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日,初阳升上山头,绽耀芒。
「初开、初开,窦初开……」清澈嗓音再次环绕山谷。
一抹紫影跃竹绕林,雪眸更是眨也不眨的四处张望,连个细缝也不放过丝毫,只可惜,满山遍湖的找,景物依旧,寻找的人儿却不在。
苏晴眉头皱紧紧,心口莫名跳着不安。
打从清早,窦初开就不见人影,这实在好不寻常。
以往,他都会乖乖守在屋子里等自己去找,然而今日,她喉咙都快喊破了,却不见半个人影。
奇了!他怎麽闹失踪了!
这庄就这麽丁点,前不着村,後不着落,就矗立在山头,山头也不大,林子也不过几座,他会待、可能逗留的地方她全都找透透,除非是下山了,否则怎会寻不着人?
她不禁恨恨地跺脚道:「哼!窦初开,快让我找着你,否则你那些书宝贝就劫数难逃了。」
愤而转身走开,走了几步像是听到了什麽风吹草动,倏然止步,眯眼细听,接着提气跃上树梢,骂人的话在看到是苏武後,颓然消声。
「找初开啊!」如雷中气已不在,只剩疲惫声。
苏晴闻声眼瞠直。「大胡子爷爷,你让窦嬷嬷吃了吗?说话怎麽有气无力的?」
苏武瞪眼。「呿,什麽话?姑娘家说话这样没大没小,没分没寸,什麽叫吃了,让人听了能入耳吗?」
哎!这孩子让吟儿给教坏了,真是罪过喔。
苏晴耸耸肩。「大胡子爷爷又不是今儿个才认识晴儿。说吧、说吧,今儿个您老人家是怎麽着,快快满足晴儿的好奇,晴儿还得找初开去哩。」
找人要紧,满足好奇心也很要紧。
苏晴媚眼儿晶亮亮,鬼灵精怪的很。
说到初开,苏武忍不住重重一叹。「你寻不着初开的,娃儿你就省点力气吧。」
苏晴听到这里,眼儿不再闪亮,就连心头的不安又跑出来作祟了。
「为啥不找?您知道我的丫环跑哪去了,对不?」
苏武横她一眼。「丫环?!人家分明就是堂堂男儿……你老当他是丫头使唤,我瞧你这丫头机灵聪颖的很,怎麽说话这麽个颠颠倒倒,呿!」
苏晴吹老爷爷胡子瞪自个儿的眼,急急问道:「大胡子爷爷,别东扯西扯吊晴儿胃口,初开人究竟在哪儿?」
苏武怪目瞧过去。「这麽在意人家,干嘛成天将人耍着玩?口是心非的浑丫头。我瞧那无情无义的浑家伙八成是让你给吓的,才会打定主意当官去。」
说到这里,叹息又连连。
听到这里,苏晴人怔愣。
「当官?!」那不就表示初开他……
「该死!他怎敢迳自下山去?我去把他抓回来。」说着就准备飞身去抓人。
苏武探出猿臂将她抓来眼前站。「娃儿,你要干嘛?」
「抓人啊!大胡子爷爷别挡我,我要把初开抓回来问清楚,居然二话不说就不告而别,分明是没把我放在心上,才会走得这麽乾脆……大胡子爷爷您放手啦!」两手拨啊拨,脚却飞不出老人家的视线范围。
苏晴再一次吹老人家的胡子瞪白眼。
「大胡子爷爷……您不让我走,怎麽抓得着人呢?」心急慌慌,生怕初开走得远,追不上了。
「你现在去,哪找得到人?初开那小子昨儿个就跑了,你上哪找?」
两只挥动臂膀颓然收回,就连艳媚的脸儿也失了精神,不一会儿,她大嚷出声。
「是大胡子爷爷赶他走的对不?」怒眸指控老人家,心里的焦慌转为莫名且强烈的失落。
「冤枉啊,娃儿,我疼初开这事儿大家都知道,老爷爷我恨不得把毕生绝学传授给他,谁知道两条路给他选,他却宁可去当官,这事已让爷爷我伤透了心,哪知他更绝,落了选择就立刻走人,害得老爷爷我彻夜难眠,只得坐在这梢头想你们小时候……咦!」
啪啦啪啦话中断,老眼瞪着自个手背上的水珠儿,目光再往上调去,傻眼。
「娃儿,你在哭吗?」
是看走眼吧!
这孩子打从四岁起,就横得像个小坏蛋似的,整日拎着初开跑来跑去,活像把人家当作玩具使弄,不是笑呵呵,就是瞪眼摆着茶壶状骂人,从不见她哭过。
今日是怎麽,初开走了,让这娃儿悲从中来,懂得惭愧吗?
眨眨老眼,想伸手安抚,却见苏晴手腕儿朝脸上大力一抹,并且倔强说道。
「哼!谁要为他哭,走了就走了,有啥大不了,那麽弱不禁风的丫环我不要也罢,哼!大胡子爷爷,往後别在晴儿面前提窦初开这个名儿。」
大声的嚷嚷完,就飞身下树,走人了。
瞪着下头那个跑得飞快的愤怒娃儿半晌,苏武忍不住摇摇头,仰天长叹。
「白驹过隙,娃儿渐长,纵是有情若无情,人生不复留;留亦情,走亦情,愿此生不枉留遗憾。」
吟罢,接着幽幽道:「罢了、罢了,在这里悲春伤秋也留不住那道英才,现下要紧的,是把那在外头逍遥快活的吟儿抓回来,才能自在过我的『笑世间大侠』。至於晴儿和初开……就随他们的造化吧。」
说罢,他缓缓站起,纵身飞掠林间逮人去。
偌大的苏武门,徒众声喝喝,气势依旧磅礡,人去人留,全然没受影响,至於那个说不理会窦初开的苏晴,也在苏武走後的第七日,离开了苏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