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為君點將】君のため(穿越) — 第六章  南秦魚雁(1)

寒冬凛至,遍地银白。在北方,或许只有短暂的几月时间稍有暖意,但大多数的时间内,几乎是如针刺骨般冻人心寒的严寒气候。秋季的草原才刚发黄不久,随即便被白雪覆盖,冬季的脚步早已抢先抵达,毫不留情的一场暴风雪袭来,冻死一批羊群。

许多牧民因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损失了重要的资产。对牧民们来说,羊群便是他们的求生宝贝,靠着这群经济畜牧而活的他们,要熬过这个冬天,肯定是相当不容易。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暴风雪的恐怖。

除了耸立在白雪之下的那座灰白堡垒之外,其他分散在墙外的帐篷都被这场风雪吹倒、压垮,因为这场雪冻死的牧民也不在话下,有些才刚出生不久的婴孩,也熬不过这场严寒气候,一时之间,许多失去游牧居所的牧民们,只能暂时寄宿在宫内大殿。

我难得穿上一袭厚实的袄衣,虽然材质色泽一季黯淡,但能替我熬过这冻寒的气温就该谢天谢地了。

盆子里烧着几块炭火,帐包内虽维持着一丝暖和的温度,但还是让人冷到直发寒颤。在木炭配给有限的情况之下,嬷嬷不敢多丢炭下去烧,只能节俭些以最低的限度供我身子暖和。

「王子托奴婢传话,说公主之前所提的下人,现在在王菲寝宫是负责处理脏秽物,尚且过得去,但免不了会被……责罚。」嬷嬷边替我梳理及腰长发时,随口提及之前我请曼屠帮我留意的请托。

果然,此事是王妃针对我而来的。

乌图拉现在的工作,肯定是打理王妃宫内的排泄物或垃圾之类的事情,然而,让一位做惯火房工作的女孩,去处理一些恶心的东西,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些。

她得知乌图拉与我感情甚好,才会出此策来对待我的朋友,顺便挫挫我好不容易显现出来的光芒。

指间紧抓着一缕长发,微弱的火光打在我的脸上,留下一层阴影。

「那她有留话给我吗?」

「有,乌图拉只托王子一句话『我一切安好』。」嬷嬷放下梳子後,替我披上一件外衣淡淡地回答。

「很好……」

我松开抓在手中的发丝,以牙咬住拇指指尖,我让心中那股怨恨之念发泄在齿上的力道,从指尖传来的痛,提醒了我不可忘掉她曾如何待我,以及脑海中,那张抹不掉的王妃跋扈嚣张美艳脸孔。

若非碍於奴珂尔低下的庶女身分,以现代人的气度,我老早就冲到她面前赏她一记耳光,好让我一吐这股怨气。

但我只能忍住这股怨气,现在的我,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并非二十几岁的女人,若做出超龄的行动的话,难免会遭受嫌疑,再加上前些日子景翎已对我产生怀疑,这倒提醒了我,奴珂尔在众人面前的性格,可不是大喇喇外向的开朗少女。

不行啊悱岳,绝不能强出头,若要让她们好看,得必须伺机等待机会。

而那机会,我想现在或许是抓到了。

我松开齿间,指上的肉被我咬留了一道齿痕,我望着齿痕,想起了这段时间待在「奥德根」身旁学习事物的种种回忆,我的嘴角便服起了意思笑意。

奴珂尔的奶奶,除了是单于的母亲之外,另外一个身分倒是让我出乎意料之外地特别。我虽不知道自己是落在哪道历史的洪流之中,但我一听婆婆向我解释的内容後,大概知道她在族中的身分地位所占有的举足轻重。

从人类蒙昧时代,群落之中便有巫医这类和神灵沟通、为人治病的职位,站在现代人的角度来看,或许会对这种近似於神棍的角色嗤之以鼻。但那日在见识到奴珂尔奶奶驱灵的威力後,我便一改之前既有的观念了。

如果我将伊果努这北方部落看成是中国历史上的「匈奴」,这或许就能说得通了,匈奴部落的信仰为「萨满教」,由女巫作为与神的沟通的媒介,所信的神为自然灵,另外「老鹰」为部落最崇高的神,这与这群草原民族所信仰的神兽「半鹰半龙」伊果努相差不远,且婆婆自己为「珊蛮」的「奥德根」,意思为部落信仰职位中的女巫身分。

前段时间,经过奥德根的沟通後,我终於被获准能下午待在婆婆的帐棚内做事,不用再回去看那庞然大物的脸色。

我永远记得禄嬷嬷从高俯下瞪着我的眼神是多骇人,一副想把我抓起来千刀万剐、碎屍万段的目光,让我当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暗自祈祷,奴珂尔的奶奶千万要有高於王妃一等的手段和能力,否则到时候我是怎麽死的连自己都不晓得。

不过也因为如此,我上午的工作量比以往更重、更多,禄嬷嬷像是把整个火房的一半工作全丢在我身上,还不准旁人介入帮忙。我每次端盘子到离院时,脚步几乎虚的快飘起来了,景翎看到我苍白的神色,也识相地不闹我,乖乖地窝在榻上吃饭,而那双深邃的黑眸,则一直往我这方向瞧来,似乎是想厘清我真实的名字。

不过,他近日倒是收敛许多,不似以往那般吊儿郎当。有时我送午膳过去离院时,只见穿着单薄外衣的景翎窝在回廊另一角落的石台上,手里还抱着一卷竹简阅读,甚至连我朝他走近时,他还恍若未闻似地专心看着,仅只用一条水蓝色缎布绑起的乌黑长发披散在左胸前,他的脚上未着一履,随意的很。

但是在这种随时会冻死人的气候中,他这麽做无疑是自杀行为啊!

当时我二话不说,在景翎还未意识过来前揪着他的袖口将人拖入屋中,就在我把他甩到榻上时,景翎故意摆出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模样,单边的衣领还很配合地从肩上落下,他抬起右手摀住嘴巴,一副像是我要吃了他一样的吃亏状。

「呜……汝欲对孤做何事?」

「很好,要我再把你丢出去吹冷风吗?」

--呃啊,请把我方才认为他变正常的话收回。

我思绪想到此处,不禁扶额走回暖榻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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