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雯轩道别後,卡密儿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打开回家的铁门。
她的妈妈还没睡,用慵懒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卡密儿期待有天回家能看见爸坐在妈旁边一起看电视的愿望,今天还是没有实现。
「回来啦。」妈用温柔的笑法看着卡密儿说。
「嗯,刚刚外面下起雨,我都被淋湿了。」卡密儿用手拨了拨黏在头发上的雨水。
「早叫你带伞,你又不听,快去洗个热水澡。」妈用对孩子说话的语气,边摇头边说。
「好啦,休息一下就去洗。」卡密儿把背包丢在沙放上,也坐了下来。
「卡密儿,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妈将电视音量转小,把脸转了过来对着在身旁的她说。
「什麽事?」卡密儿原先不以为意的瘫坐在沙发上,但发现母亲的神色有些正经後,也坐了起来歪着头看着母亲。
「你应该也发现了,妈最近晚上常在讲电话。」
「嗯,我发现了。」卡密儿露出了笑容说。
「嗯…怎麽说呢。」妈说。
卡密儿第一次看到妈妈讲话时露出这样有点害羞的表情。
「妈…交了一个男朋友。」妈用像在试探黑暗洞穴中深度的眼神看着她说。
卡密儿一时有些反应不及,妈妈的话像在她身体里反刍着沉默一般,直到她直觉式的回答了一声:「喔…。」
「妈明天想要请他到家里吃晚餐,顺便让你们认识。」妈继续用那样的试探眼神说。
「…嗯…好。」卡密儿手不自觉的摸着项链说。
妈又稍微介绍了一下那位男士,卡密儿并没有很认真的在听,
但是多少都看得出妈在隐藏心中的喜悦。
「明天下午我要去机场送雯轩。」卡密儿最後说,她还是决定要去。
「好,晚饭记得回来吃就好。」
洗完澡,
她独自躺在房间的床上,想起了之前的一则新闻,那是现实中真爱的结局。
一对厮守30几年的老夫妻,上班的地方虽然不同,但下班後丈夫总会骑车到妻子下班的地方等她,然後再一起骑各自的车回家。
某一天,丈夫就因为这样亲眼看到妻子被公车当场撞死。
卡密儿用左手紧紧地抓着项链,没多久就睡着了。
隔天中午卡密儿坐捷运到了台北车站,悠游卡显示余额15元。
她从那里搭上直达机场的客运。客运缓缓从市区开上高速公路,路况并不雍塞,窗外的景致有种像开发中城市特有的乾涩感。
「应该是这个航厦没错吧。」到了机场後,她边抓着项链边在心里想。
卡密儿特别喜欢机场中的广播加上人们来往热络的声音,可以想像在那种声音中有多少故事。
找了一阵子还是没看到雯轩,正准备拿手机出来打时,听到了很像雯轩的声音,
距离有点远,但听起来并不平静,於是她朝着声音走去。
有少许的人在围观,是雯轩的声音没错,还有一个男的在她面前,但因为人群遮蔽住了他的脸,卡密儿一时间并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样子,两人也没有发现卡密儿。
那男人的声音是卡密儿从小最熟悉,但现在又感到有点陌生的声音。
「我昨天不是在电话里叫你不要来了!你还来作什麽!」雯轩用一种接近歇斯底里的声音对着男人说。
「我不是说了跟那个女人讲电话的不是我,你为什麽还要这样呢?」男人说。
「重点不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卡密儿有多希望你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你知不知道我在她面前听她说那些我有多难受!?我还要用我的男朋友不见了和拿掉孩子这种谎言欺骗她!」雯轩完全不固身边围观的人群激烈的说。
「我们就是为了离开这一切,才要一起出国生活的不是吗?事到如今了,你为什麽又突然要讲这些呢?难道你真的要拿掉我们的孩子吗?」男人说。
「事到如今?你知不知道你离开那个家以後,卡密儿有多难过。她对爱情完全失去了安全感,导致她当时不停的想占有她男友的全部,所以那个男孩才无法承受的离开了她,应该说是从她身边逃走。事到如今,我都还不敢告诉她这件事,我们却也选择逃开她,她把我当亲姐姐一样的看待…」雯轩激动得哭了。
卡密儿没有选择继续听下去,也不想知道结局,独自离开了机场。
在回程的客运上,她想起了男孩曾说过有一首歌像在写她。
她找了找mp3里的歌,果然有,便戴起耳机,她很喜欢前奏的吉他声,边摸着项链边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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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偏执狂
作词:曲培芷/孙诗雯作曲:陈绮贞
为什麽你总沉迷於某种神奇的幻想
那是躲也躲不掉牙痛一般强烈的慾望
外面人声沸腾如潮涨百般无聊好喧闹
你目眩神迷说不知道只显得可笑
为什麽你会相信每件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这就好像吞进鲑鱼却卡在喉咙的中央
有千百种可能无解答你去挪威找鱼算帐
又一头钻进了犀牛角今天比想像还漫长
假如你无法隐藏就不要故做轻松模样
其实你很悲伤这很寻常我亲爱的偏执狂
我要睡啦
为什麽你总沉迷於某种神奇的幻想
彷佛抱着一盆永远不会开花的仙人掌
外面人声沸腾如潮涨百般无聊好喧闹
你双手插口袋垫起脚於是一切看来
你双手插口袋垫起脚於是一切看来
你双手插口袋垫起脚一切看来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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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台北车站,一个大大的广告看板写着:多想两分钟,你可以不用自杀。
卡密儿心里想着,如果是真的想要自杀的人,看到这个看板一定马上会去自杀。