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裸露的岩壁现出了两个身影。
披着斗蓬的男人站立在岩石上,眼瞳慢慢的印入站立在他眼前那张俊美而妖异的脸,这是他年少时期的模样—为了保留住永恒的青春,他付出了近七十年的折磨,可惜到现在他竟然得换付躯体,才能换得钥匙一次温柔的回眸。
从来没想过,他得要放弃原生的自己才得以接续和钥匙之间的情份,世间没有佛地魔王不能获取的东西……包括感情;即使感情是佛地魔王一点也不需要的东西,但世间只有他不要的权力,没有人能不要他。
高空上的风强劲刺骨,一阵风而过,吹掀了原本遮蔽面容的斗蓬,不受压制的金发自在的随风飘逸,看起来就像於天际燃烧的金色火焰,他张开手臂迎风,感受如针毡般的痛楚。
唯一他重视的人,最终竟是选择离开,对他而言,其实那也算是另一种程度的背叛…习惯地扬起
弥漫着淡淡魔性的笑弧,人在越痛苦的时候,他越是会笑。
…那是一个总让钥匙看不顺眼的坏习惯。
脑海中忆起的是了解他的钥匙…那时,十一、二岁的她总是带着童稚的嗓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瑞斗应该改,不要老是在不开心的时候,笑得越开怀,这样好奇怪喔!』他总是以摸摸小孩的头颅结束这个话题。
『哪时候,你才会真心的笑呢?』小孩又问。
『等你长大时……』记得,十六、七岁的瑞斗是这样回应他的钥匙。
是跩哥!是跩哥这个小家伙在他不存在的年代,窃取了他视若珍宝的钥匙,否则钥匙也不会有不同的答案……是他!是这个可恶的家伙!
钥匙没有错,错的是拥有这付身躯的人,乍看之下冷峻的蓝眸突然闪烁出凌厉的红光,让人不寒而栗。
佛地魔王没办法赢得钥匙的心,这是身为王者最难堪的答案,为了赢…王选择了寄宿—寄宿在这个让钥匙悬心的男人的身体里;一种危险但龌龊的巫术,却也是唯一能改变钥匙看自己眼光的方式…如果他是跩哥…如果跩哥就是他…红发女孩独特的深情眼光会一直看着…看着…。
寄宿的咒术在施咒的过程是异常疼痛的,但在经历过无数次痛苦的变形後,这种痛楚变得甜蜜且绵长,像是一条无形的丝线绵绵的系着心头上的女孩,让这微酸的痛楚逐渐变得不再难忍,没由来的又是一阵骨肉分离的疼痛,属於跩哥的意志突然开始反抗了起来!
「这个小家伙…」
呵呵!他略微赞赏的轻笑…小家伙真的很努力、很顽强,就连在这种无意识下,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对抗。小家伙还有多少能力与他抗衡?不用捻指计算,就能约略知道小家伙法力的消退几乎已到了尽头,那麽认真的反抗,就只是为了想要保有最後一次清醒的机会。
难得的,一时的善心大发,就当是最後一次的仁慈吧!毕竟小家伙也曾认真的为黑暗帝国谋划过,为了跩哥曾经的尽心,佛地魔停止了占据的意志,任由思绪再度被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只是短短几秒钟的转换,妖野的气息瞬间由跩哥身躯窜出,回笼到岩壁上的红瞳少年,在跩哥回复意识的瞬间,少年黯沈许久的红眸再度充满着生气还有诡魅。
像是有某种东西从身体里窜过般的难受,跩哥游荡於天地之间的意志,似乎是找到了归属,费尽心力才得以回到这付受到束缚的身躯里。他虚弱的趴在岩石上,闭了闭眼,有种活生生的灵体,勉强的陷入这不属於他的身躯里的错觉…这明明是他的躯体,却逐渐地排斥他、甚至不接受他。
披着斗蓬的男人张开疲惫的眸子,抬起澄蓝的眸直视着高高站立在岩壁的少年…如果不是佛地魔最後一秒的自动出让,他的魂魄还能回到这付身躯吗?唇角下意识的勾出讥讽自己的笑…佛地魔,最终还是强者;而自己竟然是在浑然未觉的情况下,一步步踏进他苦心经营的阴谋。
彷佛是注意到跩哥过於放肆的目光,少年慢慢地移了脚步,刻意让茂盛的枝叶遮住他阴柔俊俏的脸。
背着光,魔魅的嗓音响起,「你的身体不好,何必勉强来见我,有问题我自会去庄园找你商量。」阴滑的声音自少年口中缓缓流出,乍听之下的嘘寒问暖,在跩哥的耳里莫名的化成一股让人轻颤的寒意。
跩哥咬了咬下唇,强打起几乎耗尽的体力。
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连最自然不过的呼吸,也变的细碎而紊乱…打心底起的寒意渗透了知觉,让斗蓬下的面容煞是惨白。以後他还能回到这付属於他的身体吗?双目一直锁定在眼前那张俊美却略嫌阴柔的脸孔,明白以後恐怕再也没那个苏醒的机会了!
属於跩哥的灵魂会消失还是沈睡?他不知道。只知道,不管是哪个选项,下场都只有一个,佛地魔要定了这付皮囊,而他再也无力抵抗。
「长久以来,你就是这样打算吗?」一直以来,想问佛地魔的就是这个……接受早已做过抉择的他,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吗?
「打算?我能有什麽打算呢?无知的佛地魔王能打算什麽呢?又有什麽能瞒过马份家的继承人呢?」少年故做无知的笑了,淡淡的笑里却隐藏着几许嘲讽的意味。
「别再故意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跩哥低吼,「我早就注意到我身体不寻常的状况了……就算你有心想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过,那就不该故意忽略到那些能让人察觉的小细节…」他指着佛地魔颤抖道:「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让我发现…一直以来你都计画要让我发现…这不是你的不小心,是你故意要证明我是多麽愚蠢,不要再把我想得那麽愚蠢。」
「愚蠢?你怎麽这麽想我。」少年反问,他似笑非笑地走出茂盛的枝叶,眼睛里隐藏的岁月与深沈,在瞬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佛地魔王从不轻视你的能力、你的智慧,他从不认为一个能从他手中抢走珍宝的人愚蠢。」
跩哥一征,瞪着他。
「果真你一直在乎的就是这件事。」
他心里的恐惧成真,俊雅的脸沈下,「就算你有了这付身体,她也不会再相信了,我和她早已经分手了…而且,我也娶了潘西。就算她心里对我在怎麽留恋,金妮也不会再接近我了,正直如她,她不会再接近已经有了妻子的我了,你死心吧!」
「死心?你竟然叫我死心?你知道吗,最没资格叫我死心的人就是你。」无数的波动闪过眼底,最後他习惯阴柔的嗓音,竟有些哑声说道:「你把我看得太浅了,你以为的感情并不是纯粹属於爱情的成分,你以为我非得要掌握住她,才算得到快乐吗?如果你这麽想我,只能说你了解我太少、想我想得太浅…这七十多年岁月的执着,不是你这种年轻不知世事的孩子所能理解的。」
「就算你娶了潘西、就算你跟她分开,她心里的声音还是只听得到你、她的眼光依然只肯追随着你,这种痛苦你能理解吗?我花了近七十多年的岁月,换来的只是她的惊鸿一瞥,我要得不只是那一瞬间、我要她的眼光就像看你般的看我…即使她无法在我身边,我也要她在远处看着我,一直一直看着我。」
当这认知一触及心中最深处的秘密时,佛地魔森冷的眼底竟有几抹痛楚。他不是非要钥匙不可,只是他要她原本温柔的目光、一种眼里只有他的神态…当初,他是钥匙的唯一,而今…她却连看他一眼都会发抖。
「虽然,你娶了潘西这点,着实让我意外了些。」他轻哼了一声,「不过那也没什麽,只不过让计画麻烦了一点…那一个白痴的女人,很好解决的。」佛地魔摆了摆手,好像潘西只是一只小苍蝇,随时都可以让她消失无踪。
对於潘西的未来,跩哥并没多加理会,甚至也懒得再多听一句,依他对那个人的理解,他能明白那个人所采取的手段。
只是,在他真正开了杀戒之後,以後让人闻知色变的恐怕不会再是消失已久的黑魔王,而是跩哥‧马份…一个曾经是自己苦心布局的黑暗帝国、一个能让人平和接受的黑暗阵营…他努力已久的黑暗与光明阵营并存的世界,似乎成了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佛地魔并不是一个只想在黑暗与光明之间寻求平衡的人,跩哥能预料到,黑暗与光明之间的对峙,会在他彻底消失之际,迅速的浮出台面而趋於白热化。
「你在想些什麽?」佛地魔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只是看他的样子有些古怪,随口问问罢了,他不甚在意的又说:「原本念在你的功劳上,我是可以对你很宽容、很宽容的…要不是你抢走了我的东西,我也不至於这麽严厉对你。」当然,跩哥明白佛地魔嘴里所谓的宽容只是让他死得痛快些罢了。
「我知道,在你当初愿意饶过我第一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对付我。」澄蓝的眼总是无所恐惧的面对着佛地魔,「我早就明白,当年选择放过我,并不是出自你的真心。你对我那次的宽容,是你尽力要给她的最好礼物…迟早这个礼物你会收回的,我早有预感。」
佛地魔哈哈大笑,「你老是喜欢自以为是的懂我,可是有些时候你猜中的心事还真的会让我吃惊呢!」他停了笑,低柔地说:「真不愧是誓死守护史莱哲林传人的马份家族…要这样解决了你,还真会有些心疼呢!」
忽地,又似乎想到了什麽,话锋一转,「你知道马份家的第一代—威林‧马份是死在什麽人手里吗?」
跩哥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所隐藏的含意。
「是萨拉札‧史莱哲林。」佛地魔看着跩哥惊讶的模样,有些占了上风的快感。
「他在威林‧马份立誓要後代永远守护史莱哲林的传人的时候亲手杀了他。」他白了跩哥一眼,总觉得他和他跟第一代的守护者与被守护者有几许相像。
跩哥沈默不语。
混乱的记忆真正记得的不太多,只能依稀记得马份家族的第一代的选择,而且也曾经听父亲说过…威林‧马份选择守护霍格华兹的真正原因,就是为了一个葛来分多的女孩,那个如昙花一现般的葛来分多血统污秽了黑巫师家族引以为傲的血液,长远以来的历史只有最初那个不一样的女主人…即使女孩是纯种。
後来的第一代是怎麽死的呢?儿时曾听老一辈的叔伯说,是场意外。好像是制作魔药时,不慎引起的爆炸。而女孩的去留呢?听说,最终还是因为不见容於黑巫师的家族,让她永远离去,留下来的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传承着属於黑巫师的子嗣。她…最终葬在哪里,没人关心,而这段过往似乎就这样成了历代马份家族永远绝口不提的禁忌。
「想起来了吧!你们马份家族总是逃避不谈的过往。没人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大家都当是意外!甚至,你们家族也总是以为是意外。」佛地魔冷冷的说着,「其实,威林‧马份心里应该有数,他背叛了萨拉札‧史莱哲林,迟早就应该用血偿还…即使刚开始萨拉札‧史莱哲林饶过这个背叛的弟子,但无论多久,他最终还是得偿还。」他不怀好意的浅笑,意有所指。
虽然,数代以来马份家族都是史莱哲林最大的支持者,可总会出现一两个浅藏着背叛因子的叛徒…就好像眼前的跩哥。
「後悔了吧!」尖锐的笑声开始有些刺耳,「没错,你後来是回到我的阵营了,可是我绝不会忘记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佛地魔王怎能容许拒绝?你拒绝了佛地魔王,就该为曾经的拒绝负责。」尤其跩哥还偷走他心中的珍宝,是他始终耿耿於怀而不曾出口的理由。
新仇旧恨一股脑涌现,「原本一个索命咒对付你是最简单的方法,可是你的身体我另有用处,而且佛地魔王无法饶恕你、无法让你用那麽简单的方式结束…我要让你恐惧,要你一点一滴的注意到自己的消逝,而无能无力。」他望过去,总期待能在跩哥脸上看到一丝恐惧的快感。
冷冷地,跩哥别过了脸,「我知道你的目的…这也是我不得不选择回到你身边的原因,就算我在霍格华兹的保护下,你也会用尽手段摧毁我。」其实,就算他不曾说出口,他也相信佛地魔必定清楚…在他心中最深的恐惧就是怕会连累到金妮。
「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对我曾有的选择後悔。」跩哥虚弱的声音再无以往的傲气,但桀傲不驯的眼神却依然盛气凌人。
佛地魔有些嫌恶的看着他,极厌倦小家伙的这种眼神,那种自以为是的眼神,看得他打从心底不悦。
「不会後悔吗?真得不会後悔吗?」莫名地,佛地魔笑得好狂,「夜深人静时,你的思念是假的吗?只能躲在人群背後看着她是假的吗?就算…就算她再也不看你,那种焚身的痛苦是假的吗?不会後悔…好个不会後悔…就为了这个不会後悔,我要你付出超越你所能承受的代价。」他厉声的说着。
「你说的是你自己还是我?」跩哥虚弱的脸色惨白,长久以来身心的折磨,已让他对自己的生死看得极淡,佛地魔的威胁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至少…我曾经幸福过。不像你,你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承认,处心积虑要寄宿在我这付躯体里,为的是什麽?为的就是,你不敢用本来面目去面对金妮,你无法接受她不爱你的事实,甚至她连你爱她这件事,她都不知道…」
不待跩哥说完,佛地魔抽起了隐藏在袖中的魔杖,直指跩哥的眉心,「你胡说。谁说钥匙不爱我的?钥匙不是不爱我,是你趁我不在时,偷走她的、是你蒙蔽她的心…她最早是我的…最早,她是只在乎我的。」
「呵呵…你终於肯说真话了,果真这一切早有预谋。」跩哥静静的说着,「之前就对你肯再接受我,产生过很大的疑惑,不只是你怀疑我,其实我也再怀疑你。」
「既然你早就怀疑了,又何必一劲地往死亡里钻?」佛地魔笑了笑,跩哥的多疑的性子给了他绝佳的机会,「怪只怪你的警觉太够…你如果好好的待在霍格华兹,或许我附加在你身上的厄运不会那麽快到来…也或许,还能拖上个10年或20年,毕竟邓不利多那个老家伙身体还挺硬朗的。」
佛地魔摇了摇头,「可惜的是,你太爱护钥匙了,你怕你多跟她在一起一些时间,会加深我对她的怨恨,又怕你我的这场风波会让她无辜的扯进,或许,你还怕我会用伤害她的方式,来逼迫你吧!」佛地魔仰天而笑,「…我真的很感激你自以为是的了解我,要不是你的多虑,我哪会有这样绝佳的机会。其实,这一切都要谢谢你。」
「呵呵!怪只怪你估错了我对钥匙的执着。你总是一味的维护她,总以为我必定会伤害她。其实,我会恨、真的会恨…不过,恨的那个人是你不是钥匙。她有权残忍的对我,那是佛地魔王给她的特权,而你…没有…我的追随者本来就不该背叛,尤其是自诩守护的家族更不该抛弃原有的责任。」刻意的顿了口气,看着跩哥,「而你背叛了。」
猛地,跩哥一凛,无惧的眼顿时满是意外。
错了!原来一开始他就料错了,跩哥心跳如鼓,这一刻终於得到了他总觉不对劲的答案…原来…原来…是自己让陷阱成形的、是他的多疑,让陷阱成形的。
长久以来,一直以为跟她分开,是保全她的方式…原来,那个人从来就没有想要真正伤害她,佛地魔只是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以她为饵的姿态,原来…真正的饵是自己。
哈!哈!跩哥麻木地笑了出来…原来,这一切,是他料错了方向…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他错了!真的错了…这一次,他不仅输了…还错得彻底。
佛地魔藐视地看着笑到卷曲如蝼蚁的跩哥,厌恶的看着他那已然失了神的眼睛,跩哥那无神的眸远比习惯地傲然的目光,更让他打从心里厌恶。
「你父亲应该了解背叛者该有的下场,可惜他心软,对你这唯一的子嗣下不了手。他不知费了多少心力,说服你重新回到我方的行列,以为这样或许能挽救你吧!又做尽了一切能让我满意和彰显你忠贞的事情,我猜…他一定也以为只要你和帕金森结婚,我会高兴吧!」他嫌恶地捻掉长袍上不小心沾上的昆虫,正如接下来想要对待他的方式,「唉!你们这种人啊…明明不笨,却总是做尽蠢人的事。」
跩哥涣散的眼逐渐凝聚。
他那看似严厉的父亲…近来,几乎誓同水火的亲子关系。原来…淡淡地有点懊悔曾有的态度,心里慢慢清楚的呈现,父亲金白的发色下,依稀添了几根真正的白发。
父亲…他在心里忏悔着。
「我跟你们这种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有能力,而且残酷。从来不会被那种不实际的东西给牵制住。」佛地魔抿着嘴笑,「就算钥匙不想见我、不爱我,我也会变成钥匙想见、想爱的那个人。」
「我以前总以为我们两个人很像,现在,我终於知道我跟你是多麽的不同。」突然,在那个人面前,跩哥勾起真心的笑意,第一次在洞悉人性这方面,承认自己输给了佛地魔,「我败得心服口服…你真的很了解人性,完全洞悉了我的弱点。」
「呵呵!小家伙,你的话我可是越来越不明白。」佛地魔皱了皱眉。
跩哥紧闭着眼,後悔曾以为两人之间的共鸣,甚至…有一阵子,他还认为他和佛地魔之间是因为血液里的共同呼唤,导致两个人都爱上同一个女孩。
他摇了摇头,「我很高兴,原来我并不是那麽无可救药,虽然我的心是黑的、我的血是冷的,但…我跟你真的是不同的。你总爱说我是你站在阳光下的代表,其实你错了!你永远只懂得掠夺,你以为取代了我的身体,她看得就是你。呵呵!光这一点,我们就不一样。对我而言,只要她幸福,我就会快乐,就算她看的是别人,就算给她幸福的人不是我,我也愿意祝福。」跩哥坦然地说。
佛地魔不屑地看着,祝福?那是什麽词汇?他轻哼一声,「那是失败者才会说得话。」
「我知道你会这麽想。我很高兴发现,我跟你终於有不一样的地方了。」慢慢地,跩哥阖上了双眼,平静地接受他早已预测得到的未来…他很高兴,在死前的这一刻,他真的很高兴。因为,他也有一点点好人的样子、一点点属於白巫师善良的气息、一种好像当初波特愿意成全的错觉,这样的好人模样,让他产生了一种很接近金妮的味道…很接近、很接近的味道。
不解的佛地魔不予理会,他骄傲地昂起了头,慢慢举起了刻着蛇纹的魔杖,一阵炫光闪过,跩哥的魂魄难以克制的受到撞击,终於脱离了躯体,意志消失於天际。
他的身体垂下。未久,红瞳少年也跟着倒在岩壁上,再度站起的是跩哥的身体,他慢慢的走向红瞳少年倒下的地方,捡起了佛地魔专用的蛇纹魔杖…魔杖是认主人的,而他就算外表是跩哥的模样,也只能用跟哈利波特有着相同出身的魔杖。唉!他轻叹了口气,魔杖的缺憾—那是一个即使用了别人的身体,也无法掩饰的缺点。
慢慢地解开跩哥披在身上的斗蓬,噬人的魔性如排山倒海般的冲出,他扬起诡异的笑,澄蓝的眸再度泛着血性的眸光,隐隐约约地、一闪一灭地…蓝瞳背後有着难以隐藏的诡谲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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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色出奇的沈默,一抹透明的身影如流星般的划过天际,缓缓地在洞穴屋的上空转了几圈,方才降落在两支弯弯曲曲的烟囱中间,透明如蝉翼的身影恍若轻烟般的穿过屋顶,理所当然的找到了他今生最执着的地方。
魂魄在那扇破旧木门前轻移着脚步,其实他是可以用飘的,直接飘到女孩面前…只是他不想总是跟女孩不一样,如果用走的,可以让他跟女孩多接近一些、多相像一些,他愿意。
试图像人类一般的转动门把,偏偏透明的肢体怎麽挥都碰不到那个半旧的门把,才不过几个时辰的光阴,现在的他竟然连个门把都转动不了。
无奈地,轻烟般地穿过木门。其实,心知肚明…无论怎麽假装,魂魄都是无法碰触实体的,哪怕只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他也无力使它飞扬。
踏进这间小小阁楼,熟悉的气味扑鼻,瞬间他就知道他找到她了…女孩永远不会知道,尽管她身上没习惯擦拭任何特殊的香精…但,他总是可以在她的周围感受到属於阳光的氛维,那不是任何人工香精所能比拟的。
均匀的呼吸声显示床上的人是熟睡的状态,透明的魂魄无声无息的靠近,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女孩,意外地发现女孩的一个小秘密—原来,女孩是习惯蒙着头睡觉的…魂魄泛青的脸露出淡淡笑意,一抹出自真心的微笑。
女孩长长的发丝倾泄在地面,她的身躯背对着他,让他看不见她美丽的娇颜。没看到女孩的正面让魂魄的心有点失落,他轻轻的靠坐在女孩床边的地板上,想要握住一撮如红霞般的美丽发丝,却…总是一再发现自己再也握不住任何东西了。
「如今,我变成这样了…本来应该保护你的双手,如今却连一支魔杖也挥动不了。」他看着自己透明泛着珍珠白的手,无限感伤,「到现在,我还是没能将真相告诉你。总以为自己是为了你牺牲了一切,到後来我才发现,这原来只是我的自作聪明。」
他只是一颗棋子、一颗乍看之下有用,事实上却没用的棋子。
零星的片段记忆交错着…邓不利多的请求、父亲苦口婆心的劝诫、那个人张开双臂欢迎他的加入、食死人的印记…他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臂…发现身为魂魄有个好处…就是,那个黑魔印记好像因为没了躯壳而看得不是很清楚…瞬间,有些印记消失的错觉。
女孩要是知道他的黑魔印记消失了,一定会比他还高兴的。
「可惜我没时间告诉你这一切,等一下我就要启程回到死亡该经历的地方…我没有资格选择成为幽灵。」魂魄站起了身,慢慢地在女孩熟睡的侧脸上印上一吻,「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一出生就在属於光明的阵营里面,这样…我就能像波特一样可以总是守在你身旁…再也不用因为我的身份而不得不作违背自己心意的决定。」
明明是没有实体的吻,却微微惊动了睡梦中的女孩。或许是属於魂魄的寒意惊动了她,魂魄轻轻的退开了几步,不想让女孩因他的接近而感到冰冷。他如同生前一样,总是小心翼翼地为她打算。
「金妮…我爱你,也对不起。」
魂魄的声音低低的喃着,很淡…很淡…在夜色中透明的行影逐渐消逝,最终只化成一阵微凉的清风,轻轻的晃动了悬在窗前的风铃。
紧闭的窗,响起了一串清脆的铃声,睡梦中的女孩莫名地苏醒。
「跩哥…」喃喃地,她唤着他的名。
没由来的薄霜弥漫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寒意裹身恍若幽灵穿过身体般的冰冷…金妮无言的看着四周一片漆黑,不明所以的眼泪悄悄滑落…一颗一颗的滴在魂魄曾经驻留的地板…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而哭…只觉心里的感觉随着梦中的跩哥而埋葬了,而倾刻之间她似乎再也感受不到属於真正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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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星殒落!(跩哥Draco原意是这一颗星的名称)
正观测星象的邓不利多突然被划过天际的一颗流星给吓得摔掉了他手中所持的天文望远镜。
那是什麽含意?那颗星殒落的含意,让他的心头蒙上不详的阴影。慌忙中,他着急的往书柜走去。
「往右第五本…再往左边数第四本…上方第二格…」邓不利多专心的计算,他在书柜中煞有其事地抽出一阵空气。无论明眼人怎麽看,看到的都只是无形,一本名叫『隐藏的隐藏书』。
在人们的眼里看来,那种凭空摸索的荒谬感觉有点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国王的新衣』,但在邓不利多煞有其事的喃喃默念下,一本蓝皮厚底的记事本就在看似无物的手掌中,硬生生地现出了原形。一本记载凤凰会成员的真实名单就这般平铺在眼前,不论是抬面上或是抬面下的…全世界就只有这一份如实记载的名单。
记得有关黑巫师家庭出身的凤凰会成员是在倒数第三页的。
目露精光的邓不利多,脑袋清晰地记载着,他直接由书背往前翻,看着属於黑巫师背景的成员名单,瞬间突兀的红色墨水印入眼帘,看到了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这一页本来只有一个名字是用到红色墨水的。而今,写着『跩哥‧马份』的空格也被红色墨水斜斜地打上了一个叉,正如他名字旁的『天狼星‧布莱克』也是有着相同待遇。那是象徵死亡的消息,是不存在於人间的证明。
跩哥遭遇不测了吗?
这本书中显示的文字从来没有出错过。这一刻他浑身颤抖着,希望这个显示,只是一个错误、一个文字不小心的误判。
苍老的脸在瞬间益发沧桑,年迈的长者撑住疲软的身躯,无奈地坐在书柜旁的用来取书的梯子上。厚实的本子落地,他几乎无心捡起,发楞地望着向来没习惯关上窗的户外…突然发现,在天龙星殒落後,今晚的夜,变得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