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福爾摩莎之大華王子 — 第十一章

夜色昏暗,月影朦胧,大华皇宫此刻灯火通明,黑头轿车川流不息,政商名流、皇亲贵族,徐步缓缓,衣香鬓影,鱼贯进入宴会厅。厅堂中央上方,一盏晶莹剔透的水晶大吊灯,璀灿夺目,辉映下方宾客杯影交恍。贵族名媛、名流政要,在厅堂内穿梭游移、互相微笑颔首。入口不远处,一身皇室大礼服的大华王子,笑容可掬,立在明正皇帝与慧心皇后身旁,欢迎前来的宾客。

一名俏丽短发,身穿一袭鹅黄及地礼服的年轻女郎,走向慧心皇后,甜甜一笑:「姑姑,我来了。」

慧心皇后笑容满面,伸手牵住那位浓眉大眼的年轻女郎,「你来了,敏珠。」

叫做敏珠的女孩恭敬地向明正皇帝行礼如仪,才转向站在慧心皇后身边的大华王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盯对方,嘴里向姑姑问道:「这就是我的“表哥”,对不对?」

大华王子礼貌伸手寒喧,表情有些疑惑,看看皇后。

「来,Dennis,我帮你介绍,」皇后热心说道,「这是我的外甥女李敏珠,自从你回国後,她就一直吵着说要来见见你这位表哥,现在总算让她如愿以偿了。」

「姑姑,你把我说得好像是一个很爱耍脾气的小孩一样,我才不是呢,我已经长大了,都开始上班了。」她迅速看了皇后一眼,目光又转回“表哥”身上。

「你好,敏珠表妹。」Dennis脸上漾着温暖的笑意,觉得这小表妹很可爱。

「我去年刚从美国的UCLA毕业,听说你也刚从纽约大学医学研究所毕业,早知道你在那里,我当时就先去那儿找你玩了….」李敏珠两颗眼珠儿紧盯表哥,还不时闪动她那长长的睫毛,她知道她哪里最美。

Dennis听见敏珠这麽说,倒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如果他人还在美国,怎麽可能让她找上他呢?在他回大华王国之前,是不可能和大华皇室的任何人打交道的。他正打算开口说几句客套话,眼角余光突然瞄见他期盼已久的身影,Koala来了!只见她怯生生地站在门厅入口,微卷长发柔顺垂在半裸的肩上,一袭粉蓝的露肩及地礼服更衬出她体态的婀娜多姿。为什麽她每次出现,总是令人眼睛一亮呢?

「对不起,失陪一下,我朋友来了。」大华王子突冗打断敏珠谈话,急急穿过人群,往香美方向走去,敏珠一脸诧色,看着表哥匆匆离去的背影,目光紧紧尾随,最後落在入口处那个表情不知所措的女孩身上。就是她吗?敏珠心里想道,不过就是清秀而已嘛!她这样告诉自己。

慧心皇后看见敏珠和Dennis之间乏善可陈的互动,转头望了明正一眼,明正只能微微一笑,她只好无奈拍拍敏珠的手背,「敏珠,去帮姑姑拿杯饮料来好吗?姑姑好渴。」敏珠这才回过神来,露出甜美的笑容,点头答应,往饮料台那儿走去。

大华王子快步走到香美身边,嘴里说道:「你终於来了。」大手一刻不得闲地扶上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道:「Youarebeautiful!」

香美表情奇怪地看着他:「你是说衣服漂亮吧!」

「人更漂亮!」Dennis浅笑回应。

香美心中窃喜,但还是忍不住损他一句:「油嘴滑舌。」

大华王子喜孜孜地转身,挽起香美的手,慢慢走向人群。宾客们早已目睹大华王子亲自来到门口迎接“贵客”之举,这时又见他挽起那女孩的手,笑容满面,走向明正皇帝和慧心皇后,便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宾客们纷纷让出一条路,让这对璧人走过。大华王子先带香美去向明正皇帝及慧心皇后行礼问候,这才领着她去见几位他已经熟识的皇亲国戚。

几乎每个人都对大华王子奉迎说道:「南小姐好漂亮,王子殿下真有眼光。」香美只能跟着大华王子到处微笑颔首,不断答谢各方夸奖。千篇一律的客套语言、一式不变的笑容,简直快令香美招架不住,最後好不容易走到自助餐台处,长桌上摆满各式精致美食,香美眼睛立时一亮。

她的表情全被Dennis看进眼里,他帮她拿了一只浅盘,放块精致的点心在上头,宠溺地对她说道:「这是我目前所知,御膳房最拿手的一道点心,你嚐嚐看。」

香美毫不客气,叉子一叉,直接放进嘴里,腮帮子胀得鼓鼓的,嘴里细细咀嚼,突然瞠大眼睛对Dennis说:「嗯,好好吃哦!我还要。」说完,拿起桌上夹子,又夹了一块放在盘上,然後这边也夹,那边也夹,神情就像一个刚走进糖果屋的小女孩。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大华王子开心笑道,但眼见香美盘子里的点心越堆越高,忍不住半开玩笑,「你会不会拿太多了?不怕胖吗?」

听见他这麽说,香美才放下夹子,拿起盘子上的点心,放进嘴里,她一边吃,一边奇怪地瞪着大华王子,最後开口对他说道:「这世上吃不饱的人已经太多了,干嘛美食当前,还要这样虐待自己?更何况我只听说过有人饿死,还没有听过有人撑死。」说完,又塞了一个进嘴巴里。

Dennis满脸笑脸,啧啧称奇。她的脑袋瓜里为什麽总有那麽多歪理,而且还每次都说得振振有词,好像全天下的道理都站在她那边,他不想抬杠,只想单纯地宠宠她。看她吃得那麽开心,那麽专注,竟也成了视觉上的一种享受。

「要不要也吃一个?」香美心血来潮,拿起一块点心在他眼前晃来点去。

Dennis一张嘴,吃下香美手里的糕点,直觉自己很幸福。

这时,李秘书上前来,对大华王子低语说道,新任卫生部长现在正和皇上、皇后寒喧问候,希望王子殿下过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Dennis看看远处的卫生部长,又看看香美,最後无奈对她说:「那我就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罗,我想你在这里应该很如鱼得水吧。」

香美知道他话中有话,分明是取笑她爱吃,不过此刻她真的不介意,於是挥挥手赶他离开:「没关系,没关系,你去,你去,不用陪我。」

大华王子不舍离开香美,跟着李秘书去见卫生部长。香美向侍者要了一杯饮料,一口喝下,直觉这里真是美食天堂。这时一位珠光宝气的胖贵妇走到香美身边,也打算拿些点心吃,但大概是怕胖,左看看右瞧瞧,就是下不了手,最後看看香美手中盘里的点心,一脸羡慕地说道:「年轻真好,爱吃多少,就吃多少。」

香美不好意思,呵呵笑两声,胖贵妇最後拿了几片水果走了。香美转过身,正打算再夹些点心,後面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着实吓了她一跳。

「你就是我表哥的女朋友,对不对?」

香美赶紧转身,只见一位浓眉大眼,留着俏丽短发,身穿鹅黄礼服的美丽女郎正在对她说话。

「你表哥?」香美有些不解。

「我是说Dennis,我是慧心皇后的外甥女,所以名义上,我是他表妹,但老实说,我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你应该懂吧!」敏珠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边说边仔细打量眼前的香美。

香美脑袋转了一下,哦,对,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为什麽要强调这一点呢?这很重要吗?

「你好,我是南香美,请问怎麽称呼你?」香美赶紧放下满盘点心,伸出手。

「我叫李敏珠,叫我敏珠就好了。」敏珠又是甜甜一笑。

哇,这女的笑容简直比这里的甜点还甜!!这是香美心里的口白。

「敏珠小姐你好,你长得好漂亮哦。」香美由衷赞美。不过此言倒也不假,敏珠从小到大,最常被人夸奖的四个字就是聪明漂亮,就连在UCLA念书时,也荣登校园皇后,她对自己的美貌、身材、以至於聪明才智都深感自豪,因此在面对香美时,她可是胜券在握的很。

她根本没有谦虚致谢,便单刀直入地问香美:「听说你和我表哥是在网路上认识的?表哥回国之後才第一次和你见面?」

「嗯!」香美只顾点头,不敢多说什麽,她不擅撒谎,深怕再被问下去,肯定穿帮,赶紧反守为攻,改问敏珠,以前是不是也没见过王子?直到他回国,才认识这位表哥?

敏珠於是打开话匣子,说她也不知道表哥住在美国哪里,要不然一定会去找他,因为她去年才从UCLA毕业,回到大华王国,之前一直在美国念书…..言谈间颇有和Dennis表哥相见恨晚之意,突然她话锋一转,提到了慧心皇后。

「其实我表哥刚回来时,我姑姑本来要介绍我和表哥认识的,你也知道,皇亲贵族之间最喜欢亲上加亲那一套,後来因为…..你知道啊,就是那张报纸上的照片….我们才晓得原来表哥早有对象了。」她低头隐约显出懊恼的神情,但一会儿又强打精神,抬起头来继续说道:「香美小姐真有福气,能被我们的大华王子看上,听说香美小姐一直半工半读,是个很上进的大学生,我那表哥也真是个“大好人”,不是吗?对了,不知道什麽时候要改口叫你一声表嫂啊?」

香美突然觉得这李敏珠的话怎麽句句带刺啊?我又不是笨蛋,难道听不出你话中含意吗?於是她呵呵笑两声:「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才刚交往而已。敏珠小姐,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即刻转身离开她原本视为天堂的自助餐台。

香美觉得心里闷闷的,东转西转,就是找不到洗手间,她只想找个地方透透气,那李敏珠的话让她很不舒服。她突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事实上,她根本和整个大华皇室都格格不入….她的目光远眺大华王子,只见他正低头与那童山濯濯的卫生部长交谈当中,明正皇帝与慧心皇后也在一旁,但都离她好远好远…..

香美落寞转身,却见大厅尽头,几株大型盆栽半掩住後方门户全开的落地窗,窗外露台漆黑一片,香美急急朝那方向走去,像是在沙漠里遇见绿洲,那般急切渴望。

才刚踏进露台,香美便重重吁出一口长气,就好像刚刚在室内吸入过多废气,现在好不容易才呼吸到新鲜空气似的。她没注意到露台暗处早已有人站立多时,自己只顾着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拎在手里,走到栏杆处,仰首望着朦胧夜空,又重叹一口气。

「南小姐?」阴影处有男声响起。

香美惊吓转身,只见那男子从阴暗里走出来,香美定神一瞧,这不是Dennis之前介绍她认识的什麽亲王的长公子,叫什麽贤的?我的老天!皇亲国戚这麽多,我哪记得住啊?

「我是郑正贤,是王子殿下的远房堂弟,还记得吗?」郑正贤原本白晰的脸,在阴影下更显苍白。

「哦,对,是郑先生,你怎麽在这里?」香美恍然大悟。

「我不习惯待在人多的地方,我不太擅交际,总觉得有些不自在。」郑正贤两手插在裤袋,神情有些腼腆,「那你呢?王子殿下怎麽没陪着你?」

「哦,卫生部长找他谈公事,我一个人在里头….也不太习惯。」香美伸伸舌头,呵呵乾笑两声,「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讨厌喜欢人多的地方,也很喜欢交朋友,只不过这里好像不太一样….呃….我是说不太像我平常认识的那个世界。」香美说着说着竟低下头去。

「我了解你的感受。」正贤露出体恤的笑容,「因为我也常这样,总觉得置身在不属於自己的世界里,明明讨厌刻板与规章条文,却偏偏去念法律,明明不喜欢做某件事情,却常勉强自己去做。」不知道为什麽,郑正贤觉得在她面前,心情格外放松,可以这样畅所欲言。

「你这麽惨啊?」香美突然同情起眼前的郑正贤来了,她只是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而已,但可没像他那麽惨,总是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一个大男人怎麽这麽没有主张啊?「既然不喜欢法律,就不要念啊,为什麽要绑死自己?」香美快人快语。

「我父亲希望我念啊,虽然念得痛苦,但好歹也已经念到研究所快毕业了,未来势必得继续走下去。」正贤郁郁说道。

香美见他说得眉头都蹙起来了,不免心生同情,她想逗他开心,她最见不得别人难过,於是换个话题:「那你最喜欢什麽?」

正贤答道:「我喜欢艺术,譬如听音乐就会让我很开心。」他亮出手里的I-Pod,「所以我才会躲在这里自得其乐啊。」

「哇,好棒哦,可不可以借我听一下?」香美兴致大发,央求他道。

「好啊!这首很好听,叫作TrytoRemember。」郑正贤大方把耳机借给香美。香美接下,塞进耳里。

「嗯,真的好好听,旋律好美。」香美觉得心情又变好了,整个人陶醉在优美的音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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