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院」两字,我对此陌生的可以。白朔宫中,我这一个月来因为火房工作的关系,宫中大部分的地方我都走过了,只差这宫内较少人涉入的「离院」还未走进去看看。
我曾向到过离院送餐的火房下人们探听过,只知道那地方住着一位非常难搞的家伙,大家对送餐到离院这事是避之唯恐不及。若是当天谁得送东西去离院,那麽这位下人回来後肯定是臭着张脸回来。而且还男女有别,特别是女的,我曾看过一位年纪比我长些的女孩当天送餐去,下午红着张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冲回来发抖,每个人对这事也只能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而不是大家集结起来找那人算帐。
「毕竟对方的身分很高啊!」坐在我对面切菜的少年摇摇头说道。
──身分高的话,怎麽吃的东西跟给猪吃的厨余一样啊?
此时的我正准备要送到离院的餐点,说是餐点,其实是腐败的羊腿与臭酸掉的豆子汤,我跟厨师领了这几份说是厨余也不过份的食物後,非常想拿夹子把我的鼻子夹起来,因为这些东西很臭,臭到像是几天没洗过的袜子一样。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盘东西往那头肥猪,也就是禄嬷嬷脸上砸去。
昨日发生那种事後,我对禄嬷嬷的容忍度已经到了临界点,毕竟她如果罚我一人的话还情有可原,但连帮我求情的乌图拉都拖下水,这实在是太不合理、太过分了。
但若这如果是王妃故意要让我身旁相关的人和我分开的话,那我可真想跟她说,她这麽做,只会让我对她的恨意更加深一层。
乌图拉在火房里工作已有数年,多年的经验理应是要让她开始接手火房要事,而不是大材小用,让她去伺候那位脾气像吃了炸药般的老女人才对。
於是,我向乌图拉约定好,等我熬出头後,我一定会把她从那老女人的手里救出来。
不过,问题在於,连我都被逼到了角落,该如何熬出头呢?
我不禁苦笑地想着,抬眼环视有如监狱般的空间,虽飘散着迷人的食物香气,但我却像是犯人一样被囚禁在此,日复一日地在这受人折磨、一天一天过着重复的日子。
我叹了口气,双手各自抓住木盘的边缘,挺起腰,端起木盘走出火房。
或许我能靠维兀族的王子来为自己争个出路,但我天生本就不喜欢靠别人来往上爬,自己的路还是得靠自己的脚走,假若能在这时代里靠着自己这双手创出一片天的话,我胸口这股闷气也就可以发泄了。
虽是穿越到王室血统的身躯里,但我不像一些穿越小说的主角们,一穿过来就能有王室该有的待遇,或是拥有媲美超级名模般的身材与脸蛋,好和超帅的男主角相处拉卜拉卜……
我低头瞧了一眼扁平的前胸,忍不住在心中哀嚎,这时代可没有所谓的青木瓜四物饮让我喝,穿越前已经是平胸了,没想到穿越後换张脸蛋,我的胸部却是没甚麽变化啊!
让我再重申一次,若有人想要穿越的话,我还真想让她跟我交换看看,是现代社会好,还是没电没手机的古代好!
一路上胡乱想着的我捧好木盘走过重重回廊,脚下的靴子踩过灰石地砖,发出皮革摩擦的沙沙声响。脸侧紮好的辫子一直擦过我的脸颊、擦过滴下的汗水,对於前往离院的第一次,说实在的,我目前虽然神色自若,但我的胃却是紧张到有如一颗大石压在上面。
我向经过身旁扛着担子的下人询问离院的正确位置後,继续往西边方向前进,而我发现,越往宫西侧走,从我我身旁走过的人越是稀少,到最後几乎是无人状态,好像大家都达成共识过,谁也不会在这里待上半刻。
两侧高耸的灰墙虽挡下北方如刀刮的寒风,却像是刻意囚禁着什麽人似的,再加上会出现在此的人,也只有持弯刀的守卫来回巡视,这让我更深信住在离院里的人应该是位不简单的人物。
微微低下头向守卫示意过後,我推开厚重的漆黑木门、捧好盘子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再把身後的大门推回原处。
我将垂下的视线抬起,霍地被眼前院落的景色震慑住。
原先我所认知的离院或许是座偏离主殿的寒酸地方,也许里面杂草丛生、瓦片斑驳、随时都会有阿飘在晚上出没,说难听一点就是个凶宅。
但是我错了────
我彷佛置身在中国南方园林院落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怪石嶙峋,一座红轩座落在重重回廊之後,四周蓊绿景色与黯红稳重的建筑产生了莫名的调和。
盈满我双眼的朱红木柱与外头的灰色形成极大的对比,我还可以看见小桥附近有着一张泡茶用的石桌,这里什麽都有,只差没有一些能生长在北方的杨柳等等植物种在此处让人观赏。
我收起微张的下巴,试图让自己怦跳兴奋的心沉淀下来。
稍微清一清自己的喉咙後,我张口以再清晰不过的嗓音喊道:「大人,您的午膳在下帮您送过来了。」
我的声音回荡在整座空空的院落,稍待片刻後里头却没人回应。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难道离院的主人不在屋子里吗?
我深吸口气,顺顺自己紧张的情绪後,捧好盘子迈步往前走去。
穿过迂回的雕栏小廊,我不禁偷偷地欣赏这离院的景色,没想到在这朔北之地,还有如此南方建筑的地方,连桥下都有潺潺小河流过,我心里暗自想着,若非此处有温泉的泉脉,这座河在这季节中定是会结冰起来。
然而,就在我被眼前景色吸引到止住脚步时,不知为何,我的背後陡然升起一股基於自卫性的鸡婆疙瘩,我赶紧收回视线,迅速回头往自己的後方查看。
──咦?没人,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由於以前曾练过跆拳道的关系,所以我会感受四周涌现的杀意,一来可以先探清对手的路线,二来可以先下手为强自保。
虽是在不同的身体里,但我那敏锐的杀意侦测天性却没有因此丧失。不过目前的问题在於,就算侦查到後方一闪而过的杀意,还是不能抓到来源所在。
带着这份疑虑,我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继续往里边走去。
四周一片寂静,耳边除了流水声之外,其余别无他物声响。
我举止端庄,行走时故意显露出从容的姿态,但我皮肤上的毛孔全都竖起戒备,以防突然被袭击之隙。
若王妃想趁这时候把我作掉,那麽我想她应该会很失望。
毕竟在这没有人知道我会跆拳道和防身术,想引我来到这杳无人烟的离院後再把我解决掉,可没有那麽容易哪!
就在我抱持着这念头得意洋洋地走到雕花门前,再度开口朝花纹镂空的门里头喊道:「大人,您的午膳在下已经帮您送来了。」
等了几秒後,还是没人回应,於是我只好一手捧好盘子,另一手朝门上敲响三声。
我发出如此声响,依旧没有任何人声传来。我已将午膳送来此处,若因落院的主人不在而折返的话,这实在是不太妥当,所以最後我只好大胆地作出决定──推门而入。
古时候的门除非里头有用门闩特别闩过,否则防盗效果说实在的不是很好。不过我相信古代的治安应该比现代还好,但前提是那朝代的百姓能丰衣足食,不像现在什麽东西都涨,人民只能苦哈哈过日子。
而我面前的这道门如我所想,一推就开了。
我推开一个缝隙後,往里头仔细瞧去,却见屋内光线昏暗,屋内的陈设杂乱无章,但从门缝里传出来的气味,却是我以前在庙里曾闻过的那种薰香香气。
这种淡雅而不失其高贵的气味,与这座离院的气质相当,如此气氛,让我想起了孤芳自赏的梅花,更加深了我对这座院落主人的好奇心。
但我将门整个推开来後,迎接我的却是大大的失望。
焚香虽在,但地板上散满竹卷与酒瓶,这些是最先映入我眼里的景象。而当我将视线再往後方一移後,望见那床由好几张软垫铺成的软榻,以及那张脏乱到像座竹卷山的书案,另外更别提置在房间中央的圆桌了,我的目光都不敢往那碗不知放了多久的羊奶看去。
唔啊……看到这种像是死高中生会待的房间,我好想立刻将我手中的午膳放好,然後赶紧着手整理这间脏乱无比的房间啊!
於是,在下好决定後,我将午膳捧起,往软榻旁的茶几走去。
我脚下所经之处,扬起了阵阵灰尘。
「这地方是古蹟吗?这时候要是有吸尘器那该有多好……啊────!」
然而,就在我放下木盘、直起腰之际,从我身後……不,应该是说从我的胸前,突然间凭空冒出一双手,猛然朝我平坦的胸前抓去。
我当场吓到放声大叫,心脏紧张地扑通扑通跳着。
「啧啧,怎麽今天来的人胸部这麽平啊?」
我的身後,这时响起了一道慵懒的低沉嗓音,那声音清晰到直在我耳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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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角之一现身(゚Д゚)
为了写他出场,我铺设真多东西啊(吐血
反正下次的文章就是男女主角正面对上了,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