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後,这天是孟昶遣送宫人的日子,也是薛美人出宫的吉日。
这些日子里薛美人日日以泪洗面,王瑶芳不断的开导她,只是她还是心情不畅。薛美人总是哭闹着,她说什麽也不想与大家分开,但是宗蓝要她以大局为重,必须为腹中孩儿的将来着想。薛美人思及此点,就稍稍收起孩子气,加上宗蓝承诺她与孩子将来的生活无虞,只要她好好把孟昶的根苗拉拔大,孟昶与宗蓝都会十分感激她。听到这些话与承诺後,薛美人只能应允下来。
这天一早,玉秋就把预备好的衣服交给侍奉薛美人的宫人,让薛美人换下宫装,改穿一般平民的衣装,然後替她放下高髻,改梳一般民间女子的发式。
完成变装的薛美人来到关雎殿中,与宗蓝与王瑶芳辞别。
「贵妃姐姐,请受我一拜。」薛美人见到宗蓝就跪下揖拜然後接着说:「谢过姐姐这段时日以来的照顾,妹妹铭感於怀。」
「妹妹快快请起。」宗蓝赶忙起身扶起薛美人,她眼眶中盈满泪水,「妹妹,今日别後还请多珍重。」
「姐姐……」薛美人抱住了宗蓝,「妹妹真不想离开你们。」
「若非时势险峻,我又何尝忍心让妹妹与我们分离。」宗蓝轻拍着薛美人的背部,「妹妹,以後要自己好好照顾自个的身子,未来国主的孩子只能依赖你了,你要母代父职,把他抚育成人。」
「嗯。」薛美人点点头,「姐姐,你以後也要自己保重,我在成都城中会默默为你与国主祈福。」
「嗯。」宗蓝松开薛美人然後望着她,「我与国主也会为你与孩子祈福,望多珍重。」
此时王瑶芳走过来看着薛美人,「妹妹,以後多保重。」
「姐姐。」薛美人拉着王瑶芳的手,「你也要保重。」
「妹妹,该说的话这几日我都与你说了,眼下就要分离,我就别再多说,只希望你记得那些话语。」王瑶芳拍拍她的手背,「保重。」
「嗯。」薛美人忍住眼泪,然後重重点了点头,今朝离别後,再相见恐怕遥遥无期。
此时,福泰公公走进来拱手说道:「娘娘,该让薛美人与其他遣送宫人一起出发了。」
「哦。」宗蓝点点头,然後自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锈囊,把它交到薛美人的手中,又交代着:「妹妹,以後你就改名为薛玉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好好收着。」她看着薛美人的眼睛说:「里面是一些稀有珍宝,你傍身收好,有需要的话就典当救急吧。」
虽然欧阳迥承诺以後薛美人母子生活无虞,但是身边有点积蓄或是珍宝之类的物件,临急时刻可以救急。所以宗蓝才会从孟昶的珍藏中取出部分,把它交给薛美人。
「姐姐,这个……」薛美人有点心慌,之前她已经收了不少钱银,怎麽可以再收下这些呢?
「收下吧。」宗蓝把绣囊推进薛美人怀中,「天有不测风云,多点财帛傍身,有好无坏。」
「妹妹就收下吧,这是姐姐与国主的心意,你就别推拖了。」王瑶芳也游说着她,「收下後若是将来没用到也没有关系,可以当成纪念。」
既然大家都这麽说,薛美人也不好推辞。
「嗯。」薛美人点点头,就把这点心意收下了。
福泰又开口催促着,「娘娘,时间到了。」
「好。」宗蓝看了薛美人一眼,「妹妹,保重。」
「姐姐保重。」薛美人然後看王瑶芳一眼。
「妹妹保重。」王瑶芳转身擦着眼泪,不忍目送薛美人离去。
「姐姐也保重。」薛美人往殿门走了两步,然後又回头望了她们一眼後,才毅然转身跟着福泰离去。
宗蓝与王瑶芳同时追到殿门口,她们看着薛美人离去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妹妹。」王瑶芳想到薛美人年华尚轻,却要承受分离之苦,未来还得独自养育儿女,此刻让她想起自己的孩子,被送出宫的孟承方。自从他被送出宫後,王瑶芳夜夜都在房中以泪洗面,她偷偷思念着自己的孩子,独自承受分离之苦。
王瑶芳憎恨宋军,憎恨兴起这场战争的宋皇帝,如若没有这场战争,她也不会与儿子分开,无法参与儿子的成长过程。
王瑶芳在心中想着,『承方,为娘好想你,你现在好不好?她们那些人真会好好照料你吗?』她的心在与儿子分离的当下就已经碎成千万片,而憎恨逐渐填进她心上的裂痕,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接近宋皇帝?如果有,她必定要在他心上插上一刀,好来弥补自己所承受的苦痛。
广正二十八年二月十七日,在这一天,孟昶领着家眷与大臣们从成都启程北上。
这一天,成都城中的百姓们齐聚在大街上,他们想要送送这位统治蜀国的皇上最後一程。大街上挤满了相送的百姓,队伍绵延,直到成都城外的郊道上还有民众立於道路两旁。
相送的百姓中,有人默默拭泪,也有人放声大哭。对他们来说,孟昶是善良的好君主,虽然兵败如山倒,但是对他们来说,在孟昶的统治下,他们都安居乐业,没有烦恼。而以後会是如何的情景,谁都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孟昶坐在车上,他目光迷离望着前方,因为他不知道应该看向何处。
当他听见民众的哭声後,自己忍耐多时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自从投降以来,孟昶一直都忍受着煎熬,他把泪水都往肚里吞,但是在离去的这一刻,他溃堤泪下。
「仁赞……」宗蓝握住他的手,然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兰,我没事。」孟昶赶紧擦擦泪,然後深呼吸几次後再把目光定在远方。
宗蓝看孟昶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但是如今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让孟昶知道他并不孤单。
在数以万计的百姓哭拜中,降皇帝孟昶一行人上了船,岷江岸边依旧站着相送的百姓,孟昶上船後就直接入了船舱,他不忍继续看着百姓痛哭。
此时,宗蓝发现,岸边还有军人正在砍伐牡丹花丛。
「这是在做什麽?」宗蓝有点讶异的望着那些军人,然後问着玉秋,「玉秋,他们为什麽要砍掉牡丹花?」
玉秋望向宗蓝比着的方向,果真有军人正把遍植两岸的牡丹花砍下来。
「娘娘,那是宋朝晋王赵光义的意思。」福泰悄悄靠过来小声说着,「奴才听说,我们离开宫以後,晋王还命宋军要放火焚烧牡丹苑。」
「焚毁牡丹苑!」宗蓝突然一阵心痛,那可是孟昶送给花蕊夫人的花苑呀,那一整片牡丹花,都是孟昶让人费心从各地寻来的,为什麽赵光义要命人焚毁牡丹苑。
「娘娘,如今我们都是宋朝的臣下,晋王说要焚毁牡丹苑,没有人敢说二话。」福泰小声提醒着,「娘娘,不如还是别看了。先进船舱里歇息吧。」
宗蓝握紧拳头然後忍住悲愤的泪水,她望向岷江旁相送的百姓与被砍伐的牡丹花丛,她心中明白如今自己只是臣虏,已无回天之力可再保护百姓或是牡丹花。
失落的宗蓝转身走入船舱,然後望着孟昶。
「小兰,怎麽了?」孟昶发现她的面色微变,然後上前拉起她的手,发现她紧握的拳头,「这………」
「呜!」宗蓝突然痛哭出声,然後扑向孟昶的怀里,她呜咽着声音说:「仁赞,他们在砍我们的牡丹花,那是你送给我,象徵我们爱情的花呀。」
待续
那小缇:
三生三世盟誓约,没有料到我与弘历是第二世的重逢
在一次意外中,我回到第一世,成为开启誓约的起端
那时的我,是五代十国艳冠群芳的花蕊夫人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当誓言支离破碎,我迎向最悲惨的命运
狠心抛下誓言的我,还能周全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