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好行李,坐在床缘,赌气的想,就这麽走掉,他要多久才会发现?
临时被派到南部训练新人,这个理由太烂了,谁会相信呢?一间那麽大的公司办教育训练,怎麽会临时找讲师呢?他还当我是当年那个孩子吗?在他眼里,我还是个孩子吗?
去南部,假如不是为了出差,他能有什麽事呢?我往後一靠,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继续无聊的猜想。
他有外遇了吧?瞒了我多久了呢?对象是谁?同事?老同学?还是捷运上萍水相逢的女人?
闭上眼睛,我彷佛能看到他正板着惯常的扑克脸,走出高雄分行。
「周主任,雨下的很大呢,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我看到他的扑克脸微微犹豫了下。「不用了,饭店不太远。」
「上车吧,来者是客,让我这个在地人效劳一下。」
听声音应该是个很世故的女人,我更专心的想看见那女人的脸。
「那就...麻烦你了。」
「这次订的饭店房间还不错吧?」
「嗯,上头临时决定派我下来,麻烦林襄理费心了。」
「哪里话?」我看到一条细瘦的臂膀划过他的胸前,寻手臂而上,是个画着浓妆的女人,在我眼里是个老女人,但在男人眼里,恐怕是浑身散发催情剂的雌性动物吧?奇怪在保守风盛行的银行界,这女人怎麽爬上来的?
「我听说你这两年来...」
才一分神,两个人的距离就已经缩短一半,我握紧拳头,太可恶了,连误会的空间都不给我。
「我一直期待能当面谢谢你两年前把分行襄理的位置让给我。」女人顿了下又说:「从台北同事那里知道你过得不怎麽好,我很关心你...」
过得不怎麽好?他在公司都怎麽说我的?任性?冷感?说我们貌合神离?
他凭什麽不经过我同意就公开我们的私事?!
「没有这回事,我们很好。」
「我们?」
「呃,『我』很好。」
「看样子传闻是真的。」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连一颗网球都塞不下。
「你...」
女人的身体像蛇一样,柔情万种的解开身侧的洋装拉链。
「她不能给你的,我可以。」
他伸出手,放在她的手上,看不出用意是制止她脱衣服的动作,或是抚摸她。
「你日子过得太痛苦了。」
他脸上果然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听说──」
他俯下头吻住女人的红唇,「别说,拜托。」
两人的身躯像藤蔓一样交缠,转眼间已经倒在床上。
好过份,太过份了,我搥打着床垫,我看得见,我都看得见,不要把我当成傻瓜!
他的手突然静止。
「怎麽了?」
「我们不能继续。」
女人的脸混合着激情和嘲讽。「别开玩笑了。」手继续往他敞开的衬衫深处探去。
他握住她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抽出来,翻身在床缘坐起,背对着那个半裸的诱人肉体。
「我不行。」
「交给我,没问题的。」
「不是那个意思。」他颓丧的说:「我不想要。」
「你真的有病你知道吗?」
他任凭那女人咒骂自己,静静的不反驳。
猛烈的砰门声之後,房间里落下一片寂静。
他的姿势没变过,坐在床缘,头埋在双手里。
「你在这里对吧?」
我紧闭双唇,就是不让他知道。
「说话呀。」
哪有那麽容易?
「不会轻易原谅我,对吧?」
对,即使是想像,都不能背叛我。
他沉重的叹气。「她说得对,我是真的有病。」
我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拿起床脚的行李袋,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