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下堂夫君出牆妻 — 第八章 清風一曲和離別(2)

这一夜不仅对於邹宜君来说无眠,对於焚香来说更是如此。本来答应小袖一定要好好休息,谁知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梦半醒了好几个来回。终究敌不过心中的那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痛楚,在深夜中睁开了眼。

夜,便是犹如焚香的梦一般黑。看不到一点光点,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人。焚香静静躺在柔软的被褥之中,觉得眼角涩涩的。重重叹了一口气之後,终究还是坐了起来。

月光,正好透过窗户缝隙洒在床沿边,焚香只要伸手去触,便一定能触到。但是她却不想那麽做,只是呆呆地看着,仿佛黑暗才是她的归宿,光却不属於她。

怎麽办,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

即便到了这份上,我却还想着你会回来,长亭,小桃是不是很傻?

焚香这麽问着自己,忽然便笑了出来。

银铃的笑声渐渐隐去,却并没有哭泣的声音出现。

只是这麽一点细小的动静却将睡在外房的小袖引了进来。她身上穿得单薄,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似的,拿着一根散发着微弱烛光的蜡烛,就这麽小心翼翼地从外房进了内里。转过屏风,果然见到焚香倚靠在床柱边上,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麽。

「娘子……您怎麽又起来了?」

小袖轻轻问着,只是将蜡烛放到了桌上,并没有转头去点灯。焚香没吩咐,她是不会去做的。

「……睡不着。小袖,你陪我来坐坐吧。」

说着,焚香伸出了手。小袖一愣,赶忙上前拉住了小姐的那只手。柔软,却冰冷。冷得她心里发疼,於是她便将之捂在自己的双手之中,希望能够给她一些温暖。

焚香看着她,忽然用另一只手整理好小袖耳边的发。

「小袖,若你不愿意当陪嫁丫头。这点主张我还是能做的。」

焚香突如起来的一句话却把小袖吓到了。

「娘子您这是何意呢?难道……娘子是不想要小袖了麽?小袖虽然脑子笨,但是能抗能挑,会做好多女红,娘子教小袖的绣样,小袖一件都没有忘。娘子……求您,小袖在浣纱镇没有亲人,只有您一个亲人啊。」

说着,小袖便跪了下来。

焚香叹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脸道。

「我又何曾舍得你。可是你总该晓得,若你陪我过去了。今後那邹家男人若要点你侍寝,你也推脱不得。因为从此之後咱们都是邹家的女人了,你可明白?」

小丫鬟固执地摇着头,坚定地重复着她曾说过无数次的话。

「娘子去哪里,小袖就跟您到哪里。娘子不担心自己,担心小袖是有何用呢。」

焚香听罢,无奈一笑。用手指轻轻擦去小袖的泪。

「已成定局,还有什麽好担心的?肯也好,不肯也罢。已经是嫁定了,不是麽?」

「……娘子……」

平淡的话语在诉说一个不争的事实,让小袖无法反驳。

「可是你不同。你还有得选择,若你留在陆家庄,我相信老管家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不,小袖还是那句话,娘子去哪儿,小袖就去哪儿。决不退缩。」

听到小袖这般决绝的话语,焚香哑然失笑。她当邹家是什麽地方,龙潭虎穴?那可是侯门之地,富人之府邸,去那儿当二少夫人,穿金戴银自然不是难事。只是,幸福这种东西,大概自己要花点时间去忘记吧。

只有忘记了这样的念想,也许以後才会活的更好。因为焚香清楚,自己的幸福已经随着那半块玉佩一起交托给那个人了。

小袖见焚香不说话,以为她是难受。支支吾吾还想说些什麽宽慰的话语,却如何都讲不出来。

「小袖,帮我推开窗户可好?」

「……是。」

两扇镂空的木窗被打开,一阵轻风灌入,不恼人,还带着些花草的香味。焚香带着笑,闭眼闻着这香味。忽然心里舒畅了许多。

「小袖……我仿佛闻到了……清风谷的味道……那里的桃花,开得真是好呢……」

焚香说着,慢慢下了床。就在这月光飘洒的窗前,紧紧抱住了月光也抱住了自己。

小袖望着她的背影,只是掉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来。待到焚香睁开眼,她早就已经跑到外房去了。

下意识地,焚香又想去摸手边的位置。却扑了个空。她一愣,苦笑便上了她俊俏的脸。

是啊,自己已经交出玉佩了。

焚香抬头望着那抹残缺的月亮。默默呢喃。

长亭,不要负我第二次。

带着那枚玉佩离开浣纱镇,有多远便走多远吧。

因为……她已经把陆家庄交给了这个只是相识了一年的青年。

……

清晨,第一缕阳光刚照耀陆家庄不久。陆家庄便热闹了起来,奴仆们忙里忙外,为的是为明日的婚礼做最後的确认。

「公子,您还没用早饭呢。」

重仪跟在邹正言身後,适时地提醒了一句。

只见邹正言笑得开怀,显然是因为昨晚睡了一个好觉,现下神清气爽得很。

「不用,现下我还不饿。走,咱们去陆家庄内里瞧瞧。」

他将摺扇一指,分明便是陆焚香的闺房。

「公子……昨日大娘子便说了些厉害话,今日咱们就去……恐怕……」

重仪低头思索了一阵,虽然觉得这话会惹得公子不高兴,却是不说不行。

谁知正言一反常态,不带没有变脸,反倒更显得开心。

「就是因为姐姐特地说道了几句,咱们才应该去看看。眼看着明日就大婚了,不与我的这个好弟妹去道歉一番,可怎麽行呢?呵呵,走吧。」

说着,正言将双手负在身後便大步向焚香的小院行去。重仪站在那里叹了一口气,这才跟着来。

他心里又怎麽会不清楚,公子此去,定不是道歉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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