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恭一坐在电脑前,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气,下笔。
「贺尔蒙如燎原的野火一发不可收拾,少年炽热霸道的眼神,直直地逼近她内心的最深处。
她的眼一阵迷离,少年的影像似乎与初恋情人重叠了。
她没有抗拒。
当火烫的唇如铁一般炙上了她的,留下烙印的还有她的灵魂。
她感觉到他的吻以千军万马之姿踏遍她的耳、她的颈与她的全身,他的手亦势如破竹的撕扯下一切有形无形的武装与防备,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上山,又下海。
撕裂般的快感排山倒海,当她从云端缓缓下坠,神志兀自混沌之际,她听见男孩轻轻唤着她的名。
是的,是她的名,而非老师。
然後他说,我爱你」
依照约定,他应该是一个纯粹的第三人,不带感情、不带批判,更不给纪恬的人生添加任何评论。
然而站在朋友的立场,阙恭一觉得自己彷佛看见纪恬身上,那属於魔鬼的烙印,身着黑纱,缓缓的迈向地狱之门。
阙恭一烦躁的燃起戒除已久的烟,云雾缭绕,阙恭一顺了顺呼吸,再次打开广播。
又是那个王菲迷DJ的时段。
她选了一首《阿修罗》:「怎麽、怎麽,情愿一起沉没,也不欣赏泡沫?不愿立地成佛,宁愿要走火入魔……怎麽、怎麽,莫非你是阿修罗,享受哀艳的战火,将玻璃鞋也击破,都不愿看破。你变做,好战的阿修罗。」
纪恬的丈夫欣喜的从医院接回母子二人。
整理资料时,无意间发现儿子的血型是B型。
他和妻子都是A型,熟读生物的他,心里顿时充满不祥的预感。
他不动声色,趁妻子回娘家时偷偷带着儿子至检验所重新验血并做亲子比对。
结果出来後,他将检验报告书递给妻,道:「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
纪恬痛哭失声,她知道这是他对自己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此後纪恬的丈夫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怒,没有咆哮着要离婚,没有义愤的张扬。依然如一地照顾着纪恬和孩子。
只是先前的宠溺与温柔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屋满室,无尽的沉默。
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校风保守的私立高中掀起舆论的滔天巨浪,流言蜚短不绝於耳。
纪恬的辞呈,校长火速的批准了。
纪恬抱着孩子,提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和老公共同生活了数载的那个家。
凌晤新默默替她安顿好租屋处的环境,定定的看着她削瘦的脸庞,轻声问了那个已然问了数次的问题:「我们结婚,好不好?」
『Muse:好,不好。』
『阙恭一:我没有评论的权利。』
这是纪恬最後一次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