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疾飞而过的猫头鹰几乎有上百只,每只猫头鹰脚上似乎都紧抓着超过平常负重的报纸。看着一只一只的猫头鹰飞过他头顶,哈利只是疑惑着,想说大白天就着麽明目张胆,麻瓜难道不会发现吗?
今天不知道有什麽大消息?他心里是这样想的。片段的话语偶尔会飘进他的耳朵,听到的都是—
『黑暗组织,不会错的,人家说的都是黑暗组织。』
『没错,是他们的功劳—』
哈利没时间停下脚步听个仔细,反正到了办公室,他也就能看到报纸了。
只是消息慢人家一步的感觉真的不是挺好的,早知道预言家日报就应该要多定一份…今早的那份被提早出门的荣恩带走。而他,哈利波特,一个不知情的正气师只是满脸好奇,赶忙在魔法部大厅穿梭,想要硬挤上一台电梯。
号外!号外!
『不能说出名字的那个人』终於彻底消失了—
「什麽?」哈利猛然地停下脚步,不知情的正气师以为他听错了。他回过头来望着那个送报的小孩—瞬间,错过了电梯。
「小巫师,你刚刚说了什麽?」
在魔法部里穿梭的送报小童,愉快的停下脚步,他咧着嘴笑开了怀,「波特先生,你早啊!没订预言家日报吧!要不要临时买一份啊!今天有重大的好消息喔!让人难以想像的喔!」小童神秘兮兮地说道,看上去十足像个精打细算的小小生意人。
「那给我一份。」哈利有些哭笑不得,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银西可,「小鬼,你还真会做生意啊!剩下的,不用找了。」
「谢谢—」小童开心的递上了报纸,在向哈利鞠个躬後,又欢喜的沿着魔法部的大厅叫卖。
错过了电梯,又得要等到下一班。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哈利乾脆低头寻找标题,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新闻,能让今天的巫师界起了一阵不算小的波澜。第一眼看到的头版标题—
『不能说出名字的那个人终於彻底消失了—魔法界的新英雄,跩哥‧马份亲手埋葬了魔法界长久以来的忧虑。』本报记者丽塔‧史讥的特别报导。
这是怎麽一回事?哈利的脑袋轰轰作响。如果有人在这时注意到他,一定会以为哈利被石化了。
「嗳!你也看过报导了啊!」跟哈利一同等电梯的大胡子巫师对着他身旁的另一个女巫说道。
女巫点点头,手肘下夹着报纸,「他们都说是马份家的新继承人杀死那个人的—那个人不知道是中了什麽怪咒语?一瞬间,就再也不会呼吸。人家都说,那个人就这样死了。」
「不知道那是什麽魔法?」大胡子巫师偷偷的用着更低的声音说道,「我看马份家的那个少爷,一定是用了他们习以为常的黑魔法。这样看来,还是黑巫师有用,比起正气师追缉了几十年,除了那个彼得‧佩迪鲁留下的一根手指,什麽也没有。」
那个大胡子的巫师并不知道身旁这个跟他一同等电梯的年轻人是谁,当然也不知道那年轻人就是正气师。只是他跟女巫的闲话家常的耳语,悄悄地窜进哈利残余的听觉。这是真的吗?
哈利忙着翻看全开的报导,想要找到更多的消息。在还没看完整篇内容之前,哈利已经懒得多看一眼丽塔‧史讥对跩哥‧马份的歌功颂德。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得话!
如果这件事是事实的话。
那麽…知道第一手消息的应该是正气师,而不是看那种荒诞不羁的报导,哈利急忙卡到电梯口,硬是挤了上去。
二楼—魔法执行部。
今天的魔法执行部,似乎比往常更加肃穆,通常这楼层虽不至於人声鼎沸,但也不该像今天这般诡异无声。在越接近正气师总部的时候,哈利发现,人群几乎是挤到正气师总部的门口,看来也是有不少想要来关切的巫师和女巫。
而正气师总部的那道铁闸门,今天反常的拉下,只开了旁边一扇大约一人高度的小门,那小门把手上面,还挂着一块闪着魔法光辉的牌匾—『非正气师及魔法部一级主管禁止进入』。光看就知道那是下过咒的,想关切的人群只是不断地抱怨,却没人真的敢去开那扇门,毕竟可没人想要中了正气师的咒语。
一阵乒乒乓乓,只见哈利终於推开了拥挤的人群,他急躁的推开了门,又像是有山怪追赶般的砰地关上门。
一个中年正气师从报纸後面探出头来,莞尔一笑。
「哈利早啊!」他看了哈利手上拿的报纸,「啊!你也知道了。」明白他心急的心情。
「这是真的吗?」哈利扬了扬手中的报纸,迫不及待的问。
「好像是。」那正气师指了指艾佛恩的办公室,轻声的说:「魔法部里所有的大人物,都在里面。」
眼神随着那正气师指的视线看了过去,哈利点点头。
「这次好像是黑暗组织的功劳。」
「黑暗组织?那不是专属於黑巫师的团体?」哈利问。他可没忘记正气师前一阵子,也把拥有黑巫师背景的巫师,做一个彻底的调查。而这一调查下来,才发现食死人必定是黑巫师…可黑巫师却不一定是食死人;而且黑巫师通常对巫师血统的定义,是特别严苛与偏激,通常这就是埋下整个魔法世界不能和平相处的主要原因。
那正气师耸耸肩,「是啊!反正就是听说他们亲手解决了那个人。那个人的屍体是由黑暗组织的人亲自送来的。」凑近哈利的耳边,用更小心的姿态说话,「听说昨晚艾佛恩一接到消息,就赶来魔法部了。夫子还特地派解咒师过去检查,看看有没有可能是喝了变身水的代替品,结果真的证明是那个人没错。方才还听说夫子已经赶紧派人用魔法火化了…可能是怕那个人突然复活。」
满脸的不可置信。
哈利压根不相信佛地魔只需要一个咒语就能被解决。要是佛地魔真是那麽脆弱,二十年前就不会造成那麽大的恐慌…他的父母也不会就那麽容易死去。哈利不由自主的摸着额头上的疤,仍是有些灼烈的刺痛—佛地魔要是死了,他的疤痕应该不会疼痛才对。
他偏着头瞄了同事一眼,像是以为他会再多向他说些什麽消息,但那人没有开口,於是哈利只好自己继续问下去。
「佛地—」看到眼前的正气师不由自主的皱了眉,他及时的住了口。就算这件事是真的,这个名字依然不是人人都能够接受的。
哈利急忙的换了个说法,「我说,那个人怎麽会这样就死了?他不就是这世间最可怕的黑巫师吗?怎麽黑暗组织有能力杀了他?而且之前情报不是指出,黑暗组织就是佛地魔的手下。」
「对啊!这就是艾佛恩先生想不通的地方。」他摸摸下巴有些凸刺的胡须渣,看着摀着疤痕的哈利,「怎麽?你觉得这个消息怪异吗?」
哈利表情严肃,却没作答话。
「原来你也这认为。」那正气师挑高了眉,像是找到知音般的含笑赞同。
他悄悄地把哈利拉到一旁,接着把刚刚知道的消息,一字不漏的转述,「你也知道黑暗组织的最大支持者就是跩哥‧马份。刚刚夫子好像有收到马份派人寄来的猫头鹰,他要求魔法部里开放更多的名额给黑暗组织的成员。我看经过这件事,艾佛恩先生很难坚持下去…搞不好,再过几天会有黑巫师来当正气师。」
「黑巫师当正气师?」哈利揉揉疤痕,有些意外。
「你看,这感觉像不像是一种预谋?昨晚事情一发生,艾佛恩先生就马上写了信给邓不利多校长。看他写信的模样,非常凝重—看样子,夫子这次好像不打算放过正气师了。」
「现在喔!除了保证是自己人以外,谁都不能相信了。」那正气师将报纸折叠起来,叹了一口气。
一时之间无法掌握话中含意的哈利,微微征着。
「谁也不知道会怎样?以前我们老是将食死人跟黑暗组织划上等号,而现在跩哥‧马份证明了黑暗组织跟佛地魔是没有关系的。这样,间接的指责了我们正气师的办事不力和乱扣罪名。」
哈利点点头很是明白,方才在过来的途中,他就已经听到一些魔法大众对正气师的耳语微词。
眼光注意到,角落里始终沈默的金妮。当跩哥‧马份的名字不断地被提起,她会有什麽心情?尤其他们过往的一段爱情,总让白巫师的她扯上些微黑巫师的阴影,哈利默默地叹口气,很想为她围起一道光罩,将她隔绝在一切的耳语之外。
「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看,我们正气师迟早会加入几个黑巫师了。正气师里面有着黑巫师…唉!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看着猛摇头叹气的正气师同事。
暗暗地收回总是注意金妮的目光,只是莫名地,见她的眼泪翻落,心里有些不舍颤动…莫非她是在为佛地魔的死去伤悲?那个曾经是她生命中昙花一现的朋友。看着…看着,慢慢地,他的眼睛也跟着她迷蒙了起来。
﹡﹡﹡﹡﹡﹡﹡﹡﹡
『隐藏的隐藏书』出错了吗?前日方才由『隐藏的隐藏书』得知跩哥可能出事的讯息,怎麽可能今日会出现这般的新闻?邓不利多不解的拿出那本书,再一次的证实,那个红色的斜叉,并没有因为今日的新闻而消失。
他是曾经期盼过『隐藏的隐藏书』出错。可是在预言家日报的背後,难以忽略的是具有黑暗组织背景的巫师,一个一个扬起象徵胜利的手。
如果跩哥所领导的黑暗组织(属於黑巫师的团体),真的能将佛地魔彻底杀害,他心中难以抹灭的恐惧不会与日遽增。
邓不利多仔细的阅读着艾佛恩来的信,又将报纸重看一回。
头版上,刊登的只是跩哥半边的侧脸,这让邓不利多瞧不清他眼神里真正的灵魂。
年迈的长者手中端着储思盆,呆坐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不断地轻摇着过往的记忆,又不断地思考叹息…直到现在,他依然抓不出这段失去联络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他难以预料的的事?
到底有什麽怪异之处在他预测之外?盆里的银光不断地晃动,记忆不停地翻转,储思盆无法对邓不利多提出解答,有得只是一些印象深刻甚至觉得疑惑的过往。
或许是太难相信跩哥成为英雄人物的事实吧!说实话,邓不利多并不是质疑那个孩子的能力。只是那个孩子即使有成为英雄的本事,却从来不是预言中的人物。毕竟预言中真正指出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哈利波特,绝不是跩哥‧马份。
从来都不显老态的邓不利多,难以思考出真正的解答,他那象徵智慧的银白色的长须,却在瞬间黯淡到有如蒙尘的明珠。
「邓不利多教授?邓不利多教授?」
麦教授轻推一下杉木的门版,有些为难的在门外轻唤着。
其实,她也不愿那麽一大清早就来扰人清梦,只不过有一个硬闯霍格华兹的家庭小精灵,坚持非得要在这个时候来见邓不利多。原本她打算叫飞七安排闯入者多等待一些时间,至少礼貌上,也要等到初阳东昇,但在拗不过多比的请托下,她只好答应带着那个闯入者来见邓不利多。
有些被惊扰一般的邓不利多,瞬间从深沈的思考中醒来,刹时恢复了他明亮的眼眸,垂垂老矣的长者,又有些恢复了原有的强者光采。
「米奈娃吗?请等一下。」他将外泄银光的储思盆重新放回有着拉门的橱柜中,对着门外说着。
没有他的邀请,米奈娃不会主动冲进他的办公室。
邓不利多很明白这一点。只见他没有使用魔杖,而是不慌不忙地拾起落在地上的『隐藏的隐藏书』。劳动有助於平稳思绪,他默默地将手中的本子重新放回书柜。再回到书柜的刹那,记事本又变成了透明状,好像这本子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我已经醒来了,进来吧!米奈娃,那麽早,有事吗?」他背对着清晨拜访的访客,一边将有些凌乱的书排列整齐、一边问到。待他回过身时,才注意到麦教授身旁站立了一个家庭小精灵,有点眼熟的家庭小精灵,却记不起何时曾经见过他。
「不是我有事,是这个家庭小精灵坚持要见你。」麦教授指了指在她身边的家庭小精灵,「他硬闯霍格华兹的大门,还找来多比请托我,坚持非得这时候见你不可。」她好心地自动省略飞七追捕这只家庭小精灵时所发生的惨剧。
这只家庭小精灵胀红了脸,在二个巫师四只眼睛的注视下,显得非常扭捏不安。
乌比紧张的朝着麦教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教授夫人,真的对不起,乌比非常对不起。可是乌比真的有非常非常的急事,一定要找邓不利多教授。」
他慌乱地摇着头,急急地说着:「乌比不是故意要找夫人麻烦,乌比是只乖巧的家庭小精灵,也很清楚家庭小精灵该遵守的法律,可是乌比真的有急事、真的有非常非常大的急事。」紧握着小拳头,不断地加重语气,彷佛正做着天理不容的事…这是乌比第一次主动离开马份大宅,虽然这是以前主人的交代,可是总觉得违反了家庭小精灵原有的『天职』—不准离开伺候的家庭。
乌比是一个多麽熟悉的名字!跟多比的发音几乎相近。
「乌比!」邓不利多平静的念道。顿时,他神色一凛,想起多比原生的巫师家庭,也在此时想起了曾经在何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邓不利多举起了单手,制止了家庭小精灵紧张的滔滔不绝,他心平气和的朝着家庭小精灵点点头。接着,转向麦教授:
「米奈娃,我想我必须好好的跟乌比谈一下。你能为我们准备几份三明治吗?最好再多一壶咖啡和一壶牛奶,我想我们的小客人肚子应该也饿了,会想吃些东西的。」
看着邓不利多凝重的态度,麦教授忧虑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即使邓不利多没有解释,她也了解这个家庭小精灵必定带来与危险或是死亡有关的消息,没露出犹豫或是好奇的神色,她反手就将办公室的大门关上,留下邓不利多与家庭小精灵两人的独处。
「邓不利多教授,乌比…怕。」家庭小精灵乌溜溜的大眼睛环视着周遭环境,过大的双耳因恐惧而不断地颤动着,「乌比会担心。」
望着惊恐不已的家庭小精灵,邓不利多点了点头,了解了家庭小精灵的含意。无论在外面的世界或是马份家的宅院,属於黑暗的密探总是无孔不入,让眼前这只小小的家庭小精灵惊恐万分。
他走到窗户前,密密的关上厚实的窗,默念了几句旁人无法听得清的咒语。接着,又从空中变出了一张完全适合家庭小精灵大小的软垫座椅。
「乌比,你可以放心说话了。我已经在这个房里施了『静声咒』,我们的谈话内容,除了你跟我听得到以外,其他人即使在这房间里面,也无法得知我俩谈话的内容。」他慈祥地指了一下小小座椅,露出个让人放心的笑容,示意这个小客人安心地坐下。
乌比抬头看着邓不利多大人和善的模样,紧绷的情绪稍稍的松弛。他乖巧的爬上这张专为他准备的小小软垫座椅。
一开始邓不利多并没有朝着乌比发问,他只是看着坐定位的乌比,彷佛在寻找最适当的问语一般,在短暂的沈默下,他终於开口:「乌比是马份家的家庭小精灵吗?」
乌比点了点头,自我介绍:「乌比从母亲那一代,就为马份家庭服务。这辈子,从来没主动离开过大宅。」他慢慢地低下头去,「除了这一次。」
「那是有人交代乌比要来的吗?」邓不利多柔声的又问。
乌比看着这名伟大的巫师,又是点了点头,「主人清醒那次交代过。他要乌比发誓一定要办到,所以乌比要遵守对主人的诺言。」
「那跩哥现在是安全的?还是已经出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邓不利多安静地说着。
「教授。主人他…他已经不在了。以前跩哥主人交代过…当乌比发现主人不是主人时,要赶快来警示教授…还有卫斯理小姐。」乌比眼里慢慢地凝聚出泪水。
主人…不是主人?心神有几秒的不安,莫非又是那个咒术?邓不利多忙将那个可怕的猜测排除,或许…只是,被人控制而已。
「你的意思是,跩哥被人操控吗?」
乌比摇摇头。
「乌比,不要慌。你告诉教授,这种情形多久了?我是说佛地魔企图占据跩哥的身体多久了?好好想想,认真的告诉教授。」邓不利多的神情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勉强的镇定。
如果时日未久,或许还有得救…过去,他也曾在哈利眼中,看见了佛地魔的阴影…那次结果,虽然牺牲了天狼星,但还是成功的驱逐了佛地魔。
「不是可以解咒的巫术。主人他已经来不及了,他消失了…真正的他消失了。」乌比激动的说。
然後,在邓不利多恳求的眼光中,他低下头去,专心的数着指头,一次、二次…十四次…
「好多好多次,乌比真的数不出来了。」以前很多时候,他都会发现主人眼里有些怪异的光影,当时虽然疑惑,却没能及时发现那是一种预兆。
乌比歪着头看看邓不利多教授,像是希望他会说些什麽,但教授没开口,於是它继续说了下去:
「这次回来的主人完全不对,跩哥先生的气息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空气中,乌比完全闻不到属於跩哥先生的气味。以前的主人回来,虽然偶尔会不太一样,可是这次回来的主人好恐怖,外表虽然仍是跩哥先生的模样,可是…有好几次…乌比总是感觉到血腥的气味、一种蠢蠢欲动的血腥味道。」
邓不利多神情阴郁地点点头,有种绝望在心里浮现。他大概明白了…佛地魔不过是将旧有的躯壳,拿出去演了一出好戏。
在明白了跩哥成为英雄人物的背後原因,心下隐约察觉到一件可怕的事实…佛地魔竟然没为自己保留了後路,除非他有了绝对的把握跟完善的计画。
他双手扶着椅背,颓然地靠坐在扶手椅上,勉强自己冷静的听着。
「是乌比的错。乌比以前有发现几次不对的地方,可是都没有警告主人。」他默默地掉着小小的眼泪,很内疚的慢慢说道,「主人一直不准所有人踏进他的房间,乌比不敢违逆主人。之前的最後一次,乌比终於不顾一切地踏进主人的房间,替主人赶跑了…不能说出名字的那个人,那时候乌比就确定知道主人发生了什麽事了。」
「那次主人还跟乌比道谢,说是乌比救了他,让他自己能够意识到他发生了什麽事。那夜,主人的笑容好温柔,是乌比第一次看到主人好的一面…」
事到如今,乌比再也隐瞒不住了。
「乌比…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乌比好後悔没早一点跟主人说…早知道,乌比就不应该怕会受到处罚,而迟迟不跟主人说他怪怪的地方。如果我早一点说的话,主人一定可以想出解决的办法。」断断续续的抽咽声,慢慢地转成了豪豪大哭,「是乌比的错,这一切…都是乌比的错。」
他懊恼的搥打自己的脑袋瓜子,总是不断地怪自己懦弱胆小,才会害死了主人。
邓不利多用着他淡蓝色的眼眸看着乌比,最後视线移到地上,有些垂垂老矣的疲惫姿态,不经易的悄悄浮现。
乌比的自白远超过他能想像的范围…是长久以来的阶级让人产生了隔阂,如果能早一点发现,如果乌比能早一点提醒,或许这个悲剧能在发生前一刻停止。
而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来不及了。
「也许这是跩哥的命。」邓不利多无力地抓住了乌比的手,制止他不断地自残行为,忧伤的说:「这不能怪你。乌比已经算是有勇气的家庭小精灵了…乌比是邓不利多教授见过第二勇敢的家庭小精灵。」
彷佛邓不利多的称赞是一种过沈的负荷,乌比抓着教授的手,微微颤抖。
「乌比对不起主人,乌比明明对不起主人。主人虽然没怪乌比,可是乌比知道自己有错,乌比应该被送进『奇兽管控部』接受审判才对。」小小的拳头又是一阵乱打,而邓不利多又温和地抓住他的手。
乌比低泣的泪珠难以停歇,「主人还说,那个不能说名字的人这次下的黑魔法跟上次不同。锁心术没有办法抵抗,只能拖延…主人说,因为他们的血液是自然相通的,所以这样的结果是迟早的事。」他好後悔直到最後才发现跩哥主人温柔的一面,主人用他自己特有的方式来降低家庭小精灵的罪恶感。
「乌比曾经要主人去找哈利波特,可是主人总是拒绝…他说,传人跟守护者的血,天生就是彼此
呼应,跟哈利波特那种因为勉强而产生连结的血液不同…那个人可以真正的活在主人身体里,而且不用离去。」乌比打着哆嗦。一想起家里面随时存在的其实就是黑魔王,他浑身发抖。
听了乌比的自白,邓不利多的唇变得麻木而冰冷。真正的罪人…或许,才是他吧!
当初他赌的就是传人跟守护者的血,以为有这层关连,佛地魔不会伤害跩哥的性命…但他太轻忽了,以致忽略了传人与守护者的血液,是一种能够产生共存的媒介。
尤其他们之间存在着世间某一种仇恨,那是一种即使一方有心修补,也无法得到另一方真心原谅的仇恨。
「我竟然忽略了佛地魔长久以来的执念…」脑海中浮起的是储思盆里的小小金妮,邓不利多竟然没有注意到儿时的金妮总是强调的那句话,『汤姆,从来没想过要杀死我,他太寂寞了…他只是需要我陪着他。』
原以为那只是儿时金妮的一厢情愿,而今确有几分印证的道理。
终於明白盘旋心中那股不对劲之处是什麽。
跩哥不愿接近金妮曾经喜欢过的哈利波特…难道,佛地魔就愿意接近跩哥?
如果佛地魔是那麽地在乎金妮,如果佛地魔始终对跩哥充满着妒意…那麽传人跟守护者的血…在佛地魔眼里,将会变得不值一晒。
许多邓不利多原本不甚注意的线索,终於证实了…他太相信自己了,以致於他也犯下了过於武断的错误。
从来不认为佛地魔会对跩哥用到这种咒术,毕竟马份家族是佛地魔的守护者,邓不利多一味的以为佛地魔不会自断守护者的血脉…如今…他下错了这一盘棋,赌输了跩哥那年轻而聪明的生命。
「我竟然没有相信金妮的话!证据摆在眼前,我竟然还愚蠢的忽略。」邓不利多不断地喃喃自语,他闭上眼睛,把脸埋入布满皱纹的十指间。
事实的真相远比猜测更为痛苦。是他!亲手给佛地魔送上守护者的生命,如果…让跩哥守在霍格华兹里,或许他还有能力保护这个孩子。
「教授大人…」
突然传来的说话声,邓不利多回了神。他懊恼地放下双手,想起现场不是只有他一个。
「这个…这个,是主人当初写过的信,说是要交给教授的。」他从枕头套的怀中抽出一卷厚长的羊皮卷,执行主人过去曾交代的任务,这是他唯一能为主人努力做到的事。
「还有这里有一份奇怪的地图。主人说交给教授,教授会明白的。」
「地图!」邓不利多虚弱地喃喃重复。
他忧伤的接下用跩哥生命换得的情报。那是哪一区的地图,不用看,他大概也已经知道。「乌比,你记的…跩哥他最後一次清醒时,还有说些什麽吗?」
乌比摇摇头。「主人没说什麽重要的话。最後一天,他要出门前,只是问乌比,黑巫师难道都是坏人吗?乌比到现在还是不懂主人当时问话的意思。」
邓不利多楞了一下,蓝玉般的眼眸透露出沈痛且哀伤的讯息。跩哥真正想说的是这句话吗?跩哥真正的含意是否正在指责他?是否正在指责这个以白巫师为首的不公平世界?
他不及细想,只是摊开了这封厚厚的羊皮纸,看着跩哥年轻而有劲的字迹…一段年轻光辉的生命,就这样在这个晦暗不明的时代里葬送…而造就这个事实的邓不利多,几乎就是那个推手。
半月型的眼镜背後,老人沈痛的懊悔,他慢慢地看着跩哥的一字一句,久久不能言语。良久,邓不利多缓缓地说了话:
「乌比,教授认为…跩哥是想告诉乌比,不是所有的黑巫师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的白巫师都是好人。一个人的好坏,是要用心去感觉。」邓不利多低下头,哀伤的眼睛里带着逐渐缓和的情绪,他弯下膝盖,面对着乌比,和蔼的问了句:「乌比以为你的主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乌比平视着眼前这个伟大的巫师,泛红的眼眶里,有着流不尽的眼泪,「乌比认为主人是好人…虽然主人名义上是个会让人恐惧的黑巫师。」
邓不利多慈祥的点了点头,站起了身。「跩哥要是能听到你这麽回答,一定会很高兴的。」
「会吗?主人会开心吗?」乌比伸出脏兮兮的手,抹了抹眼泪。
邓不利多走到窗前,拨开厚重的帘,看着窗外逐渐东昇的朝阳,缓缓地说:「会的。他一定会高兴的,在天上的他,一定很高兴乌比是这麽认为的。」
﹡﹡﹡﹡﹡﹡﹡
烈日当头,寒风却异常凛冽。
爱尔兰山区里的隐晦之地,是个易守难攻的黑暗堡垒,它终年云雾缭绕,隐藏起许许多多黑暗世界里不欲人知的秘密。邪恶堡垒安坐在北岭之颠,飘扬的骷颅旗帜在云海中一扬一隐,骷颅上的魔眼是侦测的密探,层层的保护着统治黑暗的王者。
黑巫师的领导者高坐在属於他的领域里,安枕无忧的享受着操弄白巫师的乐趣。看着魔法部东南西北的追缉,却始终遍寻不着的黑巫师的根据地,他笑了又笑,十分享受敌方的愚行。
失去了真实的跩哥‧马份,他依然能将黑暗帝国一把撑起。没有了佛地魔那种让人闻之丧胆的名讳,他做起事情来,真得更加的有效率,甚至比起以往更能快活地在公开场合出现,尤其现在的他,可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英雄人物啊!
俊雅的脸皮笑了笑,竟让看得人不寒而栗。不知从何时开始,跩哥的身上已经习惯带着一股让人轻颤的魔性。
现在的黑暗帝国再也跟佛地魔扯不上关系了。
呵呵!笑意总是不断地从嘴角扬起,明明黑暗帝国的行事与思想跟十多年前的佛地魔与其党羽所做的几乎相同,但却能让一般人接受、甚至死心塌地的支持…其间的差别,只是两者作风不同而已。
当年的佛地魔时代—最兴盛时期,食死人不过百名,在恐惧笼罩下,人人俯首称臣,却依然兵败如山倒。而今,黑暗帝国没了佛地魔的名讳,却更能狂扫整个魔法世界,失去了恐惧当依归,反而让更多的巫师与女巫真心的投入—这是让内心为佛地魔的他,最始料未及的部分。
恐惧不足以成事…那是小家伙一直反对他公开行事的理由。当初以为是小家伙怕事的藉口,而今讽刺地想起,还真有几分道理。
以往佛地魔跟食死人时代所做不到的事…都由过往真实的跩哥‧马份一手促成,跩哥‧马份的贡献真的不可小觎。在心里不禁着实佩服…那个小家伙在某些地方,真的有他以前所做不到的事。
但,跟以往一样,现在还是有些麻烦…那就是正气师的虎视眈眈。
﹡﹡﹡﹡﹡﹡﹡﹡﹡
当跩哥‧马份改以鹤唳风行的姿态狂扫魔法世界後,正气师顿时对黑巫师紧张了起来。追缉佛地魔的党羽变得不再是最重要的事了…反而是调查拥有黑巫师背影的巫师或女巫,成了正气师唯一追缉的重点。
当初正气师们不放在眼里的小小黑暗组织,现在却俨然成了庞大的黑暗帝国,甚至与魔法部旗鼓相当。他们收罗了所有黑巫师的成员或是同情黑巫师遭遇的巫师和女巫,还有一些有食死人嫌疑却不再跟随佛地魔的人。
现在黑暗帝国的领导者—跩哥‧马份,成了正气师最头痛的人物…一个明明邪恶且巧诈,却没有任何犯罪的事证的人。
如果他曾施过不赦咒、如果他曾谋害过人的性命…或许阿兹卡班就够他受的。但,跩哥‧马份没有…他狡诈的有如狐狸…一个把柄都没留下,甚至还成了大众眼里的英雄人物。
魔法执行部通往正气师总部的长型走廊上—
来人是故意挡住了正气师主管的路。
「艾佛恩,夫子想要问你调查黑巫师是什麽意思?」来者口气不甚和善。
艾佛恩冷硬的看着来人,语气颇为不善:「又是你们,夫子是已经被金子蒙蔽了眼睛吗?还是你们还嫌黑巫师送的金子不够多。」
昨天还公然称兄道弟的朋友,今天似乎都成了敌人。以往的言谈,是知道他们那群人对黑巫师是采取比较友善的态度,可从没预想到会有今日公开支持的地步。
对他们而言,表明黑巫师的立场似乎不再是一件可耻的事,或许是起因於黑暗组织逮到佛地魔的功劳吧!艾佛恩嫌恶的想起,其实最初的一切,都应该归因於邓不利多与正气师部门所支持的『排黑条款』没被顺利通过…这都要怪眼前这批早已被金子腐化的部门与上司。
「你当我们都是能用钱收买的吗?你忘了那个人是谁收拾的吗?」
那人有些受辱的神情,他环顾四周,发觉没人注意这边後,方才抓着艾佛恩的长袍衣领,低声的说,「做为黑巫师并不是什麽罪恶的事,而黑巫师本身也并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你们的想法。」
艾佛恩低瞪着那人不肯松开的手,同样也是低声的说道:「问题是黑巫师的想法与黑巫师的支持对象。不是所有的巫师都轻贱生命(当然是指轻贱麻瓜的生命),也不是所有的纯种就比人优越。一个人的权力跟地位凭藉的应该是他的能力,不是与生俱来无法更改的血液。优秀的麻种并不是少数,纯种也不是每个都足以让人引以为傲。」说完,他拨开那人无礼的手。
「你还真顽固!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谁才是对的,我们的领导者一定会让你受到教训的,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看到,你带着你那群正气师摇尾乞怜。你们这些纯种的叛徒,简直是有辱祖先加诸在你们身上的荣耀。」
艾佛恩眯起精锐的眼,「刚刚那句话我回送给你,对於彰显荣耀的定义在你我之间各有不同。你们最好记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领导者是谁!劝你们最好行事小心一点,不要有什麽把柄落入我的手中。」
就在两人口角之际,突然听到一阵吵杂声。一只猫头鹰飞向艾佛恩,停在他的肩上,而信封签口印有霍格华兹的校徽。
那人刻意瞄了一眼,不怀好意的说:「你们再不认清时势,迟早会跟那个疯癫老头一起被淘汰。魔法部迟早不是你们这一批人所能掌控的。」
「在那之前,你们最好先顾好自己。」
在艾佛恩说完这句话时,那人满脸怒容,悻悻然的离开。
艾佛恩的视线落在那人的背影……不知从何时开始,魔法世界几乎是悄悄地、诡谲地分成了两大系统—黑巫师象徵的黑暗帝国与白巫师所代表的光明世界。中立的人们丧失了立足的点,无论是哪方的人马,只能两大系统各选一方。原本尚能和平相处的巫师,似乎到了不是朋友就是敌人的诡异气氛。这种挑拨人心的分化方式,总有几许佛地魔式的味道,一想起佛地魔…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魔法部里纯粹是白巫师系统的应该就属正气师。还好有邓不利多的坚持,夫子在收了几封邓不利多寄来的咆哮信後,终於让了步。让魔法执行部维持原有的传统—只录用拥有白巫师系统的人,或许应该更明确的说,都只录用对黑魔法、黑巫师、佛地魔、食死人深恶痛绝的人。
正因为如此,正气师成了光明世界的扞卫者,也成了崇尚与麻瓜世界和平相处的代言人。当然巫师界里想跟麻瓜和平相处的人很多,但…持有不同意见的,也是很多—就如同刚才那人。
艾佛恩拿着邓不利多刚刚派猫头鹰送来的信,深深的叹了口气,对於魔法界的沈沦,无限感慨。
﹡﹡﹡﹡﹡﹡﹡﹡
「哈利和金妮,你们二个下一秒,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事态紧急,准许你们在魔法部里使用现影术。」艾佛恩一踏进魔法执行部,就威严地对着正气师专属的徽章下达指令,一点也不管他们二个人是否在执行公务。
「收到。」二个人的声音不约而同的自徽章中传出。
在艾佛恩扭动门把,踏进他专属的办公室时。一眼就看到他们二个人一前一後的现影在这房间的角落里,而当他们现影的同时,魔法执行部马上接到来自安检中心的警告—『魔法执行部西区,非法使用现影术。』
「真麻烦。」艾佛恩咒骂了一句。他按下门边的一个金色按钮,手摇发话听筒,「他们是得到允许的,等一下我会写个报告书过去。」
「好的。安检中心收到了。」略微僵硬的女声由发话听筒中传出声音,伴随着羽毛笔登记的沙沙声,隐约听到安检中心的对话—「没错,是由艾佛恩先生亲自允许的。」。
等到对方挂上听筒後,艾佛恩招了招手。哈利和金妮相视一眼,朝着艾佛恩迎向前去,他们俩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什麽事这麽紧急?紧急到要用现影术?」哈利疑惑地问道。更何况,他跟金妮可不是同一组的搭档,会是什麽情况,需要将他们两人同时召回?
显见金妮也是一头雾水。她可是丢下丽纱一个人在爱尔兰山区『闲晃』—这说错了,是蒐集情报。
通常读心者不太需要离开办公室,不过由於那方传出的声音实在太过微弱,因此才让金妮与丽纱决定到当地去倾听。
虽然『藏心』的魔药已经上市,(『藏心』是一剂能隐藏心里声音的魔药)但药剂的配方尚不到量产的地步,因此有能力购买的巫师也不算太多。
而且,多接近地点一些,听到的情报也会更多吧!基於这样的理由,这两个读心者,他们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黑巫师出没的地点,小心的探询人们心里想要隐藏的秘密。
当然在锁灵环封锁下的金妮贡献不是太多,但她也能由第六感得知—那个山区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在那里多站一秒,心下的恐惧就多增一分。不论是树还是风、甚至是山泉河水,她都能在空气中感受到怒吼,一种极度排斥白巫师的怒吼。
「爱佛恩先生,你要说的事情会讨论很久吗?」金妮在艾佛恩开口前询问。眼下,她有些担心起一个人落单的丽纱。
「什麽事?」
「如果会拖延一段时间的话,我想先召丽纱回办公室。她一个人在爱尔兰北区…那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
「什麽…你们跑到爱尔兰北区!」艾佛恩脸色刹时紧张了起来,「邓不利多正要跟你们讨论的就是那个地方。」
「邓不利多?」哈利温和的脸下,又有些疑惑的神情。
「先不说这个,我先召回丽纱再说。」艾佛恩急忙的拿出正气师的臂章,「丽纱…丽纱,在吗?回应我。」口气里的不安与担忧,跟方才召回哈利跟金妮威严的语气大不相同。
「嗯!我在。什麽事吗?艾佛恩?」臂章里传来丽纱平静的语态,让他悬着的一颗心安了不少。
「丽纱,先回办公室吧!有事。」
「好!我马上回去。」
待听到丽纱挥魔杖的咻咻声,艾佛恩方才肯将臂章的通话功能结束。只见金妮和哈利两个人互换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又静静的等待着。
艾佛恩没注意到他们两人眼波的流转,他顾自地从口袋抽出一只怀表,对了一下时间,「还好,还有五分钟。」
艾佛恩将邓不利多随信件一起寄来的港口钥交给哈利。
这个纸片?哈利拿在手中,着实不解。「什麽五分钟?」
「那是港口钥。邓不利多要见你们两个,港口轮会在五分钟後启动。他有些事情,要你们两个知道,所以希望你们等一下马上出发。」哈利点点头,没有异议。
邓不利多要见…金妮落寞地垂下眼,有种死刑被宣判前的无奈。「我能不去吗?由哈利去就可以了吧!」
哈利投以疑问的视线看着金妮。
「不行。他要你们两个一同到齐。」艾佛恩想也不想的拒绝。
「他要我们这次不要使用魔法部的呼噜网。」他继续压低着声音说,「魔法部里有太多黑暗组织背景的人,如果在中庭使用呼噜网,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哈利明白的点头,他走向金妮,在她耳边用别人听不见的耳语问着,「你怎麽了?」
她摇摇头,没说出原因。却迟迟不肯伸出手,一同握住那张小小的纸片。忽然,金妮感觉到一双手从她身後绕住了她,她知道那是哈利的手。
哈利的手紧紧地握住金妮的手,一同拿着那张小小纸片。
「好了!准备…」艾佛恩安静地说,「三…二…一…飞。」
一阵熟悉的触感,由肚脐後方勾起。说真的,除了飞行扫帚跟现影术以外,哈利真的不是很喜欢其他的旅行方式。
他偏头看了金妮一眼,只见金妮正在一个混着色彩和声音的漩涡里打转…他不知道她手里的颤抖,是怎麽回事。只是他紧紧地握着,不想再轻易放开。
﹡﹡﹡﹡﹡﹡﹡﹡﹡﹡﹡﹡
没预警的,两只脚突然落了地。晕头转向的金妮,尚未从漩涡中稳住,又险些重心不稳,只见她的膝盖微微一弯,差点硬生生的跪了下去,幸好有哈利在身旁,一把搂住往前倾的她。
「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旅行方式。」
「看得出来。」哈利撑住她大半的重心,浅浅地笑着。
在她抬起头察看时,正好看到邓不利多坐在宽大的书桌前,等着他们的到来。
「邓不利多校长。」他们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邓不利多点了点头,微笑着。「还好你们准时过来,我真怕你们无法到达。」
「有什麽事情,需要我们效劳吗?」哈利问。
「应该是说,我叫你们来,是要分别告诉你们两个人各一件事。」邓不利多的眼神,由注视着哈利转而探向金妮。
「可是这两件事又彼此有所关连,所以我决定将你们一同召来。」邓不利多平和的说着,「但关於第一件事,我还是想先徵询金妮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有其他的旁听者,那就只能先请哈利到外面稍待一下。」
「教授,不用了。我想你可以说了…我早就知道那个跩哥,应该不是真正的跩哥,跩哥或许已经死了吧!我决定接受真相,所以我就过来了。」
哈利一阵微讶,他用眼神询问邓不利多校长,只见校长大人凝重的点了点头。终於明白她颤抖的手,是为了什麽!
「其实,在校长没找我来之前,我还能勉强抱着一丝奢望。但在校长说要见我之後,我就知道心里失去的声音,不是我遗失了…是真实的消失了。」金妮平静地说着。
哈利当然清楚,金妮那半调子的读心术,只能用在一个她所在乎的人身上。原本温柔的脸上略过一丝阴影…紧握住金妮的手,慢慢地有了些不敢握住的怯懦。
终於明白…那天,金妮无言的眼泪,是为了谁…不是哀悼佛地魔,而是为了那个马份,一颗心缓缓的沈了。即使他努力掩饰,却仍躲不过邓不利多清楚的目光。
「以前不论距离多远,我都能隐约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无论是快乐、悲伤、还是复杂。即使我不是个尽职的读心者,可是关於跩哥情绪的波动,我自信还有感受的能力。可是,从某一天起,无论我再怎麽倾听,都搜寻不出跩哥的心跳…那个有着跩哥真正灵魂的心跳,我竟然遗失了。」
或许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依靠,金妮的眼神寻向哈利,他的温柔微笑,让她有勇气面对邓不利多想要告诉她的真话…其实,当邓不利多说想见她时,她就知道心里失去的声音不是因为她对跩哥的死心或是放弃,而是源自於一种真实的不存在。
…那是她不敢来的真正原因。似乎,一旦宣布了跩哥的死亡…连远远看他一眼的偶然,都将变成今生无法实现的遗憾。
「即使只是一个封住天赋的读心者。你倾听的能力,依然能让人感到讶异。」邓不利多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而後站起了身,走向金妮。
「金妮,你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对的。」邓不利多慈祥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过,我要跟你解释的并不是跩哥死去的事实,而是会造成他死去的原因。」
两人的视线集中在邓不利多身上。
「…因为这一切始末,我有必须对你解释的责任…那的确是我的责任。」邓不利多说。
金妮迷惑地看着邓不利多教授,而後者则是在片刻的静默後,终於语带歉意地又说:「因为是我亲手将跩哥推到佛地魔的身边,是我要他潜在佛地魔身旁取得我方所需要的情报。是我要他为你着想,不要把你卷进危险风暴中。」
「为什麽?」金妮一愣,「当初明明已经抉择过了,为什麽还要这样做?」她平静的问着,那平平的语调在哈利耳里听来,却有着勉强压抑的沈静。
邓不利多闪过金妮直视的目光,避而不答。他只是从长袍袖中取出一只方形木盒,默默递给她。
「你跟跩哥的爱情,结束於他依附佛地魔那天…他会这样做的真正原因是,为了要保护你。」
那是乌比送来要交给金妮的物品,邓不利多不想乌比离开马份大宅太久,让人起疑心,因此决定由自己转交。金妮颤抖着双手打开盒盖,里面有着数封他无法寄出的回信还有一只半旧不新的表,那只表…是她今生唯一送过他的礼物。
她静默地垂着视线,像是在数着这几封泛黄黯淡的书信。
跩哥的回信…是一封接着一封,是在学校的她千等万等也等不到的回音。那时的他并不是忘了她,而是无法传达!
金妮半掩着脸,勉强平静的眼,终於还是落了泪,一颗颗地落在羊皮纸上,打湿了那些熟悉却早已乾凅的字迹。
「跩哥…」
那个离别的冬天,跩哥清楚地让她看到他手腕上的黑魔印记。
那时候的他,是用什麽样的心情勉强推开自己?
「为什麽?」金妮喃喃地问,并不期待得到回答,但她却听见了邓不利多的声音给她答案。
从刚刚就一直沈默的邓不利多终於说了话。他接续着方才避而不答的问题,慢慢说道:「因为跩哥认为,佛地魔迟早会找上门。他认为他与佛地魔之间的拉距,迟早会波及你…他不要你涉入危险中,他真正的用意是要保护你。可以忍受与你分离的痛苦,他也要保护你。」
「而我则是利用了他一心想要保护你的心情。」邓不利多沈重的补上一句。
或许是邓不利多的这句话止住了金妮的眼泪,只见哈利跟金妮不约而同的睁大眼睛。那一瞬间,哈利相信他从金妮的眼里看到的是,写满了对邓不利多的不谅解。
「为什麽?」一股恨意从金妮脑中并发,「你怎麽能让他去接近『那个人』?既然明知道跩哥会有危险,你怎麽还能故意让他接近『那个人』?」
「因为我从不认为佛地魔会伤害跩哥。」邓不利多沈重的回答,「我始终认为跩哥想得太过多虑。我一方面对他的疑虑嗤之以鼻、一方面又非常需要他在佛地魔身边。所以我利用了他对佛地魔的疑虑,勉强让他去监视佛地魔。当然,他一切的出发点只是为了让你远离危险…所以,他只能选择与你分离。」
邓不利多刻意的停了几秒,看着金妮。「而我则是另有考量。当然我认为佛地魔不会伤害跩哥这种话,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跩哥跟佛地魔本来就是守护者与传人的关系…就长远的历史而言,马份家几乎代代都是以守护传人为己任,除了跩哥,他做了不一样的选择,这…你是知道的。」
「但是就算这样,也不会影响守护者的使命,使命是一代一代流传的。我理智下的认为,佛地魔不会断了守护者的血脉…至少在没下一代守护者出现前,佛地魔不应该做出这种不利传人的决定。」他沈沈的叹口气,「但我错了。我思考的方向出现了重大的瑕疵。我没考虑到佛地魔心里的另一种情感…在我认为他已经失去人性之後,他竟然还保留着那份情感。」
金妮愕然,无法答话。
这一瞬间,她无法怪罪邓不利多,邓不利多眼里流露的悔恨不是虚假的。而跩哥呢?她长久误会的心上人,竟然也是凤凰会成员,那一个总是以保护她为己任的凤凰会成员…她就这样误会他,直到前一秒。
或许…最大的错误,是源自那本日记。如果生命中没有那本日记…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出现。
「现在的那个跩哥,不是变身水造成的後果。佛地魔选择寄宿,他完完全全的取代跩哥,只除了灵魂。」邓不利多翻开报纸,指着燃烧着佛地魔屍体的画面,「所以他可以将旧有的躯体交出去,重新给自己一个新生的生命—他为自己创造一个不会让人恐惧的生命。」
「如果真是寄宿,爱人的心与被爱的心是能够拯救自己的。」在一老一少各自失魂的背後,哈利反而平静的说道,「那是我当初能够从佛地魔手中逃出的原因。」
听到哈利的说词,金妮猛然觉醒,她的心燃起了一线希望。
「没有用。」邓不利多摇摇头,「传人与守护者的血恐怕已经重叠了。而且天地间,跩哥的魂魄似乎已经全然不见了。」他连六芒星阵法都用上了,依然寻不到属於跩哥的灵魂。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不论是邓不利多还是哈利,没人发出半点声音。只见金妮坐在铺着红色地毯的阶梯上,无神的眸搜寻着窗外有些黯然的天,以为会在某扇窗,看见了跩哥透明的身影,或许还会听见久违的懒洋洋语调说着,他也是凤凰会成员的话语。
可是—什麽都没有。
哈利心疼的靠了过去,温柔地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金妮的头发。那抚摸着头发的手腕,环抱着她的肩膀,女孩没有靠向他、也没推开他,只是一径看向窗外,接受他这种善意的温柔。
「那我呢?有关於我的事,教授现在能说了吗?」
邓不利多犹豫的没有接话,他看看始终无神的金妮,总觉得在这孩子面前说起跩哥,有些残忍,尤其接下来要谈及的还包括她曾经的朋友。
「金妮,请你体谅,原谅了我这个老头子所犯下愚蠢的错误。」邓不利多深深的点头,为过往的武断,他满怀歉意。
「教授,不用在意我。」无神的眸,终於再次聚起生气。
金妮抬起晶亮的眼,「我是正气师也是凤凰会的成员,生离死别本来就是在预测的范围。至少,凤凰会成员的牺牲,都是意义非凡的。」说得这般洒脱,心里却依然充满着异样复杂的情绪,悔恨、痛楚、惆怅、迷惘,这些东西像烟一样弥漫在她的心里,怎样也无法散去。
「好孩子,谢谢你。」邓不利多歉然地说着,换来金妮看似无力却勉强挤出的笑花。
他走了过去,慢慢地说着,「跩哥最後一次所带来的消息,就是能够让我们顺利穿越北爱尔兰山区,那是黑暗世界的大本营。」
「那地方不好走。很多正气师去探过,都还是迷失在山林里…要是麻瓜在那里失去方向,恐怕会死去吧!」哈利说。
「所以有特殊的方法跟密道。」邓不利多接续着,「那座山只接受黑巫师的血统。因为你跟佛地魔之间曾有的连结,所以能够由你安抚山林不安的情绪。可能还需要你提供几滴血液,给同行的正气师护身。」
哈利点点头,这不成问题。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邓不利多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出,「我想应该还是要让你知道。到了正式决战的那一天,离预言的时机也会一并出现。」
哈利凝视着邓不利多的长须,差点忘了曾经有过的预言。在这办公室,这是第二次,他跟邓不利多谈及预言。第一次在听完预言的时候,他跟邓不利多各自沈默好久…久到後来,他都忘了,自己当初是怎麽走出那办公室的。
那次之後,他跟邓不利多教授,都十分有默契的不谈及。但是彼此都很确定,谁都不曾忘过那天的谈话内容。
两者无法同存於世…那是预言的最终一句…他记得很清楚,却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月亮这时已经完全的升起,邓不利多的办公室笼罩在银白的月光里,他陪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各自沈默,甚至还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今晚你们就好好的在霍格华兹过一晚吧!什麽事都不要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两个孩子无力的站了起来,跟随着带领他们的家庭小精灵。
邓不利多远远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哈利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个即将上场的勇士,而金妮呢?乍看纤细脆弱的灵魂,却也有他难以想像的坚强。
…未来的日子里,在与黑暗决战的时刻之前,他不知道还有多少让人伤心的事情会发生。
邓不利多推开了窗子—遥远的北方,有厚重的云正在聚集。
有点暴风雨前的宁静,正在缓缓酝酿。邓不利多睿智的眸光看得到,崔老妮预言许久的战争即将到来,眼神慢慢循向走下阶梯的哈利—他命中注定的一役…每百年一战的黑白巫师对决。
这个世纪会是由谁取得胜利?没人敢确定。那个答案…即使是看穿天启的人马,也无法由星象推知得到的未来。
邓不利多只能期盼、衷心的期盼,象徵白巫师的哈利能够接续他1945年曾经有过的荣誉—击败属於这个时代的黑巫师。
﹡﹡﹡﹡﹡﹡﹡﹡
金妮被分配到一间天花板挑高的豪华房间。装潢就不用说了,连学生居住的宿舍都极尽温馨舒适,这种专供给贵宾居住的房间自然是温暖奢华。房间宽敞,装了玻璃的窗户很大,落地窗的高度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几何图形的窗框镶了彩色琉璃,窗外则是宽广的露台。
不知是邓不利多的贴心还是无意,他给了金妮一个面向湖泊露台的房间。
霍格华兹的湖泊—总是学生情人们习惯漫游的地方。包括当初的跩哥与金妮。
无事可做,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邓不利多的解释。
今晚,是一个无风的夜。她开了窗,传来湖水的味道。
金妮抱着木盒走过露台,靠着栏杆茫然的望着月。月亮斜斜的挂着,即将沈入天上黯然的深海。属於深海的颜色是无尽的蓝,是她心底想抹却抹不去的蓝。
盒里,一封一封的信,是她从未收过的言语。她垂下视线,一张接着一张,每一行、每一字,都有她过往的眼泪和他无悔的刻骨铭心。
那个笨蛋。忿怒和哀愁一起袭上心头,如果不大声喊叫,眼泪恐怕会掉了出来。可是,她决不会为那种笨蛋哭…宁愿忍着,也不要为他哭。
「笨蛋—跩哥,你这个大笨蛋。说什麽要保护我,我看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笨蛋—」看完一页,她迁怒,瞪着暗蓝的天,以为天际会有他隐藏的透明身影。
又一页!写满的是他阐扬不尽的思念。哼!是他的自作聪明。
「信!算什麽?你没寄给我,写再多也没有用。」打开木盒,有些任性地将那百余封的书信,一尽倒在地上。
「就算你是为我好、就算跟你在一起我会有危险,可是你也应该问过我。你没问过我、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力,就帮我做了决定,你以为这样,我会感激你吗?你休想!」金妮动也不动的握着栏杆。
「对!你休想。你不要以为我会为了曾有的误会,跟你道歉…我不会的。」语气依然忿恨,但紧握住栏杆的手,却逐渐地有水滴了上去。
彷佛看见跩哥透明身影的嗤笑,她忙着否认。
「这不是我的眼泪,是大鱿鱼将湖水溅了上来,不是我为你哭的眼泪,你不要误会。」
透明的身影有在笑吗?她看不到。霍格华兹里的幽灵不少,可是她却看不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静静地啜泣就不算掉眼泪。
「我真的没有为你哭,你这个混蛋。」
寂静的世界里,总是,没有人回答—忽地,彷佛是隐忍不住,金妮突然放声的大哭。在外人看似坚强的背後,一个人的她,此刻却哭泣得像个孩子。
「你连道别的话都还没跟我说,我连我爱你都来不及让你听到。你怎麽就可以自己决定要走?你怎麽可以自己决定?我还没亲口跟你道歉…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就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
哈利立在布幔後,举止无措。看着心里的女孩,那麽强烈的思念一个不存在的人,他不知道该不该站出去安慰那个泪人般的孩子。在布幔遮掩下,他心里的眼泪也是这样流下来。
「跩哥,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这一次,女孩终於说出真心的话。而天空依然沈静地,没有回答。
一只熟悉的温暖大手轻触她的脸颊,将流下脸颊的东西温柔地拭去。
「…就算你没亲口告诉他,他也会知道的。」
轻轻拍着她面颊的手心好温暖,她知道那双手的主人是谁的!金妮没回过身,只是一味的注视着遥远的黑夜。
「跩哥真的会知道吗?」
「会的。他一定会的。」
身後的人给了她在乎的答案,金妮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谢谢你…哈利!」
平静无波的湖,呈现出闪闪发光的银色,哈利凝视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这湖好像一面宽阔无边的不规则大镜。突然,想起了儿时曾经看过的一面镜子,那是一面高达天花板,非常气派、壮观的大镜子…『意若思镜』,一面可以用来反映出人心底最深沈、最迫切的渴望。
这一刻,哈利想起他曾经利用过它,来看到自己未曾谋面却怀念已久的亲人。
「金妮,你那麽想见跩哥吗?」他突然这样问。
「是的。我想见,那怕只有一次也好。」金妮依然背对着他,双手握着木头栏杆,远望着某一定点。想得竟是,如果她能融入黑夜,那该多好。
哈利察觉到女孩忽然垫起了脚尖,一瞬间有种黑夜抢去女孩的错觉。
「金妮。」一个跨步上前抓助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环在怀中。
「咦?」她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里。
「如果你能答应我只看一次,那麽我就带你去见跩哥。」明明心下十分不愿,哈利却还是这样说。
「什麽?」
「答应我,见过之後,再也不要试着寻找。因为那不是真实的…它只是显现出我们的盼望。如果你看了之後,朝朝暮暮只想活在虚幻的梦境里,那就不要去看了。」
听到哈利这麽说,金妮抬起头来,紧抓住他的长袍衣领,「你真的能让我再见他一次?」
「是的。不过那个反映出来的是虚幻的,所以你要答应我不会沈溺其中。」
「虚幻的也不要紧。只要一次就好,只要让我再看他一眼就好。」
哈利点点头,温柔地托起她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往三楼走廊走去,寻找那面曾经给他短暂快乐的镜子…即使,他极力掩饰对她的情感,但总无法放任她一个人流泪…他也能牺牲,做到不亚於马份。只要女孩能停止眼泪,哈利可以忽略心里那种阵痛的感觉。
他带着金妮走在这漫长的走廊上,如同学生时代偷偷溜下床的顽劣学生,只不过这次,他们不用躲着飞七,不用刻意披着隐形斗蓬。
好不容易在千变万化的楼梯间,找到了一扇挂着紫萱花的画。哈利停下脚步,在一片四处盛开的紫色花朵中,他看到了唯一的一株白花,那白花下隐藏的把手,就这样让他悬开了。
推开了门。
这面镜子还是如同印象中的一样。哈利是在偶然的机会里发现它的存在,而他也遵守着对邓不利多的承诺,不试图找它,只是…他又很巧合的发现它的存在。
当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他就看到金妮张大着眼睛、摒神凝视。
哈利知道她看到了。
「过来坐下吧!今晚的夜很长,可以让你看很久。」他柔声的说道。刻意放低语调,不想太惊扰沈浸在美丽幻想里的金妮。
托着她的手,慢慢地在镜子前面坐了下来,金妮也跟着在他身边盘腿而坐。
她将头微倾的靠在哈利的肩上,满足地看着镜子里的跩哥和自己…他们在共舞,在闪着透明光辉的水晶大厅共舞,那个场景很熟悉,是生活了七年的霍格华兹大厅,那场舞会看起来就像是『三巫斗法大会』的晚会,因为镜子里她看到花儿‧戴乐古和喀浪,只不过她的舞伴由奈威换了跩哥…而且他们还相处融洽、舞姿飞扬。
现实生活中,她从没跟跩哥跳过舞…难道,这是她心里最深沈的遗憾?
那次的『三巫斗法大会』,她才三年级。三年级时的她,还不知道未来会跟一个叫跩哥‧马份的讨厌鬼扯在一起…要是当时知道了,她或许会有勇气跑去邀请跩哥陪她轻舞一曲。
不过,总觉得会招他白眼的机会比较大。
虚幻的梦想很美,让她唇边勾起笑意。而镜子里的跩哥也总是对着金妮微笑。
「哈利,你说这面镜子叫什麽?」
「意若思。」哈利温声回答,依然是轻柔语调,「它能让人看到一直希望的事情。曾经有人告诉我,只有最快乐的人,才能把它当成一面普通镜子,而反射出真实的自我。」
「意若思…这名字好美。」金妮微笑说道。美丽的名字有着跩哥与她共舞的画面,她可以就这样看一整夜,一点也不会疲倦。
「可是,真的有人能把它当成普通镜子吗?」她笑问,眼光总是舍不得移开镜面。
哈利想了一会儿,微微一笑,「可能有吧!」
他没有告诉金妮,他在镜子里看到得是什麽!其实,他看到的就是真实呈现的他跟金妮。镜子里的金妮靠着他的肩,浅浅笑着…而他也是这样凝视着。
或许这个画面是他最深沈的愿望…也或许是此刻的他,真的变成了最快乐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