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海中, 等你回過頭來 — SIX

在爱情里,霸道的那一方总是过得比较畅快些,不爽就直接发泄情绪,开心时就对你很友善、很贴心。

懦弱的那一方,只知道傻傻地付出,什麽都为对方想,一切以对方为主、为重心,对方生气,就会难过得吃不好睡不着,对方释放出善意和体贴,不管之前怎样的煎熬,都会被当下微小幸福给掩埋。

就算再不公平,在爱情里,没有对或错,只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复杂的感情关系,让每个人都喝醉、都受伤,我们都懂,却不见得做的好,因为我们不过就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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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的文文,似乎把生日的冲突淡忘了。

也许是自觉是自己太霸道不讲理,又或许,他明白自己并没有权力对康妮这麽严苛。

总之,康妮的情绪总随着他的情绪起伏变化,就算再委屈,她还是顺着他。原本的她对任何事都是以自己为中心也非常之理性,却在这一段模糊的感情中,失去了自我和原则。

说好了要一起过的生日,因为之前的冷战,所以延到了921才顺利成行。

他们下班後去了美丽华商圈,先去附近吃了一家康妮大力推荐的铁板烧,之後又挑了一部可能是最不难看的电影。

电影不是那麽重要,重要的是说好要一起庆祝,就要实现。

电影内容大概是有关美国911有台民航客机准备去撞五角大厦,但途中乘客和恐布份子对决的内容,其它的,他们应该都不记得了。

文文在电影开演的十分钟後,终於忍不住腼腆地看了康妮,当她打算问他怎麽了之前,他拉走她的右手紧握,康妮吓了一跳,但却没有将手抽回,两个人十指紧握,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他们透过手的力道和温度,进行了一场心灵的交谈。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实地把手紧握,心里都有很多感触。他们才是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为什麽必须这样闪躲和虚心地说谎?

两个人都知道理由,只是不知道该怎麽去面对和解决,很多事,不是说做就可以如愿以偿。

就像文文说得斩钉截铁,要去跟小雪摊牌分手,然後和康妮在一起。

说了老半天,却什麽也没做,还处处护着小雪。

康妮也承诺了要去向詹姆士说清楚,说自己心里已经有爱的人,请他收回对她的感情。

然而,舍不得伤害别人,受伤的永远是自己。

之後,文文送康妮回家,在她上楼前他一把拉住她,然後紧紧抱住她说「生日快乐」。

康妮感动地哽咽起来,他轻轻用手帮她拭去泪水,「爱哭鬼,帮你过生日还哭啊!」然後他好突然地吻了她,温暖的舌尖流露出他对康妮的爱,欲走还留的她,让他抱得更紧,舍不得放开。

一回到家,行动电话就响起,是詹姆士。

「你刚下班啊?」他不知是心疼还是怀疑地问着。

「没啦,晚餐和部门同事去聚餐,刚回到家。」康妮已经练就了脸不红气不喘地跟詹姆士说谎的功力。

詹姆士改拨康妮房间的电话,这一聊,又是一小时,康妮一边整理房间一边听音乐,一边不是很专心地听着詹姆士聊他这几天的生活琐碎。

「为什麽我跟你说话,你都没什麽回应啊?」詹姆士发现康妮似乎并没有专心在和他聊天。

「我在听你说话啊,我的生活那麽平淡无奇,好像也没什麽好拿来跟你分享的。」

「你是不是对我感到厌烦了?」他的疑心病又犯了,康妮最受不了这招。

「听你说话也不对吗?老是喜欢这样胡乱瞎猜,你以後不要打给我好了!」康妮一气之下挂掉电话。对於他讲的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已经委屈地耐心听他说了,他还不满意。

这麽直接了当的个性,其实才是理性的康妮。

「对不起啦,不要生气啦,我只是觉得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詹姆士又打过来道歉。其实他只是担心康妮会随时从他生命中消失不见。

他千方百计地想要走进她的生活。

先是主动要求要见她爸妈,讲了好多遍,康妮有天只好带他到就在隔壁的家里,陪老妈泡茶聊天。

康爸是非常大男人的藏镜人,所以詹姆士基本上是不可能见得着藏镜人。

之後他又跟康妮嚷嚷说他最近被调来内湖区,专门跑内湖区的银行,可是外头艳阳高照,他都找不到地方躲起来休息一下。

於是乎,康妮又心软地把房间第二副钥匙交给他,让他下午有个地方吹冷气休息一下。她天真地以为,他休息完後一定会回公司打卡下班,不过,事实证明,那不过就是个无耻的小手段。

他设下一道道的陷阱,没想太多的脑残的康妮,一步步走进他设好的局。

常常当康妮下班回到房间时,他竟还在房间里,先是嚷嚷着要一起去吃晚餐,之後又要再回来一起看个电视才肯回家。有洁癖的詹姆士还会帮康妮把房间整理得乾乾净净、一尘不染。

康妮超恨这个举动,因为她最讨厌别人动到或看到她任何的东西,尤其是文字。

这也是为什麽不住家里,偏偏要在家隔壁租个套房,因为康妮习惯一个人生活,习惯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而詹姆士偏偏就是要踩她的地雷。

「你要不要把猫送回给你同学啊?这样整个房间都是猫毛耶,超难整理的。」詹姆士又踩了一颗大地雷。

「谁叫你帮我整理房间来着?叫我送走我的猫儿子?牠比你重要多了!」康妮为了猫咪会一点也不客气地回呛詹姆士。

康妮後来几度想把钥匙要回来,却又被他装可怜的模样给破坏了。

她一直有个预感,这样的模式,有一天,一定会出事。

所以,她一定要做一个强硬的处理。

身为内湖第一大宅女的康妮,当然要有自己的部落格,放上很多的文字和美食的照片以及评语。

有天康妮抽空把那天去新社古堡员工旅游的照片放到部落格上,还加了如剧本一般的解说。

文文去看了,建议康妮不要当人资,乾脆改行去写剧本好了,最好写那种黑社会喜剧,因为她实在太有天马行空瞎掰的天份了,别人的一颦一笑或皱眉,都会被她解释成「再不出来等一下我们就冲进去大开杀戒…」。

照片上网後约莫过了一周,康妮的MSN跳出一个不名人士,她不小心把不认识的人加进了名单中。

「hihi」对方跟她打招呼。

好奇怪的方式,目前为止只有文文会跟她说「hihi」。这是新新人类的用语,康妮的同学们都是用knockknock来开头。

「MayIknowwhoyouare?」遇到这种不认识的人,她总是习惯用英文问他是哪位。算是一种初步筛选。因为她身边的朋友英文都有相当好的程度,喝醉後的包厢里永远都是英文交谈,不是臭屁,而是这群人的特质。都是各县市第一志愿的学生,要进政治系,中文英文都要加重50%.所以。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对方又飘来这麽一句。

看了他的emailaddress,「你是小雪,对吧?」康妮很肯定地问她,因为她的emailaddress是用英文直接拼出她的名字。

「是,我是Ricky的女朋友,我刚看了你的部落格,你很会写文章。」她很平静地写下这一段。

「如果不是因为某人,我想我应该会很喜欢你这个女生。我喜欢会写文章的人。」小雪是中文系毕业的,就康妮所知,她正在准备考中文研究所。

「你怎麽会找到我的部落格?」康妮不是很清楚到底要怎麽跟她对话,她不知道怎麽回应才是文文想要的结果。

「他的电脑我可以自由的使用,找一下最近浏览过的网页,於是看到了你。」

「也是,算我问了个白痴问题。你想跟我聊什麽吗?」康妮的率性浮出,记得蹲好的铭言可是她发明的。

「我这几个月一直怀疑他身边有个让他无法专心的女生,只是他从头到尾不曾承认过。是你吧?」她的态度开始有点单刀直入了。但康妮也不是没闯荡过江湖,面对一个比她小10岁的女孩,对她来说不是件难以对付的问题。

「小雪,他的朋友应该不少,你不会怀疑每一个女生吧!」

「但是你放了好几张他的照片在部落格上!还有你员工旅游当天就打电话给他!」康妮感觉到她即将爆发的怒气。

「我就照了那麽几张,有独照、有合照,还有团体照,我全放上去了。我想你多虑了。至於电话,那是我的职责,我是福委总干事,确定同仁都平安到家是我应该做的,每个人都有接到我的电话。」

「真的是这样吗?我不希望有人破坏我们的感情!」镇定,康妮告诉自己须要镇定。

「嘿,我知道他每周二都会去跟你约会耶!我像是你说的那个人吗?况且那个人也许根本不存在。」她左闪右躲,就是想帮文文闪掉麻烦。

「好吧,也许我真的误会你了,但可以请你把他的照片都拿掉吗?」

「如果拿掉你会开心一些,我马上就可以拿掉,我无所谓,不过就是几张出游的照片。」康妮潇洒率性的个性开始流露。

「还有什麽想问的吗?只要你问,我都会答。」

「你几岁啊?」一个好突兀的问题。

「秘密。」她不想回答这种无里头的问题。关她什麽事!

「希望你真的不是我在怀疑的那个人。」原来她没真的卸下心防。

「晚安。」康妮不想再胡扯了,因为她的确就是那个人,而且非常希望他们两个能分手。

康妮有好重的罪恶感,对文文的爱和心中的罪恶感正在天人交战。

私心作祟,她还是希望他们分手,越快越好。

半夜1点,文文上了线。

康妮故意保持安静,连招呼也不打。

过了约莫5分钟,「你在忙啊?干嘛不说话?」康妮还是不确定上线的是他还是她。

「你是谁啊?」康妮突然打上了这一句,看能不能套出什麽资讯。

「活死人,你猜啊!」

「喔~你是那个宇宙无敌霹雳欠揍的家伙!」她还是不放心。

「干嘛神秘兮兮?詹姆士在?」这下换他起疑心了。

「半夜1点,他最好会在啦!见鬼。」「小雪刚才跟我在线上聊了一会。」

「…」没错,无言是他该有的反应。

「你…你们怎麽会聊起来?她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啊!」文文很惊讶,也很惶恐,康妮很不喜欢他这样的情绪。不是说为了她可以跟小雪分手吗?

她把和小雪聊天的内容copy下来传给文文。

「你推得真乾净,好样的!吓死我了!」他看完聊天内容後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她其实知道我喔,她知道我员旅当天有打电话给你。」

「喔,那个啊,早就解释过了,没再提起了。」

康妮心情突然一阵沉重

「你真的会为了我跟她分手吗?」

「干嘛这样问?」文文感觉得出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我想知道对你而言谁比较重要。」很幼稚的行为,但背後隐含着康妮对他的感情和对他们之间关系的重视。

「我可以不回答吗?」他刚刚才因康妮的狡诈协助他逃过一劫,现在又什麽都不想思考、不回答地逃避,更别说做出什麽决定了。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跟她分手!连惹她生气你都吓出一身汗!」半夜的火气突地冒起来,康妮知道,今天又不用睡了。

她一边聊一边删照片,她说过的承诺就会负责。

嗯,几乎啦!

「照片为什麽一张一张都不见了?」文文可能正在重覆浏览康妮的部落格。

「我答应小雪把你的照片通通从我的部落格删掉,答应了,我就会去做!」

「你在生气?」

「我凭什麽生气?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你是一个我摊在阳光下的亲密友人。她是一个可以自由使用你电脑的亲蜜爱人。」康妮忍不住尖酸刻薄地回着他。

「你到底想怎麽样?」文开始摸不着头绪了,因为以前康妮总跟他站在同一边。

但康妮发现他是那麽在乎小雪时,她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不是我就是她」。

「你不该这麽好运,可以享齐人之福。」康妮真的生气失望了。

「合并前福委决定把钱用光,所以又办了两团国内旅游,你要去吗?」文突然换了话题。

「你带她去,我就不去。晚安。」之後马上登出MSN.她心中的火焰胡乱地烧,四周的器官大概都被烧伤了吧。

她翻出上次员旅当晚写下的文字,在泪雨中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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