稀饭!」

罗进什麽话也不敢说,只飞快地吃他那已变得非常难吃的早餐,谁叫他是家里最小的小弟,而且是最可怜的小儿子,因为他们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死掉了,虽然没有人因为这样而责怪他,但他从懂事开始就一直记得要安安份份的才是对的。

罗先闷闷不乐地走在大街上,他走着走着就走到春江秋月楼,因为他一时想不到还能去那里,而且他也想到唯今之计就是赶快破解楼里的谜局,了解水家这麽做的原因,也许这样还能阻止两派再度恶斗。

本来黑白两派再度爆发战争,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底下最令人兴奋的事情,但一个水云深让他改变了这种想法,一切一切的「不正常」想法,都是因为那个水云深啊!

他变成万树的模样,大喇喇地从大门口走进春江秋月楼,那里果然不设防,成了有帖人可以自由进出的公共场所了,这样的话,黑派巫师也就可以随便混进来一探究竟啦!这水家到底想干什麽呢?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的把戏嘛!

或者,他们真的破解了力量泉源的密秘,所以摆出这种阵仗向所有的人示威,如果真是这样,那最後只有黑白两派再恶斗一番,才能再度达成那个恐怖的平衡点了。

春江秋月楼和昨晚一模一样,整个宇宙星球庄严美丽地环绕着,看似在眼前的星星,等你走近时却又像低低挂在半空上,永远不会碍着你的活动,让你想摸也摸不着,真有点如梦似幻神秘幽深的意境。

罗先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绪,首先他想的是如果这一切是太玄石的力量造成的,如果就像水家说的,是水云深弄出这种场面和气势,那麽就算解决了第一个问题,却也生出了第二个问题,那就是水云深为什麽要弄出这种宇宙排场?真的是为了找一个可以和她相当的丈夫吗?事情就是这麽简单吗?

二十几年前罗通为什麽会弄丢太玄石?以罗通的个性常常是失败了反而要深切探讨失败的原因,这是他会成为黑派首领的最大基石,这是他常常能从失败中反败为胜的密诀,但为什麽独独丢失太玄石这件事提也不能提?

而且背叛承诺这四个字里面真是藏着太多他这个儿子不知道的密秘,谁的承诺?和水家的人?这简直比天方夜谭更天方夜谭了,罗通怎麽可能会和水家订下什麽承诺誓约?

他静下心来感受楼里面的力量,他将身上所有触觉伸向宇宙深处,而且就认定这一切是力量的泉源太玄石造成的,这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是个假设,但他可以认证一下,於是他将心思意志集中在这上面,默默地呼应太玄石。

如此过了良久,他感到宇宙回应他的呼唤了,星球间开始有了变化,而那变化是向着一个方向进行的,而那个方向是所有巫师最高的修行境界,那就是「回归本源」的境界,这个感应令他颇为吃惊,因而令他回过神来。

他定定神後,立即四下张望一番,有点怕被人识破自己的行藏,幸好里面一切如故,想解谜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根本谁也不理谁。

「嗯!这是什麽道理呢?一个巫师如果能回归本源就是达到了究竟圆满的境界,但这楼里的能量是不是也要回归本源?它只是一个能量要回归到那里去?水家到底在搞什麽鬼?」他略定心思,觉得一定得回去和自己老子再谈谈,也许就拐他老子来这里一趟,说不定会有重大的发现,因为这世上对太玄石有所了解的人,他老子罗通绝对是其中一个。

他立即走向门口,那知道那个满头白发的管家突然现身挡住他的去路,这让他以为自己被识破身份了,全身活像遇敌的刺蝟般绷得紧紧的。

孰料那管家说的话却比被人识破更叫他震骇千百倍,那管家客客气气地道:「万少爷,我们小小姐想和你见个面,不知你是否肯赏光?」

「现在?」

「是的!」

罗先第一个反应是摇头,最想要见的人往往是最怕见到的人,但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啊,所以他又现出犹豫的神色,如果不是两人之间卡了这麽多障碍和问题,他早就往前冲过去了。

管家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当即微笑道:「我们小小姐就在顶楼上,她说不会花你太多时间的,很希望你能去见她一下。」

罗先第二反应是充满了兴奋喜悦,他想破头的要接近她,那知就这麽容易地达到了,他立刻点点头,於是管家带着他走出大门,然後从春江秋月楼後面那个仆人和送货员出入的电梯往顶楼上去。

「由於整栋大楼都变成魔法的场地,所以现在要上顶楼,得使用这後面的电梯了。」管家解释着情况。

罗先紧张得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点点头,然後他就想到自己现在可是万树,而不是他自己,这让他的喜悦开始降温,因为人家可不是要见他哩!

「万树这臭小子有什麽值得她这样特别召见的?真是见她妈的大头鬼,她为什麽要见万树?她的眼光就是这样?」想是这样想,他还是难掩心中生起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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