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養虎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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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天我就得把韩琥给送进考场了,他笑说我的表情真相是要把他送到刑场一样。有吗?我把签好名的考卷扔到他脸上,他笑的眼角出现好看的细纹。

很多好莱坞男星笑的时候都会有那种细纹,我觉得那挺性感的。

韩琥把脸凑到我面前,煞有其事的问我,就算他进刑场我也会奋不顾身的救他吧?我只是用铅笔顶端附送的橡皮擦戳戳他的脸颊,微笑道:想都别想。他脸颊被我戳出淡淡红痕,韩琥若有所思的扯了唇角。

可是他不知道我是口是心非的人。

「春,有学妹向我告白了。」放学回家他把情书扔在我电脑桌前,然後进浴室洗脸。我正在和网友聊天,听他这样讲随便应句「喔」。

没得到我的回覆不甘心,韩琥小朋友从浴室走出来,手遮住我的眼睛。我不满的哇哇大叫。

「臭小子,快把你的脏爪从我眼睛移开!」

「不要。」

「移开。」

「不要。」

「……」我泄气,「告白了,然後呢?」

韩琥奸计得逞的笑,但手还是覆在我眼皮上,「我接受了。」

我随便拍了两三下手,「喔喔,恭喜。长得可爱吗?」

「很可爱,很像一个人。」被遮住眼睛的关系吧,韩琥的声音感觉好难以捉摸。

我微笑,「像谁?」

他在我耳边缓缓吐出一个字:你。我没有做很大的反应,只是将他的手抓住,静静看着他乾净的琥珀色眼眸。然後我先躲闪,韩琥不避讳的笑。

我毕竟是个大人,「那你可不要欺负人家喔!」我掐掐他的鼻子,起身去装水。

之後过了几天,我又听他说他和那个学妹分手了。我能说什麽?我拍拍他的肩,要他节哀顺变。韩琥突然大笑起来,有点毫无头绪,笑得声音有点沙哑後他说他去读书了。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基测那天我送他去考场,我比他还紧张,凌晨六点就起床骑机车去加油,然後帮他买了很多营养的东西当早餐。韩琥很无奈的看着我紧张兮兮,一脸泰然。

「你太夸张了吧?」刚起床不久,他打着呵欠,头毛东翘西卷。

我张罗着食物,「去去去,刷牙洗脸去。」韩琥轻哼,虚浮着步伐进浴室,他差点被垫脚巾绊倒还被我不留情的耻笑一番。

我常常拒绝去接受他已长大的事实,就如同拒绝接受我已年老的真相。事实是不容置喙的,虽然我总说「顺其自然」,但没人真可以或达到那种程度。说出来,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至少让自己不那麽难过。

我桌上的保养品又换了一系列。

把韩琥送到了考场,我看到很多父母都跟我一样,脸上紧绷,但小孩却是轻松的要死。在他要进大门前,他突然冲过来抱住我,吻在我发际。

「你会一直为我哭泣吧?」

「什麽?」我愕然。

「会吧?」

韩琥见我没有回答,叹口气转身进去考场,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

我想起韩琥读国一年级的时候,穿着国中制服的他看起来很好笑,而我也不留情面的说他是哈比人穿大人的衣服。那时他和我一起洗碗,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声很好听,我於是心情好的哼起歌。

春,我现在还是哭不出来。小韩琥说。

我回答:我知道啊,没关系。

我同学说我看电影都不哭,很奇怪。他淡淡的说,将光亮的盘子摆进烘碗机。

没关系,你哭不出来的话,我为你哭。

我对个小孩子的认真程度高到我有些不相信,但是想这些已经於事无补。韩琥进去不久後我的眼睛湿润起来,因为我察觉到一项我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死也不能承认的。

後来韩琥不经意的向我提起,他要考的第一志愿,在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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