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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宛若流水刷啦啦的流逝,流到现在我已经很赌烂它瀑布般的流泄速度。眨眼间,韩琥小学毕业了,目前正准备要拍国中毕业照,如火如荼的为基测准考证做准备。而我也收起那张作为纪念的学士照,成天坐在电脑桌前,烦吃烦喝的。
指下的进度已离完成不远,再让两个主角做些他们应尽的本分,整本书就可以圆满的结束。
「春,衣服!」
韩琥在浴室探出头嚷嚷,我心虚的手指一抖,电脑发出输入错误的声音。浴室的门就在我背後,那颗湿漉漉的头颅轮廓可窥出些往後招蜂引蝶的影子,只不过他颜色淡漠的眼睛像过於明亮的玻璃,任何事物都无法在上头留下痕迹。
「你脚长是生好看的吗?」我故作凶恶的转开萤幕,韩琥的嘴唇抿成弧形。他不知何时学会这种笑:嘴角一勾,头微侧,明亮的眼静静看着你。
祸水。
「谢了,妈。」
他故意用水珠不住滑落的手指掐掐我的鼻头,我气得打开浴室里的门,想狠狠往他小巧的臀部踹一脚,可惜他早有防备,重要部位挡好,莲蓬头一抬我瞬间被淋成落汤鸡。
韩琥曾尝试过从我这里探出口风,他向来对我的小说内容很有兴趣。他从不知道好奇心杀死一只猫的故事,尽管韩琥笑称自己是只老虎。
老虎是猫科动物,总归还是猫吧?
「与其好奇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去好好用功。」
韩琥沉默半晌,後来耍赖似的要我帮他吹头发,我挥手要他滚到客厅去看犬夜叉。
我写耽美,但我不光写那些肢体的交缠,我注重在爱。痛苦的,隐藏的,甜又涩的感觉,我懂。负责我的小编总是在看完以後泪流满面,抽抽搭搭的威胁我以後再写这麽悲情,她就要自杀给我看。
我有写HappyEnding啊。我无奈笑道,她啜泣得更厉害,电话筒里被她窸窣的卫生纸声占满。小编哭得猛打嗝,她说,我的快乐是灌满醋的酒--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麽烂比喻。
可惜我的文风并不符合潮流,网友留言说看完我写的东西後,很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和她设想的两个人拥有快乐结局截然不同。我则是回她:亲爱的,不是每个故事都有好结局,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童话。
是啊。
不是童话。
我不是慈善家,没必要散播欢乐散播爱,我要的只是种寄托--也许另类了点。小编曾戏谑我可能是以前受过什麽创伤,所以才没天良至此。
韩琥似乎脱离徜徉童话世界的年龄很久了,我怀疑他根本没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他一走进这个家的门,默默的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向我询问厨房还有厕所的位置後,二话不说就将自己锁在房间。
我那时想,看来要驯服这只小老虎还有好一段时间要磨呢。事实的确如此,我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让他向我敞开心胸,当韩琥首次对我露出真正的笑容後,我开心得不得了,但同时胸口有什麽东西跟着他的笑容消失。
脑子不专心的结果,就是灵感又不知不觉的失去踪迹。我懊恼的揉揉太阳穴,听韩琥在客厅吃波卡发出细小的声响。
我向来羡慕那些能将华丽辞藻运用自如的人,正确来说,是羡慕他们能够确切的将之操控在手,不用像我老写到一半,就觉得肚子里的墨水乾了。
韩琥不同。
某天他随意将奖状扔在沙发,「春,我明天要去台北。」然後走去冰箱看有没有吃的。
「去那做什麽?」
「没什麽,之前无聊写的东西得奖了去领奖。别担心,我到那里会打电话通知你。」他说的云淡风轻,笑容也是。
然後我隔几天後从报纸上发现,他口中「无聊写的东西」居然得了知名文学奖的首奖。很好,装谦虚是吧。我将报纸收好,然後去卧室拿把剪刀把上头弯起嘴角的他裁下。
我为他感到矛盾的喜悦。
韩琥的犬夜叉看完了,我的小说也到了最後一个字。电视声与键盘敲击声碰撞着,叠满整间屋子。
「春妈。」
「……皮痒了是不是?」
韩琥关掉电视,「等等要陪我看CSI吗?」啤酒色眸子怀满期待。
「啊你十五岁了没?」我泼他冷水。
他认真的想了会儿,「快了。」
「那就是还没--不准看。」
不看什麽模范棒棒堂偏偏看那些杀人案办案过程,这小子脑袋真的不知道装些什麽。韩琥眉毛高挑,形状姣好的唇微噘,不是撒娇的样子,而是正心怀鬼胎。
难怪很多人都和我说这孩子城府有点深,包括我那出嫁不久的姊姊。
我按捺下疾驰的心跳,和他对看,「别打什麽歪主意。」韩琥做出「不看就不看」的表情,准备上楼读书。
被他刚才那样静静看着真是危险的事。
我得要赶快找个男朋友……写耽美写过头的後遗症可能就在这,由於脑中成天塞满两个男人,所以劈头看见迎面走来的男性生物,总是会不自觉的陷入幻想模式。
睡前我如往常在韩琥额际落下一吻,从很久以前就养成这种习惯,而他也会在我脸颊回吻。但每次看见他逐渐跳脱少年青嫩的模样,我的心情便会越来越复杂,就像玩美少年梦工厂看主角和公主幸福快乐在一起,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难怪每个母亲总是在孩子出嫁哭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