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表小姐──」
「映霞,什麽事那麽急?」岳云凝由内室走出来,睇着匆忙跑进凝香阁的映霞。
「映霞刚刚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你看见什麽了?」岳云凝抬眉问到。
「我看见了灵漪去药铺抓药。」
「这有什麽奇怪的。」岳云凝心虚地转过头去,因为她以为是自己方才弄伤水芙所致。
「可是我问那药铺的掌柜,他说那帖药是安胎用的!」
岳云凝刚喝入口中的茶差点没给全喷了出来,「安、安胎?!」
「对呀,药铺里每个人都这麽说,而且灵漪还抓了一帖治心疾的药。」
「你确定去抓药的人是灵漪?」她要抓安胎要给谁啊?!岳云凝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灵漪去抓安胎药,还能给谁呢?
「映霞。」
「怎麽了,表小姐?」
岳云凝将映霞拉到自己身旁,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表、表小姐,这……不好吧?」
「叫你去你就去!」岳云凝不理会映霞的为难。
映霞脸上满是不安,却又不敢违抗岳云凝的命令,只得惶惶退下。
「小姐,你该吃药了。」灵漪端着水芙的药,走入净灵阁。
「灵漪,多谢。」水芙略为苍白的脸上撑出一抹笑。
「应该的,水芙小姐别这麽多礼。」灵漪将药碗递给水芙,「水服小姐,你吃的这帖是什麽药啊?灵漪去抓药时,那药铺老板一路怪里怪气地盯着我。」
「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很不常见的药方吧。」灵漪突来的问题教她心中一惊,但只随口敷衍过去。
「喔。」灵漪受教地点了点头,「水芙小姐,你那个心疾……很久了吗?」
「十来年了吧。」
「十、十几年?」灵漪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每次发病都像上次那样吗?」
「嗯。」已经没有哪一次最痛苦的分别了。
「常常发作吗?」
「倒也还好……至少进君家庄这麽久以来才发生过一次。」水芙微微失笑。
灵漪不由得瞪大了眼。天哪……水芙小姐活到现在一定吃了不少苦。
或许是上天的旨意,要水芙小姐遇上庄主、合该让他怜爱疼惜的。
「水芙小姐,你最近心情好像不错,发生了甚麽好事了吗?」
「没什麽。」水芙漾着微笑,双手下意识地抚上腹部。
「为什麽庄主这麽久都没来探望水芙小姐您呢?」灵漪噘起嘴,闷道。都好几个月了耶,水芙小姐竟然还能那麽开心。
「不知道,或许他很忙吧。」他不来也无所谓了,心灵的那一角空虚或许已经有人代为填补了,是一个可以永远陪伴着她的人──她的孩子。
有了他的孩子,对他,她再无所求。在她已规划好未来的美好生活哩,将不再有他的存在,即使心底仍有那一丝丝的眷恋……
明明能一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却选择不要他的参与,是她笨吗?不是的,她只是不愿失去水蓉。是她自己拒绝君无凡的,所以对她来说,构不成失去……是吧?她不会後悔的……真的……
脑海中,不断浮现久违的挺拔身影,一个注定要被她淡忘的身影──
心中突然涌上的感觉,绝对不是舍不得。
水芙逼自己刻意忽略心底最细微、也最真实的声音,逼自己忘却过去、想像着未来的平顺。她告诉自己,没有他的日子,她依旧能快乐。
屋外的叫唤声倏然打断了水芙的思绪。
「灵漪,去看看是谁在外头。」
灵漪应了声後便往门口走去,不久,悻悻地回来答覆,「小姐,又是那个害你发病的表小姐。」
门口的岳云凝还未得到水芙的允许,便擅自闯入内室,手上竟也端着一个瓷碗,满脸谄媚地搭上水芙纤柔如雪的手。
「水芙妹子呀,那日伤了你,真是非常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水芙一泯前嫌,向岳云凝笑笑回应。若非那日心疾,恐怕她不会这麽快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听说你有心痛的毛病是吧?姐姐我特地给身子虚的妹妹你送了补药来,里头掺了大黄,对治疗心痛很有效的。」岳云凝笑吟吟地将药递给她。
水芙接过药,回礼性地笑了笑,不疑有他。
「姐姐我还有事,不多留了,记得趁热把药喝了,放凉就苦口了。」
「谢谢你,岳姑娘,那我就不送了。」
「你好生休息吧。」
岳云凝前脚刚走,灵漪後脚就进来警告着。「水芙小姐,表小姐端了一碗奇怪的东西要给你喝呢!」
「我知道。」水芙抬起手上的碗。
「水芙小姐你要小心点,说不定那碗里是什麽会害死人的鬼东西呢!」
「放心吧,岳姑娘不会这麽做的。她说这要是给我纾解心痛毛病用的。」大黄这种药的确有舒治心痛的功用。虽然她自己早就试过了各种药,仍无法治癒,但别人的好意总不能辜负。
这岳姑娘脾气虽然跋扈了些,但到底还是知耻的。
水芙捧着瓷碗,细心地吹了吹,啜了一小口之後,便将整碗饮尽。
嗯……果然有大黄的味道,不过,还有一味甚重的药……是什麽呢?竟一时想不起来。
「水芙小姐,这药没有问题吧?」灵漪一脸鄙夷地看着这碗药。
「应该没有。」水芙拿出巾子拭去了嘴边残留的药汁,「灵漪,你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一会。」
「是,那灵漪就在外头,水芙小姐有事就喊我一声。」灵漪收拾了桌上的药碗及杂物,退出了水芙的卧房。
因为着实有些累了,水芙趴在木桌上,便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