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我的各种大小恶作剧忽然停止了。
梦嘉对这情况感到很是欣慰,并且坚信对方是基於认为我已得到足够教训,才停止那些无聊的举动;然而,我却远没有她那麽乐观。
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左淑菁这麽讨厌我,又怎会轻易放过我?但重点是,她究竟想怎样呢?
我完全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还是先专心念书,准备即将到来的期中考吧!
说到期中考……昨天谦好像叫我借他笔记耶。看了看手表,确定时间足够,我跟梦嘉说了声,带着笔记往谦的教室走去。
谦的位置离门口不远,我很轻易就看见了他。抬手正要跟他打招呼,却发现他身边站着左淑菁,我已然举到一半的手忽然僵住。
连短短的课余时间都不放过吗?
正考虑着下次再来找他,原正兴高采烈地跟左淑菁谈着话的谦却像有特异功能似的,猛地转过头,朝我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只好朝他挥挥手,放弃逃跑的念头。
他拉着左淑菁往我的方向走来,在他们牵起手的那一刻,我觉得心好像绞了一下,痛得我几乎落泪。
那疼痛,让我无意中忽略了,左淑菁看到我後,那骤然变冷的目光。
「小乔,你怎麽来了?」
听到谦的问话,我连忙掩饰好自己的心情,摆出笑容回应他的话。
***
我想,其实我跟谦真是很有缘份的,只是还不足以让我俩成为恋人而已。
否则,为什麽我跑到图书馆念书,还是遇上他了呢?我是陪着他长大,自然知道他并非会乖乖念书的人,哪次考试前不是跟我借笔记,临急抱佛脚地拿个凑巧合格的分数?
然而像他这样的人,却确确实实地坐在图书馆里,还摆出一副认真地表情……
我揉揉眼睛,想确认眼前的究竟是不是谦;然而不管我揉了多少次,谦还是好好的坐在座位上,没有任何要消失的意思。
所以这不是我的幻觉罗?
正困惑着谦怎麽会出现在这,一个黑影忽然飞快地和我擦身而过,我下意识地侧头一看,立刻便明白了所有。
我怎麽会想不到呢?会让谦作出不符合他风格之事的人,除了左淑菁还会有谁?
我看了前方正小声打着情骂俏的两人好一会儿,才自嘲地笑笑,转身,认命地回家念书。
而我并没有注意到,左淑菁趁着跟谦说话的空档,抬眸扫了我的背影一眼。
虽然说要回家念书,可是回到家,看着书本我却怎麽也无法把那些文字扫进脑子里,刚好梦嘉打电话来约我去海边逛一下,我便答应了。
说真的,我也确实需要松弛一下。
不过……
「为什麽是来海边呢?」我问。以梦嘉的性格,应该比较喜欢到百货公司之类繁华热闹的地方逛吧?
「因为海边比较适合爱静的小乔啊!」她对我笑笑,把双手背在身後,光着脚沿着海边走着。
「嗯?」我一愣,连忙脱下鞋子追上去。
「虽然恶作剧停止了,可是小乔还是为了那个人的事很烦恼吧?」她没有回头,只是径直往前走,「把神经绷得太紧的话,一定会很辛苦的。所以,间中就来这里放松一下自己吧?」
闻言,我感动地微笑了,纵然知道梦嘉不会看到,我还是在她背後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原以为她只是为了读书压力把我叫出来,没想到她却把我努力压抑着的低落及难过都看在眼底。在这刻,这些年来为了谦而承受的众多委屈,彷佛全都化为一缕青烟,再也不重要了。
海平面被夕阳照得闪闪发亮,却也不及我眼前的梦嘉耀眼。虽然的确被伤得很深,但和梦嘉静静聆听着海浪声的这一秒,我全身仿若充满了勇气。我深知我已可重新出发,再次追寻我的幸福。
思及此,我加快步速,追赶已离我有一段距离的梦嘉去了。
梦嘉,我说真的──谢谢你。
***
虽然话说得很动听,可是当挑战正式站在我面前时,我却还是产生了逃跑的冲动。
像我之前说的,我是谁呢?我是任雪乔,是谦的青梅竹马、是他的朋友而已。除此以外,我什麽都不是。
我又有什麽资格去争取呢?
张口正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左淑菁却已先发制人:「学姊啊,为什麽你这麽不识相呢?」她若有似无地轻叹口气,仿似非常惋惜。
「你听我说……」我只想谦幸福而已。
我想这样说,她却没给我机会:
「你闭嘴!」她大吼一声,我只好愕然地如她所言闭上嘴巴;她满意地点点头,回复亲切的笑容,「嗯,这才对。怎麽可以在我说话时插嘴这麽没礼貌呢?学姊,你说是吧?」
我沉默,还浸淫於她适才的吼声中回不过神,只能呆呆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虽然她吼得很大声,但这後楼梯位处偏僻,且又已接近上课时间,再加上这地方本来就很少人经过,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人听到。
我忽然感到有些不安。
她彷佛察觉到了,完美的唇往上扬,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学姊啊……我都停止对你做的那些『事情』,给你一个机会了,怎麽你还是不识相,总纠缠在学长身边呢?」
「我……」我没有。我想回答,却发现喉咙乾涸得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望着左淑菁狰狞的表情,我只能害怕地往後退一步。
「学姊,你在做什麽呀?这样可是很危险的。」她伸手,把我从楼梯边缘拉回来,还顺便倒转了我俩的位置。这下,变成了她身在危险边缘了。
她歪头一笑,依然没有收回手,我俩的手就那样牵着。
「学姊,既然你都不肯退让,那我也只好这样做了。请你别怪我呀。」
我还在困惑,她却忽然用力一拉,没有防备的我一个恍神,只得伴着她跌下楼梯……
在失去意识前,我恍惚感觉到,左淑菁始终把我的手抓个死紧,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