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与现实的差距,让我们可以爬上阶梯,坐在梦想的边缘,远远眺望着梦想中的薰衣草花园或种满郁金香的山头,然後稍稍忘却现实中的烦恼痛苦。
对於爱情,我们总是在等待,等待一份心有灵犀或乾柴烈火的砰然心动。
那也是一种梦想,若伸长了颈子还是没等到,那麽我们就又会爬上梦想的边缘,继续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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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旅游的隔天,星期日。
康妮昨晚忘了拉上窗帘,昏睡到快被正中午的阳光晒伤了才幽幽醒来,整个人是趴在床上,笔就在手边,头则是侧躺在大大本黄色纸张的笔记本上面。
昨晚不知道看着电视写着心情笔记到几点,醒来时电视没关,康妮的宝贝猫则是趴坐在康妮身边,专心安静地等主人醒来。
其实,喵喵一早就大概舔了她5次前额发根,想唤醒她起床跟他玩,但是,没睡饱醒不来是康妮一贯的原则。
她的猫,Maurice,基本上是一只超级大宅猫,只要一带他出门,他就会在篮子里紧张地喵喵叫个不停,带他去看医生更是因为看到陌生人和医院里其他的猫而胆怯到四肢发抖。跟康妮看来外向的个性完全不像,但和真正的她,其实是一个样。
可能跟康妮特别投缘,不知是牠觉得她也是猫还是牠觉得牠其实是人。总之,之前几个饲主都不曾被牠舔过头发。康妮是第一个,且Maurice每天一早都一定要舔她到至少她伸手去摸摸牠、安抚牠,牠才会甘心停止。
整夜写了好几页对Ricky的感觉,这种几近无里头的情绪根本无法跟谁说去,太不具体的感觉也只能写下来,文字真的是发泄情绪很好的工具。
晚上有个「相亲大会」。
西恩,一个好久没连络的朋友,一个康妮在LA无聊上线聊天认识的台湾男生,一个没见过面只透过网路聊天然後告诉康妮他喜欢她的人,一个从奥克拉荷马飞到LA跟她一起开车到明尼苏达州再飞回学校的性情中人,一个念完研究所回台湾没多久就跟交往许久的女友结婚的家伙。
有一天在MSN上敲康妮,问她男友换到第几任了,她说从上一个把她搞到得忧郁症的男生之後,就再也不敢动心碰感情了。西恩莫名地兴奋起来,说要介绍男人给她认识,她说不要。
「得了忧郁症好不容易情绪终於稳定些了,但体重因厌食症还是突破不了40公斤,你想把这种鬼模样的女生介绍给谁啊?少缺德了孩子。」康妮意兴阑珊地回他。
「不管啦,我有个高中同学半年多前离婚了,人很不错啊,介绍给你刚刚好。」
「不要不要!」
「不管不管!」
於是过了两个钟头後他打了电话给她,时间敲定六月二日晚上6点钟,地点是一家音乐餐厅,竟还是康妮和前男友以前常去的地方。真是见鬼了。
她的「不要」抵挡不了他的「不管」。
康妮把这约会当成是认识西恩老婆的聚会。看过照片,非常之清秀。
不知西恩在美国时是想拈花惹草呢?还是寂寞使然。女友已经这麽漂亮完美了,他到底跟几个网路上认识的女生说过「我喜欢你」?
总之,他们两个人有美丽的结局,她很开心。
「感谢主,没让我无知地当了小三。」康妮心里祷告感谢着。
当晚,她搭了计程车准时到达餐厅对面的路口,远远就看见有180几公分体重不明的、庞大的西恩向她招手。等到了绿灯,她快步地走过了街道,一件超适合康妮的波西米亚风、不规则剪裁的长裙在行进间恣意地飘逸着。到了定点先和嫂子打招呼,康妮夸赞她真的好漂亮,并直呼真是浪费啊!「一朵鲜花插在…」「谁是牛粪?」被西恩打断。
顿时大家都笑了,「你没事干嘛对号入座?」康妮早就知道他会掉进陷阱。
直人直肠,很容易掉进别人设好的局。
「活该,谁叫他硬是要拉宅女出门!」康妮悻悻然地在心里开心着。
「这是我跟你讲的,我高中同学,沈天琦,James,长得很像张信哲吧!」西恩赶紧帮他们两个介绍。「这是我研究所同学,康妮。」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康妮很大方地伸出手和James握手,反倒是James有点诧异,顿了半拍才把手伸出来。
「OhmyGod!」这应该是康妮这辈子第一次参加的相亲吧!那种尴尬简直快让她窒息想逃跑。「臭西恩,这笔帐老娘总有一天跟你好好算!」她心里一股无法发泄的怒气正在熊熊燃烧着。
之後是由康妮领着大家进餐厅,店长跟她很熟,一看到她就从吧台跑到门口,「Celine,好久不见啊!你们总共几位要用餐?」他很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并且很机警地没问那种那种欠扁的问题,如「咦?男朋友今天没跟你们一起来啊?」,这应该是服务业的必修课程:绝口不提没出现的那个人。
不过所谓的「男朋友」是在多年前常来,之後大多是跟朋友同学一起来用餐听音乐。
「3+1位罗,真的好久没来了,可以帮我找个可以看到liveband的位子吗?吸烟区,谢谢!」她转头看看後面三个人的脸,对吸烟区没意见?那最好。
终於,坐定之後西恩夫妇和詹姆士聊开了,他们两个可以算是从高一认识到现在的难兄难弟,西恩老婆其实比康妮小了好几岁,且是她嘉义的老同乡,念同个国小的那种同乡,她娘家和康妈的娘家现在还在同一条路上,走路不用5分钟就到了。
世界真小。
尴尬的氛围在各聊各的和悠扬的音乐中,慢慢消去。
他还真和张信哲有几分神似,不过好瘦好瘦,脸都凹进去了,算是清秀的男生一枚。但他不是康妮的菜,她对於「是不是我的菜」基本上可以在认识1分钟之内判定。
吃了几道康妮推荐的好菜,喝了瓶Corona,再一瓶店长请的海尼根,西恩夫妻数次想要先溜,让她跟詹姆士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平常与不同的人和平相处是她的强项,可是这一种,她还真的应付不来。所以,他们夫妻想先走人的计划数次被康妮拦截,最後是四个人一块离开,James买的单。
走到松山医院的停车场,西恩夫妇住林口,所以很自然地,詹姆士必须送康妮回家。
「我看过你的照片,觉得你本人比较漂亮耶!不过你真的好瘦,连骨架都好细。」
「瘦很久了,也没想过要胖起来,增胖应该比减肥要简单吧!」康妮像是在安慰自己似地自言自语。
「那可不一定,我怎麽吃就是胖不起来,我肠胃吸收有问题。」詹姆士有些严肃地说明着。
「如果我说你真的有点像张信哲,你会生气吗?」康妮说完就忍不住地大笑了。
「并不像吧,我比他帅多了!」他认真地抗议着。
从松山医院到她家路程不算远,所以也不须聊太久,感谢主。
到她家楼下停下车後,詹姆士立刻跑到她这边帮她开门。算是温柔的一种表现!
勉强加了10分。
上楼前他们交换行动电话号码,他说再找机会出来吃个饭什麽的,反正他的生活也很单调。康妮点点头,道再见。
走上楼时她在想,「如果有一个温柔懂事的男生照顾,我会比现在好吗?」
进了门看到Maurice就趴在那本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她想起昨天初见面的Ricky.
突然间,康妮陷入深思,她觉得她还没准备好要谈恋爱。
她太脆弱,又假装得太坚强。
因为不知道当下的自己有没有谈恋爱的勇气和能力,所以她很低调,所以她有100种拒绝别人的理由。
打了几场线上电动,梳洗,睡觉。
康妮突然很期待明天在偌大的办公大楼中会遇见Ricky.
半夜12点,詹姆士突然来电,说今天很愉快,也很高兴能认识康妮,他说,他一直在找寻像她这样的女生。
「怎麽样?」她想听听他的说法是不是只是客套。
「漂亮、聪明、健谈、有趣、不拘小节、还有真实。」
「真实?」她不懂他所谓的真实。
「你抽烟、你喝酒、你会大笑、你不会隐藏原来的自己。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完全就做你自己,一点矫揉造作都没有。所以我说,你很真实。」她有一点点吓到,但其实康妮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故意包装自己,她喜欢当她自己,喜不喜欢接不接受,那是他家的问题,她根本压根不在乎。
「那你真实吗?」康妮反问他。
「我不虚假,至於真不真实,你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了解我。」他留了一个空间或机会给彼此。算是高招。
「有机会的,我先睡了,我是迟到大王,没睡饱醒不来。」
「晚安。」他似乎有一种舍不得挂上电话的感觉,但她还是很乾脆地挂上电话。
康妮平静的心湖似乎被吹起一阵涟漪,有一点乱,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