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你有没有受伤!?亮!!』光看着慢慢放开自己的亮,一阵紧张:「你怎麽了!?别吓我!!亮!?」扳着亮的肩膀非常慌乱,亮肯定打到头了,怎麽整个人都傻了!?
亮只是定定地盯着光…
几秒後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微笑:「没事,我刚刚将『缠』集中到背上,没事的,放心。」只是太高兴了…因为你叫了我的名字。
光一副虚脱的表情:「吓死我了,没事就好…太好了。」仔细理着亮的墨发,细心关切,确认亮毫发无损後才终於回过神:「刚刚那个就是地震吧…我第一次见到。」仔细找其他落脚处,与亮两人慢慢移动……
「你要买这一张吗?」看看光手上从地震前一刻起就紧紧拿着的CD,再看向收银台:「柜台似乎还可以运作。」向前走去。
光看着手上的龙笛专辑,想起刚才护着自己的亮,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犹豫…
这是佐为擅长的乐器,说不定我能幻想着佐为还在我身边入睡…但是亮刚才…他其实没必要护着我,我没说要来唱片行就好了…应该要在家帮他备战的…
想了一会儿後……决定:「不用了,我把它放回去吧。」回首刚才事发地点,店员正在收拾残局,准备迈步过去。
闻言……亮突然一把拿过光手中的CD,快速移动到柜台前:「小姐,麻烦结帐,谢谢。」职业化的笑容,简要传达意图。
「塔矢…不用…这……」看着柜台小姐俐落地打好发票,将CD贴上『已售出』贴纸,光哑然……
「光,回家了。」亮手中拿着CD,人已经站在唱片行门口。
街上人们还在对刚刚的地震议论纷纷,有损失的商家正在清理现场…但似乎不算太严重,至少人们没有多少恐慌…霓虹灯依旧闪烁缤纷。
「既然喜欢就别对自己这麽刻薄。」又是双关语,同时针对感情与CD…亮将手中的CD交给光:「我从来没送过你什麽,仔细想想这还是第一次。」
「不是的。」光眼神惆怅,似乎在回忆许多往事:「………市河小姐,麻烦帮我叫一份外卖,最好是清淡一点的食物。」
「…」亮看向身侧平行的人:「那只是一碗愿赌服输的拉面。」
两人静静地走在人行道上…光觉得脚步有些沉:「…我并不是存心想下赌局,而且对当时的我来说,那一碗拉面……真的是很珍贵的宝物。」想起佐为还在身边的一点一滴…倍感怀念。
宁静的夜:「这就是你特别喜欢拉面的理由?」彷佛刚刚的地震不存在。
宁静的交谈:「我只是希望能够回到最初时的心情。」初秋微风拂面。
亮突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光,这种认真专注的眼神让光一阵瑟缩。
「回不去了,至少我回不去了。」回想起地震刚过时光担心自己的眼神,其实你也回不去了…只是拼命压抑。
光蹙眉,咬紧下唇,神情忧虑,流光瞬间又黯淡了几分。
墨发带着点唱片行内众多CD的尘埃…继续向前走…
虽然刚刚有点强硬,但是说清楚也好,不要让光存有侥幸的心态,以为我这一方的感情能收回……缓了口气,语调柔软了几分:「为什麽想听龙笛呢?」别给光太大压力…别给光太大压力。
「…也没什麽。」还是与亮保持距离吧,这张CD或许…会变成永远的纪念。
亮看着光一脸笑眯眯的脸,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我满喜欢韦瓦第的《金翅雀》。」
从亮口中听见韦瓦第的名字,感觉又像是一次地震,比刚才大很多的那一种。
「小时候去明明家里,他有成套的CD,这是我唯一有印象的。」
原来如此,明明专攻小提琴,亮知道韦瓦第也很正常,就像明明会知道本因坊秀策一样,仅仅只是『知道』。
「《金翅雀》会引起我的注意大概是因为,他那张CD中主要吹长笛的演出者才八岁吧,」眼角留意身边人的反应:「正好与当时的我同年。」
原来明明有买我跟威尼斯室内乐团合作的那一张,不知道那些大叔们好不好…义大利人很热情,很温暖…亮…也很温暖……呃,但是亮跟幽默风趣的义大利人一定和不来…不管怎麽搭配都很诡异。
胡思乱想一阵…光噗哧笑了出来:「我只知道有个十五岁,跟我同年的家伙打入循环赛了。」
「你终於笑了。」太好了…
「我不是一直都笑着吗。」
「不一样,」顿一顿……脚步持续向前:「你又没回答我问题。」
陪笑脸:「…我又忘了你问什麽了。」
「怎麽会想听龙笛。」
「…」要说吗…与亮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刚才只是天灾,那要是人祸呢?万一亮有个三长两短,我怎麽对得起塔矢老师与明子阿姨?
起初亮与我萍水相逢,根本不需要对我好的,他为什麽要为了我去学习念?即使他不这麽做,我也会…我会一直与他对局吗!?
因为他知道当时在京都的我…不打算回来了吗…
我在想什麽…难道我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吗,刻意漠视亮的感情的我,却接受了他带来的温暖,这样不是很卑鄙吗?但我又能怎麽做?我该找谁商量?谁能告诉我?我该怎麽办!?
「光?」光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只知道…人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获得幸福。
佐为,你是要我率性而为吗?我的心意…但是我本来就不需要幸福啊…我只要让『藤原本因坊』留在历史上…还有…
「光,到家了。」注意着光的表情,亮有些担心……幸好已经到家了。
光肯定每天都处在爆发边缘,而且这样的情绪应该已经酝酿很久了,十二岁的我什麽都不懂,一再追问光的过去,当时光是用什麽样的心情面对我的质问?
虽然我不清楚『藤原』这个姓氏是怎麽回事,但五月初佐为先生离开後,光一定觉得顿失依靠,而好不容易见到昔日好友,阴错阳差之下反而更增加了心理负担。小杰与奇犽在家的两个月家里很热闹,有他们在的时候光照顾着他们,许多心事可以刻意不去想…但是随着他们出发前往友克鑫市,紧接着各大棋赛的同时展开…
最近的光很脆弱,不对,事实上他一直都很脆弱…因为在棋盘上的他一直坚定强韧,而且面对任何事情都处理得恰到好处,所以脆弱才被大家忽略。
只有在…面对我的感情时,因为他非常在乎我,所以不知所措…也只有面对我的感情时,他脆弱得无法伪装…而这正是能够突破他那防范周密、与外界隔绝的心的唯一缺口。
光的情绪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让他崩溃的,我必须谨慎,会在今晚吗?
握紧口袋中与天野先生同款的录音笔,如果光说出我听不懂的话,录下来!
其实我希望他今晚能宣泄出来,但是这需要某种契机,而且时间、地点如果不适当的话将会非常糟糕…光将感情埋得太深了,甚至连身边的我也是最近才逐一发现他所恐惧的事情。
「好像还不到九点,你要打谱还是对局?」光笑眯眯地掏出钥匙,转动门锁,老鹰昂首站在二楼屋顶,环视整个社区。
「换我洗个澡吧。」看来光把情绪压回去了。
「想对局的话叫我一声,」进门:「你要不要也去配一副钥匙啊?」
微笑:「小杰後来配给我了,就是上次他们去忍者村作客之後不久。」将门带上,锁上。
「呵呵,那家伙还真是自动自发…我也想再冲一次澡。」进入厨房,洗手。
没错,我本来就不需要幸福。
我只要让『藤原本因坊』留在历史上,还有…
让当年给我一碗拉面的男孩,以及他的家人…尽己所能的让他们得到所想要的,一切,当然包含他们的幸福在内。
如果要我『无论如何,活下去』,那麽这就是我现阶段活下去的动力与目的。
而这两件事情都没有违背我的心意,这样就足够了。
担心着光的亮,面对浴室里的镜子,吹乾墨发,沉淀情绪。
看向光每次都会事先整齐叠好在一旁的乾净衣物,心中对光的疼惜与爱恋,与日俱增。
换上乾净的衣服,开门,上楼。
笛声缓缓回荡,深沉而有力,这就是龙笛的声音吗…光的房间门只掩着一半,这通常代表自己可以进去。
房内只有书桌上的台灯亮着,光潇洒地坐在窗子上,背倚着一边窗框,面向屋外每一栋住户的屋顶,抑或是看着夜幕低垂…或许他是因为那扇窗而喜欢上这间房间吧…
光向右侧头,对我微笑着,这次自己总算没吓着他了。
靠着床,席地而坐,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这个位置舖着一张睡袋…对了,那个礼饼盒呢…
光悄悄回到我身边坐了下来……回到!?我在说什麽呢…
「小杰他们离开前帮我打开过,我放了点其他东西进去,又藏起来了。」
「因此你见到我们在研究时光胶囊里的黑盒子,马上有了头绪。」又看穿我在想什麽了,明明我目不斜视…也就是说在伊角带走盒子之前,光应该找过尹老师替他封印,所以才必须请小杰帮他打开。
「宾果。」笑着,也仅仅只是笑着。
户外的微风、龙笛的旋律、台灯带来的昏暗光线倒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学习日本龙笛不但是学习一种乐器,也是自我学习的一部份。」光说着…
「你很清楚?」翠绿色的双眸闪过微光。
「CD後面写的。」拿过已拆封的CD塑胶壳递给亮。
亮阅读着简介,感受到夜凉如水…光慢悠悠的说,亮静静地听…
「…这是佐为擅长的乐器。」
「这张CD…一开始只是被他封面的太阳颜色所吸引。」
亮将CD翻回正面…封面上太阳的颜色,与自己的书法题款和菓子盒中,拉琴少年的眼睛一样……是黄澄澄的琥珀色。
「…然後发现他刚好是佐为喜欢的龙笛,所以很开心……再然後就地震了…」眯眼微笑着:「对不起…总是接受你对我的关怀,我却无法回应你什麽。」
亮被这句话怔了一下,侧头看向光。
「我写了一封信,给二十五岁的你,六月出发的那一天,就写了,因为你说想做时光胶囊…所以我回来後又重写了…同时也留一封信给自己。对不起,除了文字记录回忆之外,我没什麽珍贵的东西能够回应你。」
亮慢慢起身,像是安抚小动物一般,温柔地抚了抚光的发丝,离开房间。
室内依旧回荡着类似佐为的旋律,也仅仅只是类似而已,龙的低吟。
片刻後,亮回到光的房内,手上拿着两封信。
雷恩寇伯《TamingtheDragon》
雷恩寇伯(RonKorb)从小喜爱长笛的声音,青少年期间,开始喜欢上收集爵士唱片,也时常观赏知名的爵士演奏表演。其後渐渐开始学习演奏长笛,加入爱尔兰横笛与鼓乐队。到了西元一九八八年,初接触中国笛,就像发现自己新的声音。移居日本後,学习东方笛乐随着对中国竹笛的兴趣增加,并向大师赤尾三千子学艺,从复杂的日本雅乐到许多不同的竹笛皆热心学习,这同时使他接触到新的演奏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